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二部之第九號編鐘
作者: 八峰
第十五節
第二天、九月九日。早上八點半左右,來省博上班的人們發現,幾天來一直守衛在省博物館研究所大樓前後的民警都不見了,警察們先前設置拉起的黑色警戒帶和所有相關的封鎖標識也都被撤除得一乾二淨。
中午快一點的時候,研究所大樓後面的花園裡來了兩個身穿工作服的工人,『市政環建一公司』幾個醒目的黑字印在他們紅邊黃底的工作背心上。工人們扛著一些器具來到花園一隅的魚池旁,沿著魚池的磚雕護欄打下了幾根木樁,用繩子拉起了一條標識帶,還擺放了幾塊「施工禁地、閑人莫入」的木牌。
「喂、師傅,你們這是要幹什麼啊?」和姚娟、陸曉嵐、吳文斌等人一起吃完午飯、從食堂方向溜達過來散步的宋建華問道。
「哦,這個魚池裡的水都腐了,裡面的魚都死了——你們聞到味道了么?我們要把池子裡面的水放干、疏通了以後再換水。」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工人放下肩上扛著的一卷沉重的綠色膠皮管說道。
「哦,真的是有股腐臭氣味啊!」宋建華靠近用鼻子嗅了嗅皺眉說道。
「那你們幾時開始搞噻?要搞多久啊?臭味會不會蠻大呀?我們可就在這個樓上二樓上班哦!」陸曉嵐也皺起了眉頭、捂著鼻子和嘴問道。
「哦,我們今天不搞,只是過來看下子、把這裡先圍起來,運些工具和材料過來,做好準備工作;明天早上八點以後才正式施工,先放水,味道嘛肯定有一點的,你們要是怕味道就把窗子關上、電扇開起嘛,哈哈!」絡腮鬍子笑了起來。
當天夜裡,月明星稀,研究所樓後面的花園裡一片寂靜,微風吹過,帶起夾竹桃林的一陣搖曳,樹枝花葉發出簌簌的響聲。接近午夜時分,月亮爬進了厚厚的雲層,四下里顯得更加黑暗。
這時,一個黑影在樓房拐角處出現了,他沿著后牆邊的灌木叢輕輕地朝花園角落的魚池挪動著腳步,還不時警覺地左顧右盼,到了魚池跟前,黑影抬腳跨過工人們白天用繩拉起的標識帶,從護欄一側的豁口處下入到池水中,然後彎腰在魚池摸索起來,不一會兒便從水裡撈出來一包用塑料布緊緊包裹的東西。 黑影兩手捧著包裹從魚池裡爬上來、渾身上下水淋淋的,他顧不得擦拭、半跪在魚池前的草地上,雙手摸索著準備打開放在草地上的包裹。
突然之間,幾道雪亮的手電筒光從四面八方照射過來,一個低沉而又冷峻的聲音在黑影身旁響起:「不要動,把雙手舉起來!」
兩條身影也同時朝他猛撲過來,前面一個身材高大的是任立新,他從後面扼住了黑影的脖頸、手中五九式手槍冰冷的槍管牢牢地頂住了黑影的後腦,而另一個身影則迅速跨步到黑影的前面,手電筒光照射著他剛剛從魚池裡撈上來的包裹。
「吳主任,深更半夜的跑到這辦公樓後花園的魚池來、還下到水裡——你撈出來的該不是魚吧?」周源一面用嘲諷的口氣對被按在地上的黑影說道,一面蹲下身子拿過了濕漉漉的包裹。
偵探撕開了把塑料袋和一塊沉重金屬物捆紮在一起的膠帶,從塑料袋裡拿出了一個精緻的黑色手提皮包,他站起來打開皮包,用手電筒光照著看了一下裡面的東西,笑著對任立新以及在身旁站定的定國與鄭和平說道:「這應該就是埃及大使被盜走的皮包、裡面是那幾份文件;地上這個物件嘛,肯定就是失蹤的第九號編鐘,也就是殺死邢寶亮的兇器;」 他把黑皮包遞給鄭和平、又彎腰拾起草地上原本與皮包捆綁在一起的那塊沉重的仿青銅器,用手掂量了一下,「你當時急中生智、就是把這個砸死了邢寶亮的編鐘和用塑料袋包裹著的盜來的皮包用膠帶捆綁在一起、丟入了這個魚池中,好讓贓物與殺人兇器一起沉入水底,等到風聲過去后再回來撈起,是這樣吧?」
吳文斌癱坐在地上、沮喪地低著頭一聲不吭。任連新揮了下手,兩個民警走上前來把吳文斌雙臂向後扭住、給他戴上了手銬,然後準備押著垂頭喪氣的間諜離開。
「等一下,我要問他一下,」周源叫住了兩個民警,「吳主任,那天晚上,你為什麼要到樓上研究二室的辦公室里去?你是在那裡突然遇上了邢寶亮、然後用編鐘砸死了他,對嗎?」
