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金陵賓館》第十八回 大堂對聯

作者:海燕2006  於 2022-3-10 10:17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原創文學

譚桂花好奇指了指伍春燕手腕上說「姐姐,你這鐲子是不是鉑金的呀?我都瞧不出來。要是金子的那就值錢了。」伍春燕一笑,搖了搖頭「銀的。」譚桂花歪著脖子點頭「也對,不然誰戴的起?我聽到講現在黃金都漲到一百二一克了,鉑金的也要一百八了。」伍春燕指著她耳朵上「你這呢,耳朵上的環是什麼石頭的,真的還是假的?譚桂花不好意思低了頭「假的,又不是什麼好石頭,藍水晶的,我朋友送的。哎,早兩天還有個客人給我看了她手指上的戒指,是她老公送的,上面鑽石有三克拉的,聽她講值了不少錢。

兩人仍在聊著,大廳里見三樓的趙楠忽然下來了,見了眾服務員也沒搭理,徑直進了廚房。她身上粉香撲鼻,眼瞼上假睫毛長長彎彎向上翹起,描著眼影,雙眼皮是手術割過的,稍微有點畫眉。因常去美容院保養,臉色很白。唇膏淡紅,白牙也是定期在醫院整潔過的。瓜子臉型,烏髮朝上盤髻繞到腦後,很是美艷。一件淡紫的蝴蝶花紋的連衣裙,有著玫瑰露的熏香。腳上一雙精緻涼高跟鞋,腳趾甲上塗了炫彩色油。手指甲上也是,卻長了很多,是接上去的人造指甲。脖子上掛了串貝殼的項鏈,右肩后隱隱露出一支淡淡的梅花刺青來。對女廚師姜彩霞道「你在呀,我來一份鹵牛肉打包,這是我要的,你多放點兒料。再來回鍋肉和鹽水鴨各一份。」坐在了旁邊一條板凳上等。

她這一身打扮,貴氣十足,光是看外表就知道在化妝上花了不少錢,再加上本身就長的美艷,讓才剛來不久的譚桂花不由得生出羨慕之色來。又想起自己一個小小服務員,在這哪怕就是幹上一年,也抵不上人家一個月,不由自慚形穢,低下了頭去。伍春燕來了卻很久了,對店裡的這些姐兒早就熟悉,知道人家瞧不起自己,從來不跟她們這些服務員搭腔說話的,自己自然也不可能主動去跟她打招呼,熱臉貼人冷屁股,便扭過頭去,只裝著看不見。

倒是女廚師姜彩霞大感好奇,咦,你怎麼自己來了?點了東西,難道沒人給你送上去不成」趙楠了嘴咯咯笑起來「客人們點了菜,我也正好想點東西吃,就下來了。先午飯也沒吃個什麼,口淡淡的。我點的東西要你做的才好吃,我怕她們又哄我,只得自己下來守著你才是。哎,今兒我值白班,十點鐘守到現在,連中午吃飯也沒下來,半天都沒透風了。說著從兜里掏出包五台山濃咸西瓜子嗑了起來,呸呸嘖嘖吐的滿地都是。姜彩霞笑道「你也是個刁民,本來我就不忙,也被你們瞎起鬨的忙死了!今怎沒看到你穿拖鞋了?倒蠻正經了。」趙楠嘻嘻一笑,站起來背對著她,把屁股一翹,裙子一撩,道「你看,我穿了什麼?」姜彩霞捂了眼笑著呸道「該死了,大白天的你怎麼連個褲衩也不穿,也不怕丟人!」

