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盒熱退去背後:有女孩沉迷一年半花三十多萬

京港台:2022-9-20 11:34| 來源:極晝 | 評論( 4 )  | 我來說幾句

盲盒熱退去背後:有女孩沉迷一年半花三十多萬

來源:倍可親(backchina.com)

  春霖是個剛剛結婚的女孩,過去一年半,她把所有積蓄和收入都投入了盲盒,花去了三十多萬。她也意識到自己深陷其中,無數次想戒,卻又無數次失敗。

  很多跡象表明,盲盒熱正在退卻,只不過對春霖這樣上癮的人來說,離場的過程總要更痛苦一些。

  沒有事先打招呼,父母提著麻袋「闖」了進來。一進屋,旋風般把架子上擺放整齊的盲盒手辦一股腦往裡裝。展示架歪了,各色配件灑落一地,一些娃娃都被剮蹭出傷痕。

  眼看自己心愛的玩偶們如垃圾般被處理,春霖站在旁邊一言不發。縱然心裡生氣,但理智告訴她,「爸媽也是為我好」。 過去一年半,抽盲盒已經成了她戒不掉的癮,花了三十多萬,最多一上午就抽掉上萬塊,相當於她兩三個月工資。

  盲盒玩具,通常裡面是不到10厘米高的塑料材質娃娃,好似擁有一種魔力,掀起的熱潮長久不息,讓春霖這樣的年輕人深深沉迷其中。2020年底,行業龍頭泡泡瑪特在港股上市,首日市值便突破了千億港元。據這家公司統計,75%的盲盒消費者是女性,二三十歲。

  不過,情況正在發生變化。今年上半年,泡泡瑪特利潤同比下降13.5%,首次出現下滑。市值也風光不在,縮水超八成,剩200多億。二手平台上,一些曾經單價上萬的稀有款式價格直接腰斬。

  盲盒熱退去背後,或許是大量擁躉的離場。小紅書上,標註著「盲盒退坑」、「泡泡瑪特退坑」標籤的筆記上萬篇。黑貓投訴平台上,關於盲盒的投訴達到2.7萬多條,泡泡瑪特相關達近萬條,涉及質量瑕疵、抽盒機制不明確以及不能退貨退款等問題。

  現在,春霖也加入了「退坑」隊伍,或許是最不情願的那個,「不退不行了」。

  

  春霖和家人正在整理的盲盒。講述者 供圖

  「入坑」

  春霖喜歡盲盒勝過一切。新裝修的房子里,幾個卧室都專門安了展示架子,上面擺滿了各種娃娃。住在東部三線小城,有份穩定的事業單位工作,春霖說自己沒什麼壓力,這些玩偶就是她生活中最大的樂趣來源。

  接觸盲盒,是因為一次偶然,她買迪士尼玩偶,賣家隨包裹送了一個。那是2020年底,盲盒在一二線城市已流行許久,春霖當時還不知道它的走紅,只覺得這個玩偶「很可愛」,「比一般的塑料娃娃精緻很多。」

  從這個小小的盲盒開始,一個豐富的世界在她面前展開了。她加入了多個娃友群,每個群都有幾百人;線上抽盒機和二手交易平台成了最常點開的小程序;商場一層大廳也冒出了線下零售的機器人商店,一個盲盒59塊錢,她每次經過,總要出手,掃碼、付款,一次次看機器手臂啟動。

  最讓春霖著迷的是一隻小精靈,叫Labubu,長著小尖牙,支棱著兔子耳朵。春霖不是那種嬌滴滴的女孩,說起很多事兒,哪怕家人朋友反對,她也總用偏中性的聲音表達一種隨性的態度,「反對就反對唄」。她從Labubu身上看到了自己——「一個有些男孩子氣的女孩」。春霖太喜歡這個小精靈了,去了解它的背景故事,從二手平台買齊了幾乎全部系列所有款式,足有200多個。

  形形色色的玩偶會讓玩家產生代入感,甚至產生情感寄託。泡泡瑪特最有名的IP是一個叫Molly的女孩,大眼睛、金黃色頭髮,最重要的一點:始終面無表情。創始人王寧說,這樣的設計是有意為之,目的就是讓玩家更好地投射自己。

  前兩年,泡泡瑪特每推出一個新系列,總會引發搶購熱潮。2020年9月16日, SKULLPANDA第一代「密林古堡」系列首發,27.6萬個盲盒當日售罄,打破了泡泡瑪特最快銷售紀錄。如今,它已經取代Molly,成了這家公司最吸金的IP。

  

