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夢龍的《醒世恆言》中,有這麼一個故事:叫作《喬太守亂點鴛鴦譜》。
故事大意是這樣的:
一個姓劉的,有個兒子,有個女兒——由於故事牽涉的人物關係太複雜了(看這個故事,我是畫了人物關係圖才搞明白的),我就用A表示男,B表示女,用姓來區分它們——兒子就叫劉A,女兒就叫劉B。
劉A的未婚妻,叫作孫B,孫B有個哥哥叫孫A,兩個長得很像,都很貌美。孫A的未婚妻,叫作徐B。
劉B的未婚夫,叫裴A。
好了,主要人物就是這幾個。我來簡單配一下(交配的配):
劉A====孫B
孫A====徐B
劉B====裴A
最開始呢,劉A是要準備迎娶孫B過門的,但是呢,劉A生了場大病,可能是陽痿,可能是子宮癌睾丸癌,作者沒交代我們不得而知。總之是困在床上,行將就木了。
劉A的老娘zhuo急呀,結婚的日子已經定了,如果不娶過來,將來兒子病重了,老婆就更娶不到了,而且還有沖喜這一說。
於是軟磨硬泡,就豁倒喊孫B的老娘把她女兒嫁過來。
孫B的老娘也不是省油的燈,心想老娘把女兒嫁過去,你兒子哪裡經得起折騰,一下葛屁了,我女兒就守寡了,到時候再婚,哪個要,還要說我女兒克夫。於是想了個損招,派自己兒子孫A,男扮女裝,扮成他姐姐的樣子,嫁過去。過去三天,劉A還不見恢復的話,就可以把孫A喊回來。
於是乎,孫A扮成女的,順利嫁到劉家。
劉A依然生病卧床,拜堂的時候呢,劉家老母讓劉B去替她哥劉A跟其實是孫A假扮的孫B拜堂成親(狗的真夠複雜的)。
拜完堂,就要洞房了。本來說讓孫A1個人睡的,劉老母還不幹,說怕新兒媳婦晚上qio黑害怕,非要鼓搗劉B去跟她的嫂嫂也就是假扮孫B的孫A去睡覺。
這處男跟處女,睡在一張床上,於是萌發了原始性衝動,關於這一晚上的事情,馮夢龍記載非常詳細,這一點,他比賈平凹的書品要好很多。他是這樣描述的:
慧娘道;「嫂嫂,夜深了,請睡罷。」
玉即道:「姑娘先請。」
慧娘道:「嫂嫂是客,奴家是主,怎敢僭先!」
玉郎道:「這個房中還是姑娘是客。」
慧娘笑道:「恁樣佔先了。」便解衣先睡。
養娘見兩下取笑,覺道玉郎不懷好意,低低說道;「官人,你須要斟酌,此事不是當耍的!倘大娘知了,連我也不好。」
玉郎道;「不消囑付,我自曉得!你自去睡。」
養娘便去旁邊打個鋪兒睡下。
玉郎起身攜著燈兒,走到床邊,揭起帳子照看,只見慧娘卷著被兒,睡在里床,見玉郎將燈來照。笑嘻嘻的道:「嫂嫂,睡罷了,照怎的?」
玉郎也笑道:「我看姑娘睡在那一頭,方好來睡。」把燈放在床前一隻小桌兒上,解衣入帳,對慧娘道;「姑娘,我與你一頭睡了,好講話耍子。」
慧娘道:「如此最好!」
玉郎鑽下被裡,卸了上身衣服,下體小衣卻穿著,問道:「姑娘,今年青春了?」
慧娘道:「一十五歲。」
又問:「姑娘許的是那一家?」
慧娘怕羞,不肯回言。
玉郎把頭捱到他枕上.附耳道:「我與你一般是女兒家,何必害羞。」
慧娘方才答道:「是開生藥鋪的裴家。」
又問道,「可見說佳期還在何日?」
慧娘低低道:「近日曾教媒人再三來說,爹道奴家年紀尚小,回他們再緩幾時哩。」
玉郎笑道:「回了他家,你心下可不氣惱么?」
慧娘伸手把玉郎的頭推下枕來,道:「你不是個好人!哄了我的話,便來耍人。我若氣惱時,你今夜心裡還不知怎地惱著哩!」
玉郎依舊又捱到枕上道:『你且說我有甚惱?」
慧娘道:「今夜做親沒有個對兒,怎地不惱?」
玉郎道:「如今有姑娘在此,便是個對兒了,又有甚惱!」
慧娘笑道:「恁樣說,你是我的娘子了。」
玉郎道:「我年紀長似你,丈夫還是我。」
慧娘道:「我今夜替哥哥拜堂,就是哥哥一般,還該是我。」
