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風破浪的姐姐》走紅之後,姐姐們的舊料舊圖撲面而來,高頻圖片是張雨綺和阿朵的《男人裝》舊照。
那我就跑題一下來說說「女明星的性感圖片」這個話題吧。
高亮提示:以下內容沒有針對女明星說她們好不好,說的是策劃立意水準問題。
在大家看娛樂還要看門戶網站娛樂頻道的時候,有個關鍵位置叫「焦點圖」(其實現在也有,就是沒人會去看),能上《男人裝》,基本就是制霸焦點圖了。
《男人裝》最早是買的英國男性時尚雜誌《For Him Magazine》(簡稱《FHM》)的版權。
(△1995年登上《FHM》封面的麥當娜)
2000年這本雜誌有了「國際中文版」,譯作《男人幫》,劉若英是創刊號封面,以知性而著稱的她被拍成了這樣。
這種正視鏡頭的pose劉若英經常做,但真的是有很微妙的不同,我們熟悉的劉若英,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
而《FHM》鏡頭下的劉若英,能感覺到鏡頭外有人,她是被審視的,整個人表情也很不舒展。(順便,妝發和服裝好差呀!)
而在內地有《男人裝》之前,2001年初出茅廬的章子怡也拍過《FHM》國際中文版的封面,效果嘛,大家看看,真是不咋地。
就不說立意,妝容、色調、服裝選擇……整個就是水準很差嘛。
拜託怎麼能把當時這麼好看的人拍成這樣?
2002年,周迅也登上了《FHM》國際中文版,精靈臉在這本雜誌的鏡頭下也木然了起來,順便繼續吐槽妝發和造型。
順手吐槽這一期的選題:《大聲告訴她!我不做,不是我不會!——FHM教你如何指導老媽老婆做家事!》。這就是2002年的男性雜誌,好像還挺得意的樣子。
現在要是有哪本男刊敢做這個選題,微博怒罵一萬條起。
2004年,時尚集團發行該雜誌的簡體中文版《男人裝》,從此以後「女星上《男人裝》」就會成為一種新聞。
創刊號是趙薇,尺度還好,但也看出了《男人裝》的趣味,裙邊的位置一定要令人浮想聯翩。
時尚集團的官方推文中曾經回憶過《男人裝》的表達定位,除了「趣味」、「性感」之外還包括「大膽」「口語化」。編輯們確認了自己的詞庫,「追女孩」要說「泡妞」,「癲狂」、「無法自我控制」要說成「抓狂」,「死亡」不是「死亡」,是「掛了」,「童年」則複雜為,「當我還是個小屁孩的時候」。
《男人裝》和「女明星的性感」從此緊緊相連。
很容易辨識出這種性感照片的風格:大部分人都穿得很少;
有事業線的盡量露出來;
褲子和裙子一短再短,最好造成仿若不存在的感覺。
在十幾年前這本雜誌有某種意義上打破成見的先進性。慾望是不需要遮掩的,性感是可以放在封面上的。
2005年外媒報道中甚至提到了《男人裝》月發行量高達33萬,稱其「探索中國人的性觀念的變化」。
但那時起,女明星如果選擇上《男人裝》,就會引發一種「emmm」「她也這樣」的非議,好像這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那時候我第一反應是為女明星鳴不平,不就是「性感」嗎,「性感」也不是錯啊。不就是上個封面嗎,怎麼了。
但在先支持女藝人「性感自由」的同時,一轉頭看到某些《男人裝》照片,我確實是有很不舒服的感覺,比如下面這種。
一邊覺得應該支持女明星的性感自由,一邊又覺得這些照片令人不適,兩種想法,會交替出現。
現在回頭想想,從立意來說,「男人裝式」的性感,很多時候是一種男性凝視,女性在這樣的鏡頭下很容易呈現出「玩物感」。
2005年,《功夫》星女郎黃聖依和周星馳解約,坊間傳說一大矛盾點就是黃聖依擅自去拍《男人裝》性感照片。
什麼樣的照片呢?看這個封面你可能覺得還好,雖然又是下裝過度失蹤風格。
但看了內刊圖就知道,黃聖依手中的牛奶暗示意味明顯。
另有兩張圖一個拍了人形模特沾滿牛奶,另一個是只有腿部寫真沾滿牛奶,不知道這個尺度今天發出來會不會違規,就不展示了。
當時周星馳公司說的是:「超性感照片,令玉女形象大為受損,公司因此大為震驚。」而《男人裝》因解約糾紛而出來接受採訪稱:「這些照片充分表達了現代中國女性的嫵媚與妖嬈。黃聖依在拍攝這組封面大片中表現出了一個藝人可貴的職業精神。」
性感沒有錯,打破玉女形象也沒什麼。不過那組大片中,牛奶中所流露出的暗示意味,著實讓人很不舒服。女明星在這樣的策劃和視角中完全是被動的,承受著凝視與擺弄。如果只表達出「取悅」,這樣的「性感」用我們今天的眼光來看,恐怕缺少尊重。
在紙媒繁盛的年代里,《男人裝》也屢屢創下驚人的銷售數字。《乘風破浪的姐姐》里介紹阿朵的實績就專門寫了她的《男人裝》銷量:3天賣了50萬冊。
「好賣」的背後,《男人裝》有一些固定的「性感套路」。
衣服能少則少是第一要義。
(△劉詩詩)
萬一有女星相對保守,也要用穿衣服的方式和姿勢來完成某一種表達。
(△陳妍希)
某一些暗示意味比較強的pose經常出現。
濕身的創意也是常見的。
(△黃聖依)
早年間,女星在《男人幫》里一般有兩種造型定位的方向。一種是濃妝艷抹,男性凝視下的「誘惑」,但女性讀者可能會覺得,這個妝發衣著以及調色,都給人感覺很不清爽,難受。
另一種是男性凝視下所謂的「清純」,即,造型明明是清新配色,看起來也是幼稚打扮,但還是能感受到一種被觀賞的不自然。
2012年楊冪登上《男人裝》時標題取的是「狐狸未成年」,那時她剛因為《宮鎖心玉》而爆紅一年,26歲。
這裡就有一個差異,女性想看的青春洋溢少女感其實是這樣的↓
無論哪種方向,女性都是被動的,「玩物感」往往大於「尤物感」,男性凝視和主導著她們的表情和動作,性感美麗卻失去自由,甚至有些會讓我感到不適或恐懼。(沒有說女藝人不好的意思,就是策劃問題。)
印象最深的是趙麗穎這張,看了會很難受很難受,想衝到圖片里打人,讓那個人把手拿開離她遠一點。
還有海陸這張,看似沒什麼,但她的表情、動作,流露出的意味會讓女性感到一種深深的不自在,甚至是害怕。
另外一方面,在吸引眼球的操作原則下,很多拍攝的審美也蠻成問題。這種照片,造型、妝容、打光、拍攝、構圖,太難看了吧。
漂亮姐姐為什麼被拍得奇奇怪怪?