  春霖家中的盲盒。講述者 供圖

  和Molly的可愛不同,SKULLPANDA完全走另一種路線:暗黑風。主角被設定為一個可以在宇宙中自由穿梭的個性女孩,一個酷酷的女孩,正是春霖渴望成為的那樣。

  春霖沒趕上第一代發售,但聽聞過那瘋狂的搶購,有人提前一天僱人排隊,有人專門驅車幾十公里到更小的城市掃貨。等到2021年春天,第二代SKULLPANDA 「熊喵熱潮」系列上市,她也毫無疑問地加入了搶購熱潮。

  發售當天,她凌晨0點準時蹲守線上抽盒機,排在抽盒隊列第四位。等待一個多小時,輪到她時只剩了一小盒。白天一到下班時間,她又立刻奔赴線下的機器人商店,趕到時前面已經排了七八個人,正一次次按下購買按鈕,「第一次看到大家這麼大的陣仗。」

  等待了兩個多小時,期間工作人員補了四次貨,終於輪到春霖。她本來是抱著「湊熱鬧」的心態過來,沒想好買多少,在這樣熱烈的氣氛中,她直接包下了最後一整套。

  根據泡泡瑪特的設定,一套盲盒有12個小盒,通常由12個基礎款式組成。如果運氣好,可以抽到隱藏款。但這很難得,一整箱12套144個盲盒裡,只有一兩個隱藏款。

  回家后,春霖滿懷期待,把12個小盒依次拆開,「無事發生」——沒有出隱藏款。不僅僅這回,半年時間,她抽了至少500個娃,卻一個隱藏款都沒有抽到過。看著社交平台上和群組內娃友抽中隱藏的分享,春霖總是忍不住去想:「為什麼就不能是我呢?」

  心中的慾望就是這樣被點燃的。這是盲盒玩家才能理解的感受,儘管二手平台上也能買到,但自己抽到是完全不同的,春霖說,這樣獲得的盲盒也叫「親生隱藏」。對她來說,真正「上癮」正是從抽到「親生隱藏」開始的。

  玩偶的等級

  盲盒世界各種各樣的玩法,官方的、民間的,但萬變不離其宗,核心都是一個字:抽。

  事實上,成立於2010年的泡泡瑪特之前不過是家普通的潮玩公司,但當2016年推出盲盒形式后,它在三年裡利潤增長高達282倍,並在2020年底成功登陸港股,首日市值便突破千億港元。

  除了散抽和端盒,最常見的玩法是一番賞,來自日本,玩家通過購買抽獎券參與,所有獎項中獎概率公開,並實時顯示抽取情況。還有的玩法更隨機,比如泡泡瑪特官方推出的「隨心配福袋」 活動,雖然會說明商品清單和抽取概率,但未拆袋之前,IP、系列和數量都是未知數。以最便宜一檔為例,玩家只知道花99元,能買回3到5個盲盒。

  春霖第一次抽到隱藏款就是通過福袋活動。那是2021年6月的一天,眼看著活動第二天晚上就要結束,她忍不住出手了。一下午,她抽了十幾個福袋,虧了一大半,「也許是手賤,也許是不服輸」,她晚上決定再沖一把。

  好運終於來了。她打開一個福袋,跳出三個盲盒,依次點開,到最後一個盒子,屏幕出現一顆閃亮的黃色星星,再點擊,跳出一個周圍發著黃色的光的玩偶,名叫「購物車寶寶」,背後用括弧專門標註:「(隱藏款)」。

  沒有想象中那麼激動,春霖只是有些驚訝。她繼續抽了五六個福袋,「又是天雷滾滾,果然雷才是常態」。40多個福袋,100多個娃娃,有70多個都是「大雷」,在二手平台只值十幾塊。唯一的隱藏款,也不算特別稀有和受歡迎,二手價不到兩百塊。

  春霖算過,這次參加福袋活動,「虧了2500塊以上」。這天她第一次有了「退坑」的想法,在社交平台發文說:「隱藏啥的都是浮雲,及時止損!」

  

  福袋抽獎結果。講述者 供圖

  圈內不少玩家都說,福袋這樣的活動就是清雷款、清庫存——事實也確實如此,據虎嗅網9月13日報道,泡泡瑪特內部人士透露,「放入福袋中的『庫存品』大多在門店擺放時間至少超過一個季度。」

  社交平台上,因為抽到「雷袋」, 就有不少玩家表示被勸退。春霖也知道這是商家的套路,但自稱「資深韭菜」的她,總忍不住投更多錢進去。

  不久后,2021年6月底,泡泡瑪特天貓旗艦店,SKULLPANDA第一代「「密林古堡」系列補貨,她看到了,隨手買了五抽。沒成想「一發入魂」,中了「血色爵士」——作為一個熱門系列的隱藏款,它在二手平台能賣近一千。

