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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他在上面混得不咋地

作者：8288 於 2022-8-12 13:14 發表於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網路文摘-雜談|通用分類:文史雜談|已有7評論

作者：京城阿甘

前一段，阿甘與一個中央部委的哥們兒，在一起侃大山喝啤酒。哥們兒所在的部委近中南海，屬於世人眼中的權勢部門。作為從西部貧困山村的農村娃，這些年，從基層到北京，都是一步一步拼出來的，阿甘也很佩服他。

聊著聊著，哥們兒說：「你知道嗎？最近發生了一件挺有意思的事，一向沉默寡言的老爹，突然給我來電了。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問我是不是過得不太好？」接到這通沒頭沒腦的電話，哥們挺納悶，就照直回答說：「最近沒有什麼意外啊，一切都挺正常啊！」老爹支吾了兩聲，說：「那就好！那就好！千萬記著，被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

哥們兒放下電話，想了想，覺得有點不太對勁。就連忙撥通老媽的電話，老媽說：「別提了！你爹聽人說，你在中央混的不咋好，愁的都好幾宿沒睡安穩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老家也是江湖。江湖離不開紛爭，江湖傳言的傳播與擴散，總有出處，總有緣由。

哥們兒後來連續追問之下，方才終於弄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我給你們擺一擺！」哥們兒邊喝酒邊敘說。兩杯啤酒下肚，也聽完了哥們兒對事情原委的大略描述。這時的阿甘，既覺著有點啼笑皆非，同時也覺著似乎一切都合情合理。阿甘這裡不妨嚴肅八卦一下，把那些有關哥們兒「在中央混的不咋好」的傳言照登實錄，究竟有無道理，大家可自行評判。

老人很失落娃離中南海還遠得很呢

哥們兒的小爺，當了一輩子農民，已過了古稀之年。去年，終於被子女們帶到首都北京，要圓一圓看毛主席的夙願。畢竟是家族的長輩，哥們兒一連幾天忙前忙后，先後帶小爺去逛了天安門、故宮、圓明園，看了升國旗儀式，瞻仰了毛主席紀念堂。甚至，哥們兒還托關係讓老人往釣魚台國賓館行走了一遭。

行程十分飽滿，老人家也很高興，應該說是得償所願、不虛此行。誰知臨最後，老人又提出說，這些地方，一般人都能去，回去沒啥可炫耀可顯擺的，想去個別人去不了的地方。你不知道，上回鄰村賣滷肉的趙老三去轉了趟省委大院，嘚瑟了半年，我都瞧不上眼。不如，帶我到你上班的地方去看看？哥們兒一想，那上班的地方就是一個小院幾棟高樓，平時還有扎堆上訪的，根本不算高大上，也沒啥好風光，有啥可觀瞻的？

幾經解釋，哥們兒最後發現，老人想去的地方，其實是電視新聞中經常報道的中南海紫光閣。這下可把哥們兒給為難住了，中南海是中央領導居住辦公的地方，也是一部分中直機關的所在地，警衛森嚴，管控嚴格。咱們也就是開會辦事才去，平時誰去那幹啥？即使在那裡面上班辦公，無關人等，也不是說進就進、隨便出入的？這事有點為難，主要是划不來。

不便駁老人的面子，最後，哥們兒只好帶老人去北海公園逛了一圈。指著對面說，瞧見沒有，那就是中南海！不巧，今天周末不上班，門都上鎖了，沒法帶你穿過去。老人連聲說，不打緊，不打緊，那就下次吧，但顯然難掩內心的失落。到了門口卻進不去，老人並不糊塗。離開北京，回到家鄉，逢人就說：「娃不行啊，中南海都進不去，離中央領導還遠得很呢！」
醫院搞不掂連個床位都安排不了

哥們兒的小學老師，得了疑是癌症的重病，專門跑到北京看病。請哥們幫忙聯繫大醫院名大夫。哥們雖說在北京盤踞多年，可目前也就是一個小處長，社會關係很有限，再則說這裡是首都北京好不好？

啥叫首都？有一個段子講的好：某縣縣長的司機在長安街（段子而已，別當真）駕車疾行，被一交警攔截。司機慌忙下車，連連擺手，可不敢攔，這是我們縣長，有要緊事！交警微微一笑，縣長？你等著，信不信，我招手給你攔幾個市長司長部長的車？哪個事都比你急，趕緊一邊待著去。

所以，這裡官大的多，有錢的多，門路廣的多，啥資源都緊張，啥事到了這都不好辦。人命關天！師恩似海！哥們兒用盡了洪荒之力，層層託人說情，還不錯，終於聯繫了個知名大夫。大夫一檢查，說要住院觀察。