當然,也是有些作品可以衝出「男性凝視」。
有時是因為女藝人個性太強,拍攝者和策劃者可能被震住了,失去了主導地位。
張雨綺的照片到今天也廣受好評,就是因為能看出她有一種自主的氣勢。
不過我想,如果完全由張雨綺本人決定怎麼拍的話,她會很樂意穿深V禮服裙,但不會選擇這樣的穿裙坐姿,沒必要。
阿朵那組也有好評,因為她看起來有女性掌握主動權的感覺。
不過也有另外一組,感覺是受傷了還要被修剪,看起來也有些令人難受。
寧靜的封面,女性應該也會喜歡,她主導著性感的表達。
莫文蔚的封面,看得出是按照「套路」打造的,包括著裝、動作、回眸扭身的角度,但她的從容和大方,把自己從「被觀賞者」的位置拉出來了。
劉曉慶,無論如何是沒人能讓她「被動」了,拍出來的時候也是熱門話題。
還有像小S的性感迷幻臉就只是像喝多了放鬆自己。可能我們都太知道小S了。
「性感」並非只有固定的那幾樣套路,王鷗的那組就很舒服。
「性感」對於女明星客觀上有「轉型」和「突破」的作用,的確有人因為大膽地去性感而給公眾留下印象。
柳岩就是這類封面的常客,她也因此成為性感icon,她說:「我很認可女性的身體之美。我想留一些有尺度的身體之美,等老了也可以回憶。」
「雪姨」王琳拍這組照片曾經讓很多網友驚呼她凍齡,成熟女性渾然天成的嫵媚,就算有濕身和肩帶滑落這種模板,也跳出了「被牽引著」的感覺,女性一樣會認可。
喜劇女演員上這類雜誌,有一種扭轉公眾對於喜劇女演員刻板印象的意思,馬麗和張小斐都拍過。
但也有些女藝人拍完就不再提了,「吸睛」並不表示評價好,也不一定意味著自己的美真正被認可,她們自己也不想再回顧。
也因為藝人配合度問題,《男人裝》一度是時尚雜誌封面人物最飄忽不定的一個,大咖可以有大花趙薇范冰冰來,有時名不見經傳的女藝人也能登上封面,男性讀者愛看就行。
有人說,《男人裝》以及這類性感產品,受眾本來就是男性,按照男性視角打造天經地義。
但是男性視角給女性造成了冒犯,這件事要不要討論呢?我想還是有討論餘地的,哪怕是用今天的標準來回望過去是太苛刻了,但多少也可以比較今昔審美和話語權之變化。
一方面「性感照片」是一種打破舊思維,找到更多表達空間的探索,這跟國人的性觀念息息相關,能把「性感」放到檯面上來說是進步。
另一方面,長期以來,「性感」是由男性定義的,如果「性感」這個表達里只有男性觀賞女性這一個範式,那太狹隘也太不公平了。
隨著時代演進,《男人裝》的審美和定位也悄然改變。
在這個時代,這本雜誌就不再專註拍女明星了,流量男明星也會拍,粉絲們循例都會轉評和購買。
那種強力的「男性凝視感」也在漸漸褪去。許晴的濕發照片迷離眼神,仍然是她自己表達出的性感,女性網友也想多看幾眼。
女性有性感的自由,也希望女性們都能拿回性感的定義權。
性感與年齡無關,被叫了多年的「阿姐」汪明荃也可以。
露膚、長腿,不是為了取悅別人,是因為有健康和生命活力的美。
當然可以自信地穿一線天,只要合適,什麼身材都可以,不用接受「這樣的身材才有料」之類的judge,漂亮都是自己的。
穿什麼樣都是因為喜歡,拒絕因為穿著而被定義成好人或者壞人。
並不是說女性不可以把誘惑作為表達手段。麥當娜主動選擇了各種暗示極強的進攻式表達,也是極具突破和顛覆意味的,這種主宰甚至一度令保守的男性不安。
我想,我們都應該愛自己的性感和慾望,女性自主的性感,會更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