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貨，白呼，還是擺活？

白貨，白呼，還是擺活？

陳九

關於雪夜加班的那篇文字包括留言，我把留言算在作品里，是個整體，魚兒離開水呀瓜兒離不開秧，沒有留言的作品快跟我一樣孤獨了，而我快跟李清照一樣孤獨了，而李清照快跟，對不起，今天忘了吃藥。我意思是，整個作品里就是侃大山，瞎聊，窮吹，話匣子。

有人管這個叫『白呼』。

還有人叫『擺活』。

陳九則稱之為『白貨』。

誰用的對？都對。口語的輕聲音本來就沒字，有字也沒意義，只為取個聲音罷了。不像結婚一詞，不敢亂用，結昏，劫婚，還是皆昏？到底是發昏還是新娘子被別人搶了？所以只能用結婚，通過婚姻男女得以結合，故曰結婚。

瞎聊窮侃不用結婚，也不需結婚。我的意思是，反正它倆不結婚，跟結婚沒關係，想結也結不成，沒人批，有人批也沒法兒結。我今天怎麼了，怎麼總繞不出來，舌頭老絆嘴，老想說繞口令兒，介南邊來了喇嘛，手裡提著個喇叭，介北邊來了啞巴，手裡拿著個塔麻，喇嘛要拿手裡的喇叭換啞巴手裡的塔麻……

停！慢慢來重新來，重新來，唉，悠著點兒。

我，的，意，思，是瞎聊窮侃用不著那麼嚴肅，現在好了，緩過來了，用不著在文字上叫勁。你覺得怎麼舒坦就怎麼用。比如『白呼』，呼喚的呼，口字邊兒，跟說話緊密相關，白說話，說白話，話白說，都差不多，都含瞎聊窮侃的意思，而且和口語的聲音接近，這麼用絕對沒錯。

再比如『擺活』，聽上去好像有點遠，可您知道四川話里管瞎聊窮侃叫什麼？唉，對了，擺龍門陣。這個擺字想必是從這兒來的，甚至用這個字的人沒準就是四川人。

至於陳九同志的『白貨』，經本人坦白交代，完全出於口語化需要，白呼也好，白話也好，都沒白貨更像口語那個音兒，京津兩地念這個音發的就是『貨』聲。這樣寫容易讓人往聲音上聯想，往情景上聯想，像看電視連續劇一樣，而不僅僅局限於文字。當然，缺點是，這個貨字本身的意思太強烈，與瞎聊窮侃關係不大，可能會讓人產生彆扭之感，各有千秋。

說來說去，都是見丈母娘叫大嬸兒，沒話找話。語言根本上是表達概念和情感的，特別是情感，只有情感可以讓語言生動活潑，讓語言激情澎湃。我們又不打官司，大家來此只為交流感受和心情，我們需要豐富的語言，甚至需要來點兒胡說八道，啊，讓胡說八道來的更詩意些吧。

對了，差點兒忘了，那天說的那個電話真是主任的。我終於還是接了他的電話，一聽是他我差點兒犯病，考慮到這是工作，只好耐心聽下去。

他說：九，中國年快樂！

雖然中國春節已經過去，我還是被深深感動了。中國年快樂。我頓了一下回答他。我說，什麼時候你來曼哈頓，我們一起吃午飯，真的，不開玩笑。主任笑起來，知道，聽出來了，我知道你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