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Tanghan亂評中華奇女子之三:意亂情迷(2) 王映霞

作者:tanghan  於 2007-5-4 01:06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藝術類評論|通用分類:其它日誌

1:
   「二八佳人體如酥」。當年號稱江南第一美人的王映霞聰慧過人,杭州城裡的大家閨秀、絕色美人。大才子郁達夫痴迷執著,歷盡辛苦、拋妻棄子而與佳人終成眷屬。郁達夫和王映霞,一個是文壇才俊,風流倜儻;一個是西子再生,風情萬種。然而,那個說浪漫是生活的全部?在面對夢一樣的生活,夢一樣的靚麗妻子,羅曼蒂克的卿卿我我,消磨了大丈夫的豪情,禁錮了大文豪的才情。最終勞燕分飛,一場如幻如煙的綺夢在西子湖畔的春風裡吹散。

    陳眉公在他的《小窗幽記》中說:「多情人必至寡情」。杜牧「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元稹「始亂之終棄之」,皆多情種,然而最終寡情。納蘭性德詞云:「人到多情情轉薄,而今真箇不多情」。郁達夫「生怕情多累美人」,反覆離合,而無所終,亦是多情至寡情。然而多情是真,寡情也是真。多情人,所鍾情的人也必然多,所以不專。情最難久長,飄風不終期,驟雨不終日,多情人處處用情,情盡則必然寡情。能愛自己愛的、值得去愛的人,哪怕只是一天,都是生命中的幸事。愛情從來都是無果的,人生到頭來只不過是一場空。這是亘古的愛與哀愁。回首傷情處,正是情濃時。

  你即勇敢的愛,也要勇敢的分!
 
 

2

 文學與戀愛,是互為表裡的。戀愛的激情,本來就已融化在郁達夫的血液之中,觀其一生,無時不在飛揚著由戀愛所激發的才情,然後表現到文學的創作之上,寫就了一章章不朽的名篇。同樣,他的戀愛經歷也如同他的文學名篇一樣,煥發著迷人的光彩,悵惘也罷,迷離也罷,悲歌也罷,總之都成了傳世的名作。

郁達夫的成名小說集《沉淪》,暴露正是作者性的苦悶。十三歲在富陽高等小學堂讀書期間,性意識就開始萌動,與比鄰的趙家少女,有過一段水樣的春愁的初戀之情,這種同水一樣的淡淡的春愁,竟擾亂了他兩年的童心。他還與倩兒等兩位姑娘有過類似的戀情。後來在日本留學期間,又曾經與后藤隆子、田梅野、玉兒等產生過戀情。郁達夫為侍女玉兒所寫的情詩玉兒看病胭脂淡,瘦損東風一夜花,鍾定月沉人不語,兩行清淚落琵琶至今為人稱道。

郁達夫的第一個夫人是同鄉富陽宵井女子孫荃。1917年,當郁達夫從日本回國省親時,奉母命與同鄉富陽宵井女子孫荃訂婚,1920年兩人正式結婚。

  郁達夫風流倜儻,浪漫多情。1921年他赴安慶的安徽法政專門學校執教時,又結識了一位妓女海棠姑娘,,郁達夫小說《茫茫夜》,可以認為是真實地記錄下他的這一段感情生活。

  與王映霞分手之後,一位國色天香的女播音員李小瑛(筱瑛、曉瑛、曉音)出現在郁達夫的面前,郁達夫用羅馬史家Livius的英文名字Livy作為對李小瑛的昵稱,還常用德語IchLiebe dich(我愛你)來表示愛意。太平洋戰爭爆發后,郁達夫逃亡到蘇門答臘,創作了著名的《亂離雜詩》,其中前7首就是為思念李小瑛而作。郁達夫的第三任夫人是何麗有,原名陳蓮有,郁達夫取何麗之有之意給她取名為何麗有,這個女人是大文豪最後也是唯一沒有愛情的女人。

3

      1927114日,便在留日同學孫百剛家邂逅了王映霞,一見傾心,立刻墜入情網,不能自拔。王映霞長身玉立,豆蔻韶華,肌膚白皙,從小就有荸薺白的雅號。她面如銀盤,眼似秋水,鼻樑是希臘式的,挺而直,嬌軀略現豐滿,曲線窈窕,骨肉停勻,在杭州女中和浙江省立杭州女子師範就讀時,一向都有校花之譽,及笄而後,更居當時杭州四大美人之首。天下女子數蘇杭,蘇杭女子數映霞。郁達夫當時已有妻室,兒女繞膝,年長映霞十多歲,按世俗之婚配,達夫未必是映霞最佳人選。

