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林奇案錄第一部之河南燴麵館
作者: 八峰
第四節
第二天早晨七點十分左右,天色晴朗,太陽也從雲層后露出臉來。基地駐瀋陽辦事處里的一間客房裡,辛勞了大半夜的孫周二人還在閉門酣睡。
「呯、呯、呯、」突然間房門被人捶得震天響起。
「誰呀!?來了,來了!」孫忠陽睡眼朦朧、有些惱火地爬起來開門,周源也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衝進來的是辦事處副主任李正寬,他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對不住啊,二位:今天早上六點半我派專車到軍區二招去接田參謀,準備送他返回基地,結果七點左右接到司機小楊和瀋陽軍區保衛部的緊急電話,說咱們基地的田衛新參謀昨天晚上在軍區二招的房間里被人殺害,所攜帶的公文包也被盜走!」
「什麼!?」孫忠陽和周源都吃驚地瞪圓了眼睛,身上的睏乏與睡意頓時全消。昨天夜裡剛從河南燴麵館里尋回的公文包得而復失,田參謀被人殺害,這可是天大的事件!
兩人匆匆忙忙洗了把臉、披衣挎包下樓,顧不得吃早飯,跳上李正寬已經準備好的吉普車,風馳電掣一般向瀋陽軍區第二招待所駛去。
十幾分鐘后,吉普車駛入了軍區二招的大門,幾個人看到招待所大門和灰色主樓的各個出口已經被執法軍警嚴密地守衛起來。
李正寬在大樓門口停下了車,孫忠陽和周源跳下車后快步邁上台階,一個壯實魁梧的軍人迎上前來主動自我介紹:「是孫科長和周幹事吧?我是瀋陽軍區保衛部一處的張立偉,前來協助你們破案的。」
簡單的握手寒暄之後,張立偉向孫周二人介紹了情況。
原來今天早晨六點五十分左右,來接田參謀的基地辦事處司機小楊上二樓來到田參謀入住的客房、敲門半天無人因應,小楊便輕扭門把,發現房門並沒有從裡面鎖上,他推開門走進房間,發現田參謀倒在床上已經死去,小楊大驚之下衝下樓來和一樓的值班員劉向東一起打電話報了警,張立偉立刻帶了一位偵查幹事和幾個執法軍警趕到現場,布置了現場警戒,並通知了八三一五七部隊駐瀋陽辦事處,與此同時,招待所賈萬林所長也調動了警衛班的戰士守衛住招待所大門和大樓的所有進出口,禁止任何車輛與人員隨意出入。
進入大樓,孫忠陽和周源首先訊問了昨夜在一樓值班櫃檯值班的服務員肖金生,查看了當晚的入住人員登記簿。
原來昨天夜裡一點半左右,田參謀來到二招,登記后住進了二樓214號房間。
「田參謀是自己上樓去的嗎?還是有人帶他上去的?」周源問道。
「當時已經很晚,樓層服務員也下班回宿舍睡覺去了,是我帶田參謀上樓、給他打開的房間,還送了兩瓶開水。」肖金生回答。
「那田參謀入住后,他又出過房間嗎?比方說下樓出去?」
「他可能去過二樓的洗漱間和廁所,有沒有下樓出去我倒沒有看見,不過,」肖金生猶豫了一下。
「不過什麼?」周源看著值班員問道。
「我是說,如果他從主樓梯這邊下來出去,一定要經過值班櫃檯,我能看到;可他要是走樓道東頭兒的樓梯下樓,那我就不知道了。」肖金生解釋道。
「哦?你是說大樓里還有另外一道樓梯可以出入?」
「也不是——樓道東側那個樓梯也就是起個消防梯的作用吧,它雖然通著各樓層,但往下走只通到一樓的開水房和鍋爐房,入住的人員一般都不會從那個樓梯進出上下的。」
接著張立偉領著孫忠陽和周源上樓,徑直來到二樓田衛新參謀遇害的214房間。門口站著一個警戒的戰士,房間里有另一個軍人,也就是隨張立偉一同趕來的軍區保衛部偵查幹事梁宇波,他正彎著腰對屋裡的物品進行拍照取證。
周源和孫忠陽進屋后,發現這是一個雙人間,房間里物品陳設很簡單:進門左右兩邊各自朝里靠牆鋪設了兩張單人床,床邊各有一個床頭櫃,中間臨窗有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有一隻熱水瓶和一個茶杯,進門左首牆上的掛鉤上掛著田參謀的上衣和軍帽,地上擺著他脫下的大頭皮鞋和線襪,旁邊有一個臉盆架,臉盆里尚有水跡,架上搭著的毛巾也被打濕過,臉盆架旁邊的地上還有一個熱水瓶。
