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女生編著第一部《中國食品安全檔案》

當柴靜的《穹頂之下》在朋友圈刷屏的時候，關注食品安全的《中國食品安全檔案》也已開始被吉林大學出版社印刷。這是中國第一部食品安全檔案，而值得一提的是，它的編撰者是一群普通的學生。

與柴靜一樣的是，他們也是獨立團體、自費、深入一線調研、關注公益；與柴靜不一樣的是，他們在清華就讀，沒有柴靜的知名度，柴靜關注的是霧霾，他們關注的是食品安全。

他們也只有簡單的想法，希望這部剛剛出版的食品安全檔案可以喚醒人們對如此重要的食品安全的再次關注。

陳巧玲是編撰食品安全檔案的牽頭人。2012年，她與校友陳洪榕先生一起成立了月牙多食品安全調研平台。「月牙多」取意於手指月牙，寄寓著一個最基本的願望：安全健康。

為了獲取第一手的資料，兩年間，陳巧玲和她的團隊成員走訪了全國各地的很多農場、食品企業、批發市場、農貿市場、超市等等。她和有機產品打假英雄孫德瑋多次探討，還去拜訪了「中國第一農民」安金磊；她干過農活，體驗了食品在農田這個環節的生產過程；她和食品小作坊的老闆聊天，了解食品在加工環節的安全隱患；她認真研究比對過食品標籤，又專門去超市聞食品的味道；她還翻閱了近幾十年來幾乎所有的食品安全事件……

從污土之殤，到紙水澆田，到不合格的自來水、地下水污染和污水海鮮、污水魚，從保鮮防腐骯髒八法到病死豬肉，從食品造假到醬油精，從糞便調味的臭豆腐到瀝青拔毛帶來的畜禽肉污染……. 《中國食品安全檔案》全文分為26個模塊，極大限度地涵蓋了日常與我們切身相關的食品安全問題，並以最基本、最淺顯的視角對中國頻發的種種食品安全問題的前因後果進行了一次全面的科普。

在19世紀的美國，食品不安全事件也如今天的中國這樣猖狂泛濫。美國FDA之父哈維▪威利與他的同事用了幾年時間完成了一系列報告，詳細描述了食品造假的各種手段並公之與眾。

而食品安全問題嚴峻的今天，中國沒有這樣一部檔案。陳巧玲和她的團隊正做了這樣的事情。

陳巧玲她們和柴靜一樣，希望能引起人們對生活的環境和食品安全的關注，她們在努力，我們呢？

巧玲在清華讀書時，我剛好開商業倫理課。課上用過一個果汁原料涉嫌造假的案例，探討廠商在嚴峻財務形勢下各種選擇的可行性，以思考企業對於消費者所負的責任問題。巧玲是有心人，和她的團隊一起把課堂的討論變成了事業，於是有了「月牙多食品安全中心」。

這本《中國食品安全檔案》。雖然題目中有「安全」二字，但說的卻似乎都是些不安全的事。分門別類，細說原委，讓人在觸目驚心、不寒而慄之餘，更覺有掩卷沉思、拍案而起的必要。

在我看來，這本書除了有立此存照、警醒世人的意義之外，也有記錄思考歷程、進而著手改善的用意。

商業本是推動社會進步、可持續的重要力量，買賣會豐富人們對物質的佔有，交易可以促進財富的增長，而良好的商業模式更會促成一個事業、一個行業，乃至一個社會的可持續發展。因此，我更願意把這本書理解為巧玲和她的團隊在踐行他們心中使命的過程中的一次思考的總結，一份激勵他們以及同道起來身體力行的告白。我也期冀著他們常有用第三隻眼看自己的情懷，記錄下所思、所見與所行，並和更多的人分享。

——清華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教授 姜朋

以下案例摘自《中國食品安全檔案》：

英國著名的經濟學雜誌《經濟學人》，在2013年8月的一期刊物上將中國的環境污染作為封面，從此中國的環境污染進入世界視野。

圖1.1 經濟學人2013年8月10日期刊封面

中國十分之一的農田被化學物質或重金屬污染！文中如是說。

十分之一，這個數字並非危言聳聽。因為還有其他研究報告顯示，中國被重金屬污染的耕地比例已高達20%。

如若不是2013年5月份廣州抽檢大米時發現有4成鎘超標，且被媒體炒得沸沸揚揚的話，相信大家還不知道土壤污染已經如此嚴重地滲透到食物里了吧。

事實上，土壤和水是所有食物鏈條的開端。

離開乾淨的土壤和水，食物的其他鏈條即便處理得再完美、再嚴謹，都妄談食品安全。

相比污水的視覺直觀性，土壤污染表現得更隱蔽，也更容易被人忽視。

然而近年來不斷湧現的鎘米、垃圾菜、稀土茶葉等問題警示著人們：土壤，再也不能被人們為所欲為地作為藏污納垢的終極地了，因為這所有的「污垢」都有可能通過食物鏈條轉嫁到我們的身體里。