    郁達夫才華橫溢,有名士風度卻又身世凄涼。人之常情是愛慕佳人,究其底又偏愛才子。王映霞有傾慕,卻乏愛意,她所傾慕的是一個才子,要去愛戀的卻是一個食五穀的人,從傾慕到愛戀,犯點躊躇,也是不難費解的,但其中距離較近,幾步即可逾越,無奈郁達夫乍一見她,驚為天仙,頃刻間墜入情網,無從自拔。在郁達夫的凌厲攻勢下,一見傾心,遂求再見、三見,於是上演了現代文壇一段轟轟烈烈的戀愛傳奇。王映霞終於做了愛情的俘虜。

    192765日,郁達夫和王映霞在杭州聚豐園餐廳正式宴客訂婚,次年2月在上海結婚,3月遷入上海赫德路(今常德路)嘉禾里居住,算是正式組建了小家庭。婚後郁達夫和王映霞過著雖然清貧但卻平靜充實的生活,據郁達夫1936年日記,晚上獨坐無聊,更作霞信,對她的思慕,如在初戀時期,真也不知什麼原因。說明即便結婚十年之久,他們之間的感情生活依然濃烈。兩人相濡以沫,各傾注一腔真情,恩愛無比,因而贏得了「富春江上神仙侶」 之美譽 

4

   才子佳人的婚姻既為愛情生,也為愛情死。王映霞愛的是郁達夫的文采和成就,這兩樣東西偏偏和平靜的家庭生活過不去。郁、王之婚變緣起於第三者插足,沒有縫隙的婚姻豈是別人能插進去的嗎?

花了歷年積蓄移家杭州之後,兩人在杭州築下愛巢「風雨茅廬」。郁達夫於「一九三六年春,杭州的風雨茅廬造成后,應福建公洽主席之招,隻身南下。」王映霞偕其母與三個兒子避難富陽、麗水、漢口。時任浙江省教育廳廳長的許紹棣,剛剛喪偶,也正攜三個女兒在麗水,與王映霞朝夕相處,並由此同居。

郁達夫先生認為:「貧賤原始是禍胎,蘇秦初不慕顏回。九州鑄鐵終成錯,一飯論交竟自媒。」在他的眼裡,王映霞之所以委身許氏,是因為王氏嫌他貧窮而位不顯。王映霞作為女性,當然有虛榮心,但是否因為見官而不惜失身,此論未必道著。映霞與許氏同居之日,正是郁達夫做官之時,說王貪官戀貴,有失公允。

 1937年淞滬會戰之後, 郁達夫就提出來,你到底是選擇我還是選擇許紹棣。你選擇許紹棣你可以留下來。你選擇我,還在乎這個夫妻情份,就跟我走,到武漢去。

  來到武漢不久,王映霞發現自己已經懷有身孕,但是她沒有告訴自己的丈夫。王映霞找到了同在武漢的汪靜之夫婦,提出了借夫墮胎的請求。不久,郁達夫從浙東前線返回武漢,汪靜之前去探望卻碰上王映霞與郁達夫正吵得不可開交。淚流滿面的郁達夫告訴汪靜之,他發現了許紹棣寫給王映霞的三封情書。 

當天晚上,王映霞離家出走,郁達夫長夜難眠。他看見窗外還掛著王映霞洗晾的紗衫,悲憤難抑,拿起筆飽浸濃墨在那衫上大寫:下堂妾王氏改嫁前之遺留品。193875日,郁達夫在漢口《大公報》第四版刊登《啟事》,全文如下:

  王映霞女士鑒:亂世男女離合,本屬尋常,汝與某君之關係,及搬去之細軟衣飾、現銀、款項、契據等,都不成問題,惟汝母及小孩等想念甚殷,乞告一地址。郁達夫謹啟

一時間輿論大嘩,滿城風雨。事情的結果是郁達夫和王映霞在朋友的調解下各讓一步,王映霞寫了不公開的悔過書,而郁達夫再次登報聲明這次事件是自己精神失常所致,以保全妻子的名聲。兩人還立下協議書以示捐棄前嫌,開始新的夫妻之旅。但此事早已使王映霞盡失臉面,兩人感情的裂痕再也無法彌合。

為了徹底斬斷王映霞和他人的曖昧關係,郁達夫接受了新加坡《星州日報》的聘約,帶王映霞遠赴南洋。然而,緊張的夫妻關係並未因遠離了風風雨雨的是非之地而緩和下來,一位馬來西亞檳榔嶼歌女玉嬌小姐最後促成了郁王婚變。據說那玉嬌彷彿是王映霞年輕時的化身,而此時的王映霞,已是三個孩子的媽媽,顛沛流離,憂患餘生,兼之婚姻觸礁,哪裡比得上玉嬌的綺形玉貌,艷麗多姿。郁達夫在玉嬌身上,找到了王映霞年輕時的影子,燃起了他即將熄滅的愛情火焰。王映霞知情后,對他們本已觸礁的婚姻,無異於絕望至跌落冰底……