  「我當時都驚呆了,」時隔一年多,春霖還能記得當時的驚喜,「我還在想這是不是『狗泡』知道我要退坑,所以特意來挽留我」。

  玩家圈內有一個說法:隱藏吸隱藏。她決定再接再厲。但連抽了兩個晚上,一無所獲。第二天晚上睡不著,她又買了二十多抽,不敢抱太高的期待,隨便選了2號位,一點,居然出來「熊喵熱潮」系列的 「造型師」,又一個相當受歡迎的隱藏款。

  春霖隱隱覺得自己的運氣要來了。接下來的幾個晚上,她又抽到了幾個熱款。幾個晚上花去了五千多塊,官方電子盒櫃也堆積了六七十個預售的娃娃。虧得太多,春霖甚至忍痛將那個 「血色爵士」賣掉來回血。

  中隱藏款的經歷永遠改變了一些東西。她開始用熱款和雷款而非自己喜歡與否來界定娃娃。「很難再像一開始那樣隨便抽著玩了。」她說,「抽娃娃的快樂也被分成了三六九等」。賣出去的 「血色爵士」成了她心中一根刺,沒多久,她又以差不多的二手價收回一隻,「太喜歡了心裡放不下,也是第一個親生隱藏。」

  有相同感受的玩家不在少數。另一位玩家劉瑞說,他最早抽玩偶即便到手的並非「心愿款」,也會覺得是「親生」的而喜歡,但抽久之後,第一反應變成「這個娃娃值多少錢」。

  曾經劉瑞也「上頭」,經常一個月花四五千在抽娃上,現在他自信看透了這場遊戲的本質,「都是為了拼隱藏」。他開始賣玩偶退坑,偶爾碰到喜歡的也只收二手市場的確定款,「不抽了」。

  但在春霖的大腦里,理性似乎永遠無法阻止「癮」。

  

  春霖家中的盲盒。講述者 供圖

  賭博

  在玩盲盒前,春霖鍾情的是迪士尼玩偶。前幾年一次去上海迪士尼樂園,她一眼喜歡上了那個叫傑拉多尼的綠色小貓,回來后不到兩年間就陸續集齊了達菲家族。「多少有點收藏癖」,她形容自己,就算買包、鞋子,有時候都要湊齊同系列各個顏色。

  盲盒更是則將這種收藏癮放大到了極致。有時候,她就是想試一下手氣,但抱著「下一個更好」的想法一抽就停不下來,最後就幾乎是把整個場子給包了。抽到好的,她會覺得運氣好要把握住,會再抽幾發。抽到不好的,她又會想,好東西還在後頭呢。

  線上抽多了,她也想在線下找補回來。有次,她一下抽多了,不得不去旁邊的肯德基借了個大袋子來裝,像一袋垃圾一樣提回了家。售樓部的大哥站在機器人商店旁圍觀了全過程,他好奇問怎麼買這麼多,這能幹什麼呢?正在氣頭上的春霖都沒心思回話。她決定,以後碰到這台機器要繞著走,「沒一次旺我的。」

  在加入的娃友群里,春霖因為抽得多被叫「大佬」。她經常在社交平台分享自己抽盒日常,置頂是參加泡泡瑪特去年聖誕推出的「聖誕魔力屋」活動的視頻,59元一發,她一上午連抽了137發。

  「聖誕魔力屋」性質跟一番賞相似,無論春霖怎麼抽,那個大獎都安安靜靜等在那裡。有同樣上頭過「一番賞」的娃友在評論區表示了理解:「那種氣不過,覺得下一個是好的,自己不想做墊刀的感覺就是萬惡的開端。」

  更多的人則表示不解。有人在評論區說這是「戒賭公益視頻」,說她在給別人「排雷」;有人說她抽到了一個還不錯的就應該見好就收;還有一個人看著視頻里付款、抽盒、再付款的過程,說「有一種同一個畫面無限重複的錯覺」。

  不少人猜測她做什麼工作這麼有錢,懷疑她「家裡是不是有礦」。甚至有人在評論區問她:「是不是你偷偷用爸媽的錢啊」。春霖回復說,自己是成年人了,那個人又回復說:「那你退不了(坑)了。」

  「我抽盲盒就是在賭博。已經不是說想抽到哪個娃,因為現在我抽的娃百分之九十都已經有了。」電話里,春霖語氣一如既往的坦率,「就是看看能不能抽到隱藏款,也許下一個大獎就砸到你頭上了。」

  可是「賭博」的快樂也會越來越稀薄。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春霖發現,就算抽到隱藏款,也不再感到太大驚喜了。「如果你花很少的錢抽到隱藏那肯定是很快樂的,但如果你砸了很多進去中了一兩個,會覺得是我應得的,就感覺不到那種快樂了。」她說。