趙楠笑著坐回去,翹著二郎腿,晃著支高跟鞋,外形玻璃水晶的,銀光閃閃,很是精緻。懶洋洋道「不就隔了層樓嘛,我一會就上去了。剛跟客人事情還沒做完,他倒想起吃東西來,真是個怪人。你們這裡東西又送不進去,還得我自己出來領,不如下來了。等下上去了褲子要是穿了還得再脫,不是麻煩嘛?你瞧,我胸罩戴了的,還算正經吧。」嘻嘻笑著,扯肩頭繫繩,露給她看不以為意「哪裡就被人看見了,女的多男的少,就你們廚房裡也是,男的沒見幾個。再講了,這一路下來有哪個客人看見了,我還多做回生意」笑了幾聲,才又問「對了,你這裡有酒嗎,給我灌幾口漱漱口,剛被那客人咬了我舌頭,嘴都疼了,一口蒜味兒,難聞的要死。」姜彩霞搖搖頭無奈「就只有炒菜用的料酒,案桌上醬油旁的那瓶就是,你自己拿吧。」趙楠斜著懶懶起來去拿了,到水槽邊抿著吐了兩口嘴裡嘀嘀咕咕碎言碎語抱怨些什麼。姜彩霞見她還喝了口,「你莫喝醉了,到時候發酒瘋,可沒人扶你回去。」趙楠回頭「笑話,這點酒也能把人灌醉?我們三樓的哪個不會喝酒?就原來不會的現在也早會了。昨我還和人拼酒呢,一個人幹了半瓶軒尼詩,外加五瓶啤酒的。」看料酒瓶子上的說明書,一臉的不屑「瞧這上面寫的,也不過才八度的酒精,五十二度的茅台我一個人能幹掉大半瓶。

這時一些菜已燒好了,一盤白切雞、一碗酸菜魚湯、一碗豬血粉絲湯、一碟醬爆螺絲、一碟鹽爆花生米。伍春燕對譚桂花「你去拿兩個托碟來,我托這兩碗湯過去好了。等下你自己帶個托盤再來。」譚桂花應著,邊把其餘的菜端放托盤上,又去拿過碟子,兩人出廚房往包間方向去了。姜彩霞回頭對趙楠「你等著,我先做你的,過兩分鐘就好。小黃,你先把你楠兒姐的菜切了配好,我馬上下鍋了。」後邊配菜黃原應了。趙楠「不急,真夠你忙的。」一會趙楠的也好了,鹵牛肉、鹽水鴨兩個冷盤,一個回鍋肉要下鍋而已。等打包好后,趙楠拎了到收銀台付款去了。

洪雯收過錢,見大廳里此時沒多少客人,只朱芳一個人站在樓梯口值勤,顯得靜悄悄的。自己無事,便繞到了廚房外,探頭向里張望了一。洗碗打雜的張翠抬頭見了,笑道「傻子,看什麼呢?」洪雯招手「廚房裡熱死了,外頭涼快,你也不出來坐坐?」張翠道「誰都像你一樣,收銀員都有個坐兒?我才忙了半天,才剛坐下,這會不好好歇跑了外面去不又都得站著!」洪雯笑著進,到一排冰櫃旁,打開一個,見裡面都是些凍制肉類魚類,都殺好的,有的肚內塞著冰屑。「牛腩在哪兒?早起那個牛腩粉真好吃,就是肉太少了,我想吃牛腩。」翻找起來。張翠「你莫亂動,我都放好了的,排骨歸排骨,蹄子歸蹄子,魚頭歸魚頭。鹵牛肉是和滷雞腿放一起的,在左邊第二個柜子裡頭。就你嘴饞沒吃過似的,你就撕吧!攝像頭就在這邊,你也不怕照見?記著,牛腩也罷,雞腿也罷,全雞的就莫撕了,留個瘸腿一下子就給人看出來了,也不曉是哪個,盡做這些不靠譜的事!」洪雯笑道「我曉得,拿的時候會小心的,我用身體擋著,再裝著拎袋辣椒粉過去好了。」說著果然撕了塊鹵牛肉藏在衣服底下,又在旁邊拎了袋干辣椒粉過去給灶台旁的一個鋼罐里加滿。廚房裡另有別的廚師和配菜見了見怪不怪,並不過問。張翠道「你只小心,去年武玲玲還在這裡的時候就被抓住過一回,獎金扣除外,還罰了一天工資的。」洪雯頭也不回笑嘻嘻道「那都老黃曆了。」彎了腰蹲在架子底下偷偷吃起來。