    在一次爭吵后,郁達夫將有著詳註的19首詩和1首詞集成一組《毀家詩紀》交予香港《大風》旬刊發表,這組詩公開了他們婚變的內幕以及王映霞紅杏出牆的艷事。

  當王映霞看到了郁達夫不索取稿費只求發表的《毀家詩紀》,終於下定了離開郁達夫的決心。19408月,王映霞離開新加坡隻身返國隨後,郁達夫和王映霞分別在新加坡、香港和重慶三地刊出離婚啟事,這場富春江上的才子佳人戀以卿卿我我始,以勞燕紛飛終,演繹了一場轟轟烈烈卻又凄凄慘慘的琴瑟悲歌。初戀之時,愛得死去活來,到頭來,又恨得吐心瀝血,一對神仙侶成了仇怨偶,終竟讓後人唏噓。    

  1945829日,郁達夫在蘇門答臘被日本憲兵殺害。終年49歲。

  王映霞后嫁於華中航業局經理鍾賢道。199926日,王映霞在上海去世。終年92歲。

5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在郁、王婚戀與婚變之中,緣的是愛情,毀的也是愛情。王映霞當初義無反顧,衝破種種樊籬嫁給達夫先生,為的是愛情,同所有的女人一樣,她要的是全部的愛情,而非一部分愛情,正因為此,她投奔愛情之始,便已埋下了愛情悲劇的伏線。

 

郁達夫此前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孫荃女士,在追王映霞期間,他屢次要求離婚,王亦曾以此作為前提條件,奈何後來生米煮成熟飯,王也便低調處理,儘管達夫先生愛王勝過愛孫百倍,而在王映霞之心底,終究是一塊疙瘩與難以癒合的傷痕,問題是,郁達夫常常不小心地去揭這塊傷疤。郁達夫先生作為風流名士,其行為多有不檢,不但偶有尋花問柳之舉,而且還常常直接傷了王氏的自尊心。在其「五四」以來的新思想中,還頑固地殘存著傳統的古香之夢,其骨子裡有著「家中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妻妾俱備的自鳴得意。他屢以妾直稱王映霞,在婚變之後的《毀家詩記》中稱之為「姬」與「下堂妾」,便是明證。即或在婚後不久,先生寫了一首《登杭州南峰》之詩,其有句云:「題詩報與朝雲道,玉局參禪興正賒。」把映霞比作蘇東坡的姬妾「朝雲」,戳到了王映霞的傷心處。後來又以白居易自居,將王比作白居易的通房丫頭樊素。

 

也許這表面是個名分問題,究其實際,是愛情問題。在名分上,作為新式女子的王映霞也許不會多加考慮,她為了愛情是會赴湯蹈火的;在愛情上,這又正是作為新式女子的她所不能容忍。她之紅杏出牆,怕在內心也有你來我往的報復之心。她私通許氏,卻又沒嫁給許氏。郁達夫說:「在這中間,映霞亦似曾與許君交涉了許久,許君似不肯正式行結婚手續,所以過了兩天,映霞終於揮淚別了許君,和我一起上了武漢。」此段敘述如真確,說明的正是映霞對愛情專一的執著,她是不願過只有肉慾沒有真情的生活吧。她說:「對於婚姻,對於女子的嫁人,那中間的辛酸,我嘗夠了,我看得比大炮炮彈還來得害怕。我可以用全生命全人格來擔保,我的一生,是決不發生那第二次痛苦了。」這也許是王映霞咬舌斫指的真心感受,是一種痛徹肝肺的傷心悟道之語。她後來再次結婚,「既不要名士,又不要達官,只希望一個老老實實,沒有家室,身體健康,能以正式原配夫人之禮待她的男子」。名士誰不愛?達官誰不欲?而這一切,她都不在乎了,她只有一個要求:要以原配夫人之禮待她。其中心情,是有「曾經滄海、除卻巫雲」那種徹心入骨之體驗的,真是杜鵑啼血,只惜人生不復,杜鵑早已過花期。 

 

    現在,郁達夫早已魂落他國,王映霞也已雲散香消,其中恩怨瓜葛也風流雲散,已成為結了血痂的黃燈古卷。多年以後,我們再看郁、王之戀,誰對誰錯又有何人能予分辨?只有那情恩愛怨,讓人千古愴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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