一段鮮為人知的故事
賀梅案最近在村裡鬧得沸沸揚揚的,開始我也是積極支持捐款的,為貝克夫婦的砸鍋賣鐵,頃家蕩產而感動,為賀梅父親的低劣品行而痛恨。但現在我更擔心的是賀梅,這個小小無辜的小姑娘,夾在這個中間,她該如何接受這個現實,如何面對這一切。
這讓我想起了自己的經歷,一段鮮為人知的故事。
村裡的老村民可能都看過我寫過一篇文章--懷念二伯,其中包含的深情曾經感動過村裡的許多村民們。為什麼如此情深呢,是因為我和二伯有過一段父女感情,曾經也發生過和賀梅相同的故事,但結局卻完全不同。
小時候的我出生在文化大革命時期的鄉下,媽媽是城裡的富豪被打成地主下放農村,爸爸是地地道道一無所有的貧農,據說當時這樣的結合可以挽救我的媽媽。但因此媽媽也吃了不少苦。18歲就嫁給父親的媽媽什麼農活也不會做,家裡一貧如洗,聽說結婚的房子也沒有,只好到處轉戰,好像到處都是我的老家,以至後來我上大學進城回鄉走親戚的時候,大家都說我是在誰家生的,在誰家長大的,無論真假我一概承認無非是想要我記住她們的好然後給點禮物什麼的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
在我滿1歲后媽媽把我送給奶奶,那時奶奶住在離爸媽10多公里遠的二伯家裡,二伯沒有孩子,自然喜歡並歡迎我的到來。後來我有了弟弟,妹妹,然後弟弟也跟我一起到奶奶家裡,我們姐弟兩個一直在奶奶家住了很長時間。後來不知怎麼兩家商量把我送給二伯做女兒了。許是當時我媽媽的經濟困境,許是感謝二伯的幫助。但是等我到6歲的時候,我該讀書了,媽媽後悔了想要回我這個女兒,於是對二伯說要接我回家讀書。二伯自然是不願意,堅決不給,於是兩家大吵了一架,媽媽空手而歸。
媽媽走後整個家庭再也高興不起來。小小的我好像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整天悶聲不響鬱鬱不樂的樣子,奶奶也心事重重的。猶豫了很久之後二伯決定把我還給母親。
其實可以想見二伯當時的不舍和痛苦,那時二伯已經把煙花當做親女兒,煙花就是二伯的一切,二伯生活的動力。二伯甚至給小小的煙花定了娃娃親,還是同村二伯的一個鐵哥們的兒子,就想著把煙花留在身邊指望將來讓我給他做鞋做衣服養老呢。
然後記得有一段時間,二伯整天把我頂在肩膀上,就連去河裡挑水爬很高的河堤也不放我下來,嚇得我直叫喚,後來想起來那是二伯打算送我回家的前一段日子。
二伯送我回家后,媽媽不忘二伯的恩情,要我每個假期都去二伯和奶奶家住上一段時間。記得10歲之前的我經常一個人或是帶著弟妹奔走在漫無盡頭的小路上前往二伯家探親,有時天黑了,一個小小的孤單的黑影還在路上閃現。
回到父母身邊的我,也沒有停止享受二伯的疼愛。二伯給我買最好的書包,最時尚的絲巾,最漂亮的衣服鞋子。。。在鄉下所有女孩子都停學回家下田務農的時候我在教室里讀書,在所有女孩子都嫁人的時候我去上大學。。。這是很少農村女孩能享受的殊榮。也是源於兩個家庭合起來的大愛的結果。
就這樣,小時候的我幾乎是泡在蜜罐里長大的。一般來說這樣成長的孩子不懂吃苦不會感恩,而事實卻正好相反。長大后的我不忘二伯恩情。雖遠在外地工作,但心繫二伯點點滴滴。如果父母有事,我也許會讓弟弟妹妹去處理,但二伯有事,我很快會回到他身邊。可以很自豪的說,二伯的一生我盡到了一個做女兒的責任。但誰都沒有要求我這麼做,更沒有法律上的責任和道義。這一切只能源於一份無私的愛的感染和對愛的報答。
回想貝克賀梅的案件,我只能一聲嘆息。兩家7年的官司會給賀梅帶來什麼,親情的割裂和扭曲,養父母的賣房破產人情債務,長大以後的賀梅又該如何面對這一切。
再加一句:如果賀梅看到貝殼村裡的罵架,她會如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