  現在,她抽到隱藏款第一時間想的多是要賣掉「回血」。 讓她沒想到的是,連隱藏款都會不斷降價。

  去年聖誕,泡泡瑪特上線新系列,主打的IP玩家們叫「潘神」,春霖沒有端很多盒就出了隱藏款。她想系列剛出不久,自己抽到隱藏了也不會虧,大可放膽繼續抽。三四天的時間,她整整「懟」了150個,上萬塊,中了四五個隱藏,「從來沒有哪個娃娃的隱藏來得這麼勤快,潘神對我很好。」

  還沒開心太久,這個隱藏款就從三百多塊錢跌到了八十多。後來,基本上官方每一次福袋、魔力屋活動,都會出這個系列的隱藏款,基礎款更一路下跌到十塊錢。春霖算過,自己在這個系列上整個虧了三分之二,現在手裡還有七八十個,「看到都頭疼」。

  在談起退坑原因時,十多個玩家跟我們都提到了這點,玩偶在二手市場上價格不斷貶值。一位玩家說:「嘴上說著不想被影響,但是看見自己原價買的娃娃被降到一二十塊錢,那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吹來的,慢慢的就會覺得很虧。」

  

  春霖在魔力屋活動抽的潘神聖誕系列,此外還有150個直接線上寄到二手平台出售。講述者 供圖

  「大佬」的退場

  幾個月前,春霖結婚了,客廳和卧室堆滿的盲盒成了這對新婚夫妻之間的矛盾焦點,甚至可以說唯一的矛盾。丈夫由於工作性質常年在外,偶爾回家的時間彼此都很珍惜,但因為盲盒,兩人也不可避免地吵過幾次。為了不被丈夫知道自己抽盒的情況,她一度把對方的社交賬號拉黑了。

  她爸媽起初也不在意這個小愛好,直到一次看到她屋子裡成箱的盲盒,才意識到春霖的上癮,狠狠說了她一頓。為了不堆積在家,也為了方便回血,她抽的娃後來都不寄回家,而是直接掛在二手平台轉售。各式各樣的娃娃,不管多麼冷門,只要價格足夠低,「都能處理掉」。

  這兩個月,春霖知道了一個新的售賣對象——盲盒直播間。重複的、不想要的玩偶,成箱寄過去,它們會幫忙以二手價拍賣。以前,春霖還怕自己買的多賣不掉,知道這個途徑后抽得更厲害了,「就覺得反正能出掉。」或許是賣娃的人太多,寄拍的手續費從15%、20%,半年前已經漲到了25%。

  她自己也知道,實在花太多了,「有點恐怖了」。上個月初,她看了消費賬單,除了幾十塊吃飯錢外,剩下的全花在了盲盒上,連之前喜歡的包包、鞋子,都很少買了,「其他的愛好暫時沒有了,精力金錢都被這個佔用了。」

  這一年半,她的盲盒消費比從50%漲到95%。粗略算算,總共投入大概有三十多萬,通過轉賣回本了七八萬,手裡的玩偶大概也值七八萬,算下來已經虧了十幾萬。

  春霖已經記不清有多少次抽完想就此打住了。她嘗試過卸載軟體戒斷,但很快安裝回來,系統每天抽盒任務她總想著完成。也試過通過看影視劇轉移注意力,或者跟娃友約定好互相監督戒癮,但最後總堅持不了多久,又在不斷更新的IP和花樣百出的玩法前繳械投降。

  

  春霖近期的一次寄拍包裹,是兩周多整理出的三百多個盲盒。講述者 供圖

  今年8月,國家市場監管總局發布《盲盒經營活動規範指引(試行)》徵求意見稿,春霖很支持,還有自己的建議:「最好設置一個抽盒的上限,比如一天最多抽多少次的那種,別整一些花里胡哨的,變著方法圈錢,多些真誠,少些套路。」

  最近這段時間,退坑的念頭出現得越來越頻繁。她的計劃是,逐漸地減少抽娃,慢慢地退出這場昂貴的遊戲。

  但現實沒有給她按自己想法來的機會。一周前,她父母就拎著麻袋強行收拾了一部分。可她的娃娃實在太多了,光收拾都要「幾個月」,陳列櫃里、還有擺在地上成箱的,爸媽也暫時拿它們沒辦法。

  必須到捨棄的時候了。春霖打算把大多數都寄走賣掉,至於買家是誰就無所謂了。她退掉了那些娃友群,只留下一個寄拍群。那些她特別喜歡的,尤其好不容易抽到的隱藏款,包括那個「血色爵士」和「造型師」,還是會保留下來。「不能說一下全否定了,說這完全沒有意義,娃娃確實也陪伴了我。」她說。

  (文中人物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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