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种工作…山寨”毛衫加工场学织毛衫

“第七种工作…山寨”毛衫加工场学织毛衫

 第二次住木屋邻居介绍织毛衫，织毛衫比织布收入髙，织毛衫是我第七种工作。在一间家庭式“山寨”学，这家“山寨”一共四台七针机，连我学徒一共四个人，三个正式工人。学织毛衫老板拿一些线头线尾和一台坏机子机学，何谓三针、七针、十二针，以寸计吧，一寸机槽三支针叫三针，七支叫七针、十二支叫十二针。学徒或不会织很容易撞针，坏机子也容易撞针，这些钢针很容易撞断或撞曲，撞断或撞曲就要换针。学织毛衫也要有熟人介绍，钢针是要针买的。

 所谓“山寨”就是在工厰拿一些毛衫回家加工，开“山寨”也要有人事背景才能赚到钱。和毛衫厂有人事就能拿到好织和价钱高的货回学加工，相反只有吃骨头甚至拿不到货。我在工厂织时亲眼所见，如果定单少工厂本身不够做，有人事的“山寨”还能拿到货，那都一样钱作怪。学了两个星期朋友介绍到毛衫厂(大厂)织，织毛衫工作按“打”计工钱，一打十二件。大厂全是年轻工人，男男女女几十个，星期日不开工十个八个五六个约定到处玩。我在香港最开心就是这段日子。

 人生最快乐的日子是单身无忧无虑，大概是六八年七零年之间，这时已联系上学生时期一班同学，那时同学个个还没成家，每逢周末经常到处旅游玩乐、假期节日约在一起打打麻雀，几个人春节游游花市、端午节看龍舟比赛，欢喜去那里就去那里，经常到大屿山或桥咀游泳打麻雀、烧烤，到处旅游玩乐，我在织羊毛衫和裁毛衫时期最开心无束无拘的玩。香港那时每年都有举办工展会还办过农展会。

 织毛衫时天天在大排档饮早茶，工厂区大排档饮早茶人山人海，遇见多年不见老同学，我们同学分开已有四五年了，這个老同学是工厂区另一毛衫厂织毛衫，他己在前两天见到我，因为饮早茶的人实在太多转眼就看不到我了，隔了两三天又在同一地方遇见。人生中巧遇的事情时有发生，我就经历过几次，和朋友通电话，刚拿起电话号码还没拨电话已通了。世界真小在人海茫茫中三次遇见友人，一次回国旅游在人山人海的香港，尖沙咀彌敦道遇见英国好朋友，没隔两天又在罗湖海关撞见他。另一次回香港住弟弟家，也是在彌敦道遇见我弟弟，一次我的朋友忘记带钥匙，在无其它办法下拿我家钥匙试着看，我家钥匙竟然能开他家的门，太神奇吧。

 后来这位老同学介绍我裁毛衫，在香港打工生涯中，裁毛衫是我最后一份在外工作，不计摆街边走鬼卖玩具。裁毛衫用的那具剪刀要自己买的，好的德国货两三百元港币，六十年代买具两三百元剪刀不是小数目，我们毛衫厂裁毛衫不是一塊塊剪，是厚厚一层几塊叠一起剪，在我做过所有行业中，裁毛衫算是最好的工作了，收入也比较高工作也轻松。毛衫厂好景也不长，工作时有时无，一星期开不了几天工(工资按件算，多劳多得)，要到处找工作。

 由于工作时有时无，这时己结婚成家大儿子也已出生，生活开始转入困难时期，老婆带着小孩弄了个手推車，到街边或街市摆摊，卖些小孩玩具，还经常要走鬼(小贩管理队)，春节人家高高兴兴带着小孩去拜年，去饮茶去吃饭去游玩，而我们就在街边摆卖，没办法鬼叫你穷。香港没有一个工业能长久的，我所知那时胶花很旺，家中老人小孩也帮着串胶花，那个年代香港工业川流不息变换着，塑胶厂、纺织厂、制衣厂、毛衫厂，后来的电子厂、钟表厂，最后变了人人炒股票。香港不是农村人想象中的天堂，生活困难餐来餐清的人还真不少。

 自从64年踏入香港经过了洗衫、学修升降机、 扎铁、床垫、修理气车(学徒)、纺纱织布、织毛衫、裁毛衫，摆街边做小贩，一共做了九种工作。居往地方，由中环荷李活道、大坑東、长沙湾、城门水塘、荃湾石围角、观塘布厂宿舍、九龙湾木屋、观塘乐意山木屋、秀茂坪政府徙置区，也是一共住了九个地方，(九九，八十一)，奇字。

 我自1964年到香港，八年后1971年才第一次乡，这次回乡全因我父亲原因，我父亲62年到香港己经十年了也没回去过，71年这一年父亲说要回去看看，因为家里还有母亲和两个弟弟。我当时反对父亲在文革时期回去，但我父亲执意冒险也要回去看一看，我和父亲商量后由我先回去看看情况再说，万一被扣下我还可以再来一次偷渡，那时我才廿七岁还没结婚，父亲年纪大回去如果被扣下想再出來就不容易了。

 这段时期国内正在闹文革到处乱糟糟的。因文革很多香港人都不敢回乡，这段时期回乡的也确实有人出不来，我村就有几个回去结婚被扣下的，明知有人被扣还是有不怕死的，为了娶个老婆再危险也要回去结婚，那个年代在香港很难找到老婆，因香港王老五太多了，男多女少想找个老婆确实不易。

 自从到了香港我一共回过两次乡，另一次是75年，这时己有家庭，大儿子己经三岁了，女儿也快出世，这一年由于要到英国谋生，路程遥远以后不知道何时才有机会回家了，在那年代揾食艰难家庭负担繁重，不是想回就能回的，所以才决定去英国谋生前再回去一次家，等到第三次回乡己经是十八年后1992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