哥們好說歹說，加小編微信：shiyibest2088看更多好文，可人家床位實在緊張，根本排不過來，沒有辦法，必須輪著候著。約莫過了兩三天，哥們兒老師的家人有點等不及了，就央求哥們兒再找找關係，儘快安排住院。

「畢竟師生一場！到了這個份上，但凡能想的招，我能不想嗎？」哥們兒說。「太為難了！這幾乎已經動用了我的全部能量。說實話，我自個老婆生孩子、自個家人住院，都還沒有去求過人哩。」

又等了幾天，雖然哥們兒一再想法協調，還是沒有任何進展。無奈之下，哥們兒的老師，只好開了點葯，回家靜養等消息。但自此之後，關於哥們兒「在北京混的不咋地，一個病房床位都安排不了」的傳言，就開始在老家擴散開來。「人言可畏，但還好我問心無愧！」哥們兒說。
回家惹非議縣裡領導都不待見他了

哥們兒從農村紮根起步，深知基層辦事不易。因此，每次老家來人求幫忙，只要不違反紀律原則的，基本上都是滿腔熱情對待。「其實，好多事，都是程序上的，咱也起不了關鍵性作用，主要就是一個態度問題！」哥們兒說。哥們兒的好人緣，多年積攢下來，換來了一大幫家鄉的朋友，基本都是在市縣裡機關單位聽差的。這些人，也就是，哥們兒鄉親們眼中所謂的縣領導。

「以前，每次回家，大家都客氣邀請，有些是出於真心，有的恐怕也是情非得已。但不管怎樣，去了一個，就得去另一個，在我們老家面子最重要，哪個不去都不合適？」哥們頓了一下，「所以，回趟家名義說是看父母，但真正與父母待在一起說話聊天的時間，其實寥寥無幾、屈指可數。」哥們兒接著說，「這對大家都是負擔！但世風世相如此，人情交際往來，也不是靠我一己之力所能改變的，只能隨波逐大流！」

中央八項規定出台後，公務接待收緊了，公務用車改革了，紀委監督執紀力度加大了，再加上新一屆政府下決心推進簡政放權，地方跑步進京要項目的明顯少多了。「剎住了吃喝風，管住了人情賬，放開了審批權，真的讓大家都解脫了！」哥們如釋重負地說。「原來好多飯局不好推，現在理由都很充足！都很正當！大家也都理解！」

剛開始，大家還都相互抹不開面子，依然會試探性地邀約。硬推幾次，慢慢大家也就都習慣成自然了。「現在不是挺好嗎。我每次回去，都是靜悄悄的，坐車都是網約車，方便得很。根本都不跟他們打招呼，還可以跟父母吃頓飯，多坐會、多聊會！」哥們兒說。

只是，哥們兒沒想到的是，這兩年低調回家，與朋友的聚會應酬少了，卻被老家有人質疑非議，認為：「現在縣領導都不咋待見他了，說明他混的不咋地啊！」
同學發牢騷托他辦的事不是很給力

一個二十幾年沒有聯繫的初中同學，突然很熱情地給哥們兒打電話。哥們兒也很詫異，因為上學時就沒什麼互動和交流，現在更是連他長什麼樣子都記不起來了。

嘮了半天，這個初中同學切入了正題，目前他瞄上了老家有個工程項目，想承攬但又苦於關係不到位。輾轉聽說哥們兒在中央當差，且又與市縣地方領導相熟，所以想請哥們兒幫忙牽線搭橋。

哥們兒唯有打哈哈，「與地方領導只是認識而已，並無深交，實在說不上話！非常抱歉。」這是違反紀律原則的事不說，即使他想幫恐怕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因為，一些中央投資補助的項目，中央有關部門負責前期審批不假，但一旦項目落地，包括後期招投標開工建設，就是地方政府的事權了，那麼多人在盯著。「我一個小處長的招呼，怎麼會有人買賬？再者說，還有紀律原則管著呢。」哥們兒搖搖頭，「我哪裡敢有這樣不切實際的自信和奢望？！」

哥們兒還有個高中同學的弟弟，想在另外一個縣裡謀個副科級的差事。拗不過老同學當年仗義相挺的情誼，看著基本條件也還算不錯，哥們兒倒是當面給該縣一個曾在京有過數面之緣的領導推薦了一下。

該領導還算客氣，沒有直接拒絕，但談了一大堆理由，意思很明顯，竟爭的人太多，打招呼的人一大堆，有這領導有那領導，一個一個都比哥們面子大，他根本擺不平，不如等下次吧。誰知，過了不到一年，該名縣領導就調到了市直機關任職，這事最終也就不了了之，徹底黃了。

「我對自己幾斤幾兩，有清醒認識。有些事，即使想辦，也辦不成啊！」哥們兒說，「說句實在話，這麼多年，家裡也有一些私事麻煩人，但真正關鍵時刻，給你出力幫忙的，而且你打了招呼心裡面有些底氣的，還不是那幾個貼心的朋友！」。