玉郎道:「大家不要爭,只做個女夫妻罷!」
兩個說風話耍子,愈加親熱。玉郎料想沒事,乃道:「既做了夫妻,如何不合被兒睡?」口中便說,兩手即掀開他的被兒,提過身來,伸手便去摸他身上,膩滑如酥,下體卻也穿著小衣。慧娘此時已被玉郎調動春心,忘其所以,任玉郎摩弄,全然不拒。玉郎摸至胸前,一對小乳,豐隆突起,溫軟如綿;乳頭卻象雞頭肉一般,甚是可愛。慧娘也把手來將玉郎渾身一摸道:「嫂嫂好個軟滑身子。」摸他乳時,剛剛只有兩個小小乳頭。心中想道:「嫂嫂長似我,怎麼乳兒到小?」玉郎摩弄了一回,便雙手摟抱過來,嘴對嘴將舌尖度向慧娘口中。慧娘只認作姑嫂戲耍,也將雙手抱住,含了一回;也把舌兒吐到玉郎口裡,被玉郎含住,著實咂吮。咂得慧娘遍體酥麻。便道:「嫂嫂如今不象女夫妻,竟是真夫妻—般了。」
玉即見他情動,便道:「有心頑了。何不把小衣一發去了,親親熱熱睡一回也好。」
慧娘道:「羞人答答,脫了不好。」
玉郎道:「縱是取笑有甚麼羞。」便解開他的小衣褪下,伸手去摸他不便處。
慧娘雙手即來遮掩道:「嫂嫂休得羅唣。」
玉郎捧過面來,親個嘴道;「何妨得,你也摸我的便了。」
慧娘真箇也去解了他的褲來摸時,只見一條玉莖鐵硬的挺著。吃了—驚,縮手不迭。乃道:「你是何人?卻假妝著嫂嫂來此?」
玉郎道:「我便是你的丈夫了,又問怎的?」
一頭即便騰身上去,將手啟他雙股。慧娘雙手推開半邊道:「你若不說真話,我便叫喊起來,教你了不得。」
玉郎道了急,連忙道:「娘子不消性急,待我說便了。我是你嫂嫂的兄弟玉郎。聞得你哥哥病勢沉重,未知怎地。我母親不捨得姐姐出門,又恐誤了你家吉期。故把我假妝嫁來,等你哥哥病好,然後送姐姐過門。不想天付良緣,到與娘子成了夫婦,此情只許你我曉得,不可泄漏!」說罷,又翻上身來。
慧娘初時只道是真女人,尚然心愛,如今卻是個男子,豈不歡喜?況且已被玉郎先引得神魂飄蕩,又驚又喜,半推半就道:「原來你們恁樣欺心!」玉郎那有心情回答,雙手緊緊抱住,即便恣意風流:
一個是青年男子,初嘗滋味;一個是黃花女兒,查德甜頭。一個說今宵花燭,到成就了你我姻緣;一個說此夜衾[衤周],便試發了夫妻恩愛。一個說,前生有分,不須月老冰人,一個道,異日休忘,說盡山盟海誓。各燥自家脾胃,管甚麼姐姐哥哥;且圖眼下歡娛,全不想有夫有婦。雙雙蝴蝶花間舞,兩兩鴛鴦水上游。
雲雨已畢,緊緊偎抱而睡。
這下好了,孫A和劉B搞上了,我草。
整了三天,孫A還有點不想回去了,他老娘zhuo急啊,怕他露餡兒啊。而且,劉A看到自己的婆娘——孫A假扮的——長得乖巧,這病居然一天好過一天,越發地想日了。
紙包不住火,劉A的老娘終於有一天看到她女兒劉B跟孫A兩個抱著在哭,天天裹在一起,你說這個小姑子跟這嫂嫂有啥子搞頭,天天膩在一起,搞拉拉的說,她老娘這下發現問題了。一問,狗的孫家的老乞婆竟然派她兒子來把我女兒給日了,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平有人管,青天白日的,不能讓他白日了。
最後鬧上法庭,喬太守思想比較前衛,作出如下決定:既然孫A跟劉B是自由戀愛,便玉成了這一對。劉A和孫B還是不動。孫A的未婚妻徐B,就跟劉B的未婚夫裴A結合,反正大家都不吃虧。
最後結果就是:
劉A====孫B 劉A====孫B
孫A====徐B ——> 孫A====劉B
劉B====裴A 徐B====裴A
移項整理化簡得:
孫A====徐B ——> 孫A====劉B
裴A====劉B 裴A====徐B
簡單來說,就是孫裴兩人換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