覆「污」難收。你家鄉的土地，還好嗎？

痛痛病，又稱骨痛病、骨癌，命名源於1950年發生在日本富山縣的鎘中毒事件。由於關節和脊骨極度痛楚而經常發出「痛痛痛」的叫喊，「痛痛病」由此得名。

經調查，河岸周邊的鋅、鉛冶鍊廠等排放的含鎘廢水，污染了水體和土壤，使稻米含鎘。當地居民長期飲用受鎘污染的河水，以及食用含鎘稻米，致使鎘在體內蓄積而中毒致病。

如今，同樣的故事正在中國上演……

2013年5月，廣州市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發布了2013年第一季度廣州市餐飲環節監督抽檢情況通報，抽檢結果顯示大米及米製品中有4成以上出現鎘超標。這條消息讓人們陷入了對食品安全的新一輪恐慌。

實際上鎘米事件只是中國土壤重金屬污染問題的一個縮影。

稻米中超標的有害重金屬不只有鎘，還有鉛、汞、鉻、砷等。除了大米，污土上種植出來的任何農作物包括小麥、玉米、大豆、茶葉、蔬菜、水果等都有可能出現重金屬超標。重金屬污染的鏈條甚至通過當地農作物飼養源延伸到了禽肉蛋類等食物上。

重金屬污染有多可怕？

一般所說的重金屬污染指的是由重金屬或其化合物造成的污染。

國際上公認對人體毒害最大的重金屬有5種：鉛、汞、砷、鎘、鉻（其中砷為類金屬）。不同於其他的污染元素，這些重金屬一旦進入食物，無論採用浸泡、沖洗、蒸煮還是煎炒的方法，都無法將其減少或者清除。而這些重金屬通過食物鏈進入人體以後就會形成累積，既不易被排出，也不易被分解。

它們究竟有多毒呢？請看以下表格：

1.2 重金屬污染的危害及其毒性（圖片來自網路）

一般情況下，由土壤帶到食物鏈中的重金屬危害往往表現為慢性中毒，通常在幾十年後才出現臨床反應。

中國土壤重金屬污染有多嚴重？

現在的中國正經歷著工業加速發展的階段，礦山開採冶鍊、工業排放、污水灌溉、污泥堆積以及過量施用化肥給中國土壤帶來了嚴重的重金屬污染。這種隱藏在土壤中的食品安全問題，早已開始侵蝕人們的健康。事實上，早在上世紀80年代末，就有學者發現天津市郊部分菜地土壤受到了鎘和汞的污染。

受污染的土地通過食物，將重金屬帶進人們的身體。幾十年過去了，這條完整的食物污染鏈條還在持續，而且愈發嚴重。

全國土壤污染狀況調查公報：將近兩成耕地土壤污染超標

中國土壤重金屬污染究竟嚴重到什麼程度？

2005年4月，我國開展了首次全國土壤污染狀況調查。2014年環境保護部和國土資源部發布了全國土壤污染狀況調查公報。

公報顯示，全國土壤總的超標率為16.1%。在耕地、林地、草地和未利用地中，與我們的食物休戚相關的耕地尤其不容樂觀：有19.4%的耕地土壤污染超標。主要污染物為鎘、鎳、銅、砷、汞、鉛、滴滴涕和多環芳烴。

這個數據與多年來一些其他渠道公布的數據不謀而合：

2011年，中國工程院院士羅錫文在第九屆廣東省科協學術活動周開幕演講中提到，廣東省有89%左右的耕地受到了重金屬污染，而全國3億畝耕地正在受到重金屬污染的威脅，佔全國農田總數的1/6。

2006年7月,時任國家環保總局局長周生賢透露：全國每年受重金屬污染的糧食達1200萬噸，據不完全調查，目前全國受污染的耕地約有1.5億畝，污水灌溉污染耕地3250萬畝，固體廢棄物堆存佔地和毀田200萬畝，合計1.845億畝，約佔18億畝耕地總面積的1/10以上。

2010年，中國水稻研究所與農業部稻米及製品質量監督檢驗測試中心在《我國稻米質量安全現狀及發展對策研究》一文中稱，我國1/5的耕地受到了重金屬污染。此報告還對近幾年我國稻米重金屬污染狀況進行了一個調查梳理，調查報告顯示，中國稻米鎘、鉛、汞、鉻污染嚴重。在湖南、江西等長江以南地帶，這一問題更加突出。

局部土壤污染數據及分佈情況

那麼，具體到每個省，各地的土壤污染狀況又是怎樣的呢？

下圖為月牙多基於多篇研究報告和新聞報道整理出的土壤污染分布圖，其中的數據雖然不夠全面，但我們從中卻能對中國各地的土壤污染情況窺探一二。

圖1.3 局部土壤污染數據(月牙多食品安全調研小組整理)

食品重金屬污染事件典型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