去年股市大火收尾的時候，哥們兒的老婆有一個同學做生意，看別人炒股都發了財，也變賣商鋪房產籌資投身股海，並且聘請專業人士當操盤手。為此專門跑到哥們兒家中，商量要所謂的內幕消息，允諾盈利分成云云，被哥們兒斷然回絕。

「我自己那一點股票都賠錢，你說我敢告訴他，我所知道掌握的那些政策信息嗎？不是害人嗎。」哥們說，「到了我這，什麼事，基本已是眾所周知。黃花菜早都涼半天了，根本只有要出台的政策，哪裡有什麼內幕消息！」 親戚群吐槽自個家的事都幫不上忙

去年5月份的一天，哥們兒正在出差，突然接到了老家舅媽的電話。「你趕緊給省里領導打個電話，你表弟馬上要畢業了，得趕緊把工作安排了。」哥們兒一聽，頭皮都炸了，表弟一個地市電大畢業的大專生，居然要一個電話，就要安排到省里，這口氣也太大了點。

他趕忙解釋：「現在國家有政策，各單位進人都是逢進必考，招聘那都是講程序，講門檻的。不報考真不行！」舅媽一聽，讓了一步：「那不行，就委屈一下，安排到市裡面吧。」

哥們兒哭笑不得，但還得接著耐心解釋，市裡面如何如何，反正也是不成。舅媽一聽，有些急了氣了：「這事就撂給你了，最低安排到縣裡，但必須得是好單位，你看著辦吧！人家縣裡面一個小科長，都給自家堂弟安排到供電公司了。你在中央當官，你表弟這點事，都辦不了？說出去不給你爹丟人嗎！」

哥們兒一聽，加小編微信：shiyibest2088看更多好文，當場氣就不打一處來，「還中央當官，打工還差不多。供電公司這樣的好單位，又清閑錢又多，我自己都想去！那也得有人要我啊？！」最後的結果，就是雙方不歡而散，到現在還沒有解開心結。

如今，市場經濟起決定性作用，年輕人只要肯吃苦有鑽勁，到哪還缺口飯吃，還愁沒前途？老觀念是該改一改了。「你看，現在，有多少年輕人，還願意干一份四平八穩的工作？」哥們兒現在還忿忿不平，「你願意干也可以，關鍵你也得有個基本的路數不是？哪能兩手一擺，就必須安排，我又算個啥，國家單位是你自個家開的？」

哥們兒說，「類似這種事，多了去了！彷彿我只手通天一樣，其實就是個刀筆小雜役。」還有他的一個表侄女，高考只有大專線的分數，表哥卻非要讓哥們兒給跑個重點本科院校去讀。哥們一解釋高考政策，表哥還很不高興，掛了電話之後，還理直氣壯、振振有詞：「如果分數過線了，還找你幫忙幹啥？真是的。」

哥們兒說，這還不算，去年中秋節，他的一個小姨父，去縣裡趕會的時候，與一個醉酒的路人爭吵打架，致使手臂骨折，吃了虧。躺到醫院裡，非要讓哥們兒給公安部的朋友打電話，讓當地公安局派出所，趕緊把那人抓起來！「公安部一個電話，所長不就嚇尿了，還敢不乖乖聽嗎？！」小姨父的語氣、智商與見識，讓哥們兒很無語，很生氣，也很捉急。

本來不想管，後來老爹親自打來電話，告訴哥們兒：多少還要說句話，不然沒法給親戚交代。後來，哥們兒還是託人給當地有關部門的領導交代了一下：不激化矛盾，公平公正處理。僵持多日，雙方最終達成妥協，但據說哥們兒的小姨父很不高興，因為並沒有達到理想的要求。

天色漸晚，阿甘與哥們兒喝完了最後一杯酒。「凡事，但求盡心而已！背的包袱太多，畢竟還是我們自己難受。」哥們兒苦說一聲，「我在這裡混的不咋地，讓他們失望了！我只能說抱歉！」

對於這個事，阿甘似有很多話想說，但又確不想評點太多。只是，一個原本普通清苦的職業，緣何卻被方方面面寄予這麼大期望，這其實不正反映了一種病態的社會心理嗎？

社會慣性的力量，在廣袤肥沃的民間土壤根植深厚。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扭轉社會沉痾積習，是個政策疊加、長期累積、幾經反覆的過程，絕非一朝一夕之功所能蹴就。目前看來，我們國家的各項改革依然在路上，且路漫漫其修遠兮！必須馳而不息，繼續下苦功狠抓落實。借用毛主席他老人家的一句話說，那是：「九分半不行，九分九也不行，非十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