「唉,這幾天二室樓上的辦公室只有小宋一個人在,而且晚上他也不加班,我以為比較隱秘,比我在樓下那間小辦公室更安全,而且那工作台上安裝了無影聚光燈,也便於我拍照盜來的文件,所以就上了二樓,結果剛剛拍了兩張,邢寶亮那個傢伙就突然闖了進來,他發現我在拍照偷來的文件,於是向我訛詐,說如果我兩天之內不給他五萬元現金他就要去公安局告發我,我表面上敷衍著他,順手抓起檯子上擺著的一塊仿青銅編鐘、就是你剛才右手裡拿著的那個東西,朝他後腦猛砸過去,當時他就倒下了,我連忙把他的屍體拖進二樓最近的廁所里藏在門后,然後跑回來拍完了照,便把皮包和原件都放進塑料袋裡包裹捆好,又把那塊砸死了邢寶亮的九號編鐘和塑料袋包裹用膠帶纏在了一起,準備丟進花園裡的魚池裡沉下去,待風聲過去以後再撈出來處理。其他的事情,你們已經都知道了。」吳文斌沮喪而又無奈地說道。
「你偷拍文件時難道沒把門從裡面擰上反鎖嗎?那邢寶亮是怎麼進來的?」
「唉,我當然反鎖了,可是那個邢寶亮是個什麼保安嘛,他有鑰匙啊,他當時就是突然打開門闖進來的,搞得我措手不及。」
「嗯,外賓的那個手提包里當時還有一套鼻煙壺,被邢寶亮偷了,他死後我們從他上衣口袋裡搜出來的,你當時都沒有發現嗎?」
「是的,是有那麼一套物件,可是我當時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保護那幾份好不容易偷來的重要文件,根本沒注意到那傢伙順手牽羊偷走了那套鼻煙壺,砸死他之後、我又慌著拖走他的屍體去隱藏、繼續完成拍照還要趕快逃離,所以才驚慌地把東西都放回皮包里,然後又忙著包裹捆紮,根本沒有想到那套鼻煙壺的去處,唉!沒想到啊,竟然是這套鼻煙壺讓我露出了馬腳。」吳文斌後悔地搖頭嘆息。
「宋建華那天晚上十一點四十分左右上樓開門進來的時候你還在辦公室里吧?你是不是躲在了靠西面那扇窗戶的落地窗帘後面?等他聽見小王的尖叫聲跑出門去后,你便趁機打開窗戶跳下、從而逃離現場的?」
「是的,」吳文斌點點頭、有些驚異地抬頭瞥了一眼周源,「因為邢寶亮的糾纏,我耽誤了不少時間,所以直到宋建華進來之前一兩分鐘才完成拍照;當時聽見了樓道里有動靜,但想要再出門逃走已經來不及了,情急之下、我只好暫時躲進了那扇窗戶的落地窗帘後面。好在小宋當時並沒有發現我、而且他聽見廁所那邊的尖叫聲后馬上又跑了出去,給了我一個跳窗逃離的機會。」
「嗯,那天在機場調包,是你和金林事先策劃好的嗎?你們怎麼知道那幾個外賓會提出來做午間禱告的要求?」周源又問。
「按照上線給予的情報,我們已經做了充分準備;幾個老外在武漢待了兩天,我們一直都在伺機下手調包,但一直都沒有合適的機會;他們離開武漢時在南湖機場候機是我們最後的一次嘗試;通過事先研究,我們知道這幾個人是穆斯林,有午間禱告的習慣,所以曾做了個預案,結果他們到了機場之後,那個大使果然提出了找個地方做午間禱告的要求,金林立刻通知了在一樓大廳等候的我,又帶我從大廳里的一個工作人員入口上樓,躲藏在小會議室里的鐵皮立櫃里,等幾個老外進來背對著立櫃在房間西南角伏地禱告時,我便迅速出來調換了皮包。」
周源揮了下手,讓民警把吳文斌押走了,然後掏出了一支香煙點燃。
「嘿嘿,你這一招兒可真靈啊——派兩個民警假扮成市政工人,把這兒一圍起來、說是要放水修魚池,吳文斌就沉不住氣了,晚上趕緊上來這兒撈『魚』,自我現出了原形,哈哈…… 」定國笑著拿起那塊沉重的編鐘掂了掂。
看著鄭和平帶人押走了吳文斌,任立新連忙拿著被盜的皮包和文件趕回省公安廳刑偵局技術檢驗處做了鑒定,然後在凌晨五點多鐘和吳局長、省公安廳李副廳長一起驅車趕往洪山賓館,將皮包、文件、連同原來裝在皮包里的幾件物品一起當面交還給了埃及大使和他的兩個隨從。
「真主保佑!」吉拉德上尉接過皮包、激動地親吻了皮包一下,然後馬上打開查看了裡面的文件和物品來。
「太好了!」埃及大使也喜笑顏開,他翹著小鬍子高興地朝任立新等人豎起了大拇指:「中國的警察效率真高!這麼快就找到了我們被盜竊的皮包,還抓住了企圖盜取秘密文件的間諜!我一定要為你和你的同事們請求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