田參謀上身穿著白色襯衣、下面身著軍褲倒卧在左邊床上,一隻腳上還套著招待所的塑料拖鞋,床頭柜上放著他的挎包,明顯被打開翻動過。靠近桌子前面的地上躺著一隻打碎了的熱水瓶,地上留下一片尚未乾透的水漬。細看之下,地面上還有幾個雜亂的鞋印,梁幹事已經用白色粉筆劃圈做出了標記。
「我已經拍照了,感覺是同一個人的,特別是這幾個沾上了水漬的鞋印,還留下了形成鞋底條紋的黑色凝聚物質。」梁幹事說道。
周源讚賞地點點頭,他蹲下身來拿出一個放大鏡仔細查看起鞋印,又用手捻起一點點黑色的渣塊兒放到鼻子跟前嗅了嗅,又掏出一個小捲尺測量了一下鞋印。
「這是兇手的還是田參謀留下的鞋印呢?」孫忠陽也蹲了下來看著鞋印問道。
「不會是田參謀的——他穿的是大頭鞋【1】,脫在靠門那邊,我進來時就看過了,鞋底是乾的,鞋底紋也不一樣;他腳上的拖鞋底紋也不是這個樣子的;而且田參謀身高不過一米七左右,他的鞋碼肯定不超過四十一碼,而這是一雙軍用膠鞋的鞋印、四十四或四十四碼半的——穿鞋的是個高個兒,至少有一米八。」
周源一邊說著,一面小心翼翼地刮下一些地板上鞋印的黑色渣粉、把它們裝進了證物袋,又讓梁幹事過來對摔在地上的熱水瓶拍了照。接著他站起來走到床邊,看到床上的被子是鋪好的,但並沒有被掀開蓋過,田參謀的屍體仰面躺在被子的上面,屍體的頭部略偏向左,左手小臂垂下床沿。周源首先翻看了屍體的眼白和瞳孔,又查看了死者的耳後、脖頸和舌苔;在挪動屍體頭部時,他發現雪白的枕頭右邊上留下了幾個黑灰色的手指印,便從挎包里拿出一架寶麗來的拍立得相機對著枕頭上的手指印仔細拍照。
「怎麼樣?屍體上發現了什麼傷痕嗎?」孫忠陽走過來問道。
「你看看這裡,有個針眼,」周源慢慢地轉動死者的頭顱,孫忠陽看見其右側脖頸上有一個明顯的呈黑紅色腫起的血點,「他耳後、口腔和眼睛里均有大量內出血點和血斑,舌苔發黑,我估計是被注射了某種劇毒而死,具體的毒性則需要對屍體做進一步解剖檢驗才能確定。」
「那死亡時間呢?」孫忠陽又問道。
「我跟梁幹事交換了一下意見,根據屍體四肢肌肉僵硬的程度來看,死亡時間大概是在凌晨兩點半左右——他大概是在一點五十分左右進入房間,洗漱完畢后脫下了上衣和鞋子,鋪好了床,正準備上床睡覺的時候,有人敲門,田參謀打開了門,進來之人卻乘其不備,用毒針將其殺害,然後盜走了文件包。」
說完之後,周源又走到了窗前,他伸手觸碰玻璃窗扇,發現窗扇是虛掩上的,於是將窗扇推開,在窗台上竟然又發現了兩個有些模糊、但前腳掌基本完整的鞋印。
勘察完房間之後,孫忠陽指揮著幾個軍人開始搬運田衛新的屍體,而周源則沿著二樓內走廊勘察了整個樓道。他先走到主樓梯口,然後又掉轉身來走到二樓東側盡頭,果然發現右手邊有一道雙扇門,門外是另外一條通向三樓和一樓的樓梯。
周源順著東側的樓梯向下走到一樓,發現和二樓一樣,也有一道雙扇門通向一樓的內走廊,而相反的一邊卻通向一個與主樓相連接的開水房。他正欲走進去查看,樓梯上傳來一個聲音:「周幹事,孫科長叫你趕緊過去。」
「好的。」周源看了一眼開水房,轉身又回到樓上。
「這邊都完了,包括門把、桌子和窗戶框上的指紋收集,我讓小王和張科長一起把田參謀的屍體運到軍區保衛部做解剖檢驗,屋裡的其他證物也拿走了,還有什麼地方需要勘查的?」孫忠陽向周源問道。
「樓房後面還需要查驗,你剛才在房間里看到了——窗扇是虛掩上的,窗台上有兩個可能是兇手留下的腳印,如果這傢伙跳窗逃跑,那在窗外的地面上也很可能留下了痕迹。」周源說道。
「好吧,我跟你一起去。」兩個人下來到一樓的值班櫃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