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何種顏色的肥皂,似乎都可以剔除那該死的怪味。於是,生活便在這種輪迴中顯示著魅力。無所謂快樂和痛苦,無所謂現實和夢想,無所謂過去和將來 ,他就一直這樣生活著,而她的存在也就是理所當然,因為那是他生活的一小部分,僅此而已。天空的灰色從未曾消失過,他的心情也猶如這一成不變的天空,灰色而憂鬱。沒有人知道,世界上還有著這樣一種人,在這樣怪異的生活著。而她五彩的肥皂,觸碰在他的手中,已經失去味道的區別,長久的麻木,抹殺了顏色和氣味的差別。她不知道,有一個人在這樣依賴著她的肥皂。神奇的世界是五彩的,又是幻化不安的,她和他在一樣的空間,感觸著不一樣的世界,這就是人生。
浴缸的水差不多好了,漂浮的泡沫反射出淡淡的紫色。他甩了甩手,把手上的水珠盡量的甩掉。「哎」他輕輕的嘆了口氣,似乎有點遺憾的離開洗手池。他用毛巾將手擦乾,走出衛生間。他邊走邊脫去外套和西褲,將它們掛在儲衣間的衣架上,衣服是深灰色很好的精紡羊絨,在燈光下發出優雅的光澤,他發現上裝的背部有點褶皺,「嗯,得讓李阿姨熨一下了,明天換一套吧」他喃喃的自言自語,衣櫥里掛著同樣的六套洋裝,整齊的排列著,沒有一絲的差別,他關上衣櫃,又走回衛生間,在門口脫去身上的襯衣和短褲,將它們丟在門邊的洗衣簍里,「呼」他長出了一口氣,走進衛生間,跨入浴池,慢慢的躺下來,打開按摩水流,頓時池內的水流轉動起來,有條不紊的衝擊著他的身體,浴池的水泵發出輕微的「嗡嗡」聲。他愜意的將頭放鬆,靠在浴池的枕頭處,眼光投向天花板上的一面大鏡子。浴池的溫暖的水汽飄散起來,凝聚到那面鏡子上,鏡子里的世界也模糊起來,給他一種慵懶放鬆的感覺,浴缸前的電視里的漂亮女主播輕輕的播報著什麼,他瞥了一眼電視又將目光移到鏡子上。鏡子上的水汽逐漸厚重起來,他和浴缸的影子也愈加的迷離。他抬起左臂,用手按了一下浴缸邊的遙控,將天花板上的鏡子放低下來,幾乎到了他的鼻尖,他用右手蘸著水將眼前的鏡面抹亮,黑色的浴缸和周邊的一切東西頓時明朗起來,地上的射燈打在鏡子上甚至有些刺眼,但他自己的影子卻非常的模糊,他皺了皺眉,無奈的將鏡子還歸原處。他已經七年沒有看過自己的影子了,對自己的樣子他也開始有點模糊,記憶中的自己是個俊朗的小夥子,七年了,他知道自己的樣子還是七年前的樣子,除了臉色稍顯蒼白之外沒有一絲的變化,因為時間在他這裡已經停止了,他從七年前起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他是兩個不同世界之間的媒介,知道的人都叫他死神,可是知道他是死神的人都死了。世上有很多關於死神的傳說,可是世人都不知道,死神實際是個職位,是份工作,這個世界上的死神很多,每個城市都有,每個街區都有,每個人都有獲得這個職位的可能,做死神的機會比做美國總統的機會大大多了,只是總統會有機會下台,而死神沒有。
他抬眼又望了望天花板上的鏡子,浴缸里奔騰的水流的按摩讓他一天的勞累慢慢退去,薰衣草的香氣讓困意開始包圍他的身體,他閉上眼睛打起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