只見配菜黃原正從冰櫃里拿了一袋圓柱凍羊肉,開了三菱切肉機,切起肉來。機器有些老舊,有時切不到肉,他只得右手用力壓著順勢推著,才好了些。他熱的短袖下汗水涔涔滲出來,背上。一會切完肉,用個八仙過海花紋的碟子盛了,拿幾根芹菜絲、香菜葉放肉上,端了去給廚師灶旁案上,懶洋洋念道「涮羊肉一份。」把新寫來的菜單子壓在夾板上夾好,以備對賬。又對洗碗的張翠道「干鍋沒了,你先洗幾個出來吧。另外煲仔、柳葉碟、八角盤也都快沒了,你也洗幾個,田雞也幫我殺四隻來。」張翠只得轉身去了,邊嘴裡抱怨道「哪裡忙的過來,也要我有四隻手就好了啰!」找了裝田雞的水盆,上面用網兜罩著,捉了四隻摔地上砸暈了,才封了袋口,找剪子破了田雞肚皮,掏乾淨內臟給黃原送去,又忙了去洗碗。黃原把田雞又洗了一遍,扔黃沉木砧板上切了幾刀,盛在一個七仙女彩繪的碟內給廚師送去,又念了一句「干鍋田雞一份。」回去再切起魷魚來。把魷魚攤開,裡面來回都切成細格花紋狀,又不把魚切斷,完了一個個扔在旁邊一個小塑料籃里。打著呵欠,沒精打採的。

灶台案上排好的菜有些是炒好了的,分在一邊。有些還沒炒的,另外一些隔了遠的本就是冷盤不用炒的。廚師姜彩霞正把一個菜炒完,倒在了旁邊案上一疊碟子的最上一個空碟內。又把這個碟子挪開,把鍋子放水槽上一架,放水沖著。見沒人來給她幫手,只得自己在這份干鍋田雞上加了點香油、香菜末。再拿大竹筒刷子在菜鍋里一刷,就把鍋往煤氣灶上一放。火一直沒滅著,按著旋鈕把火加大,燒乾了鍋,大鐵勺子往油罐里一勺,就放鍋里爆燒起來,油煙滾滾,一個灶台頭上就連著三個抽油煙機。見火不夠大,把連著燃氣灶的液化氣罐搖了搖,道「氣快沒了,小黃,等下這個菜燒完了,你把氣換一下。」黃原應了。

廚房內擺了很多木頭架子,一米高,成井字型排列。上下兩層,架上架下擺滿了各種切配好和未切配好的蔬菜及各種碗碟。張翠早已洗了幾個干鍋、煲仔出來,正飛快把剛洗過的碗碟放架上擺好。黃原過來拿了幾個碗碟,又對張翠道「姜姐讓換下煤氣罐,你等下去換下好了。」張翠只得應了。又忙了一陣,等好不容易這些都忙完了,才總算找了個凳子坐下,邊慢慢剝蒜子。

一會洪雯吃過牛肉,過來在她身旁坐下,也剝起了蒜子張翠嘴角帶笑,痴痴發怔,不由笑道怎麼,一個人就在這傻笑,又想起哪個帥哥了?」張翠不由笑道呸,人家想家裡的事,我小侄子過幾天要過生日,哪想帥哥,你就混說。你才想帥哥呢!」洪雯嘻嘻笑著拿指頭在她臉上一刮,得了吧,想帥哥又怎麼了,又不犯法。像你又沒男朋友,怎麼想不得?」張翠臉一紅那也不想。對了,你們家宋衛國就挺帥的,你想不想?」洪雯哀聲一嘆,沮喪起來哪裡,他比人家差遠了。,我這幾天一直在看《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我就整天都在做夢,要是哪天能找個男朋友像趙又廷那樣帥的就好了,那我可就開心死了。說著眼睛都在冒光,痴痴的幻想。張翠勾了頭掩面一笑那你要求可夠高的。」洪雯一揚頭笑道這算什麼。像我以前有個同學就挺帥的,可惜現在好久都沒聯繫了。哎,如今吶,帥哥都讓美女給禍禍了,哪輪得到咱們呀,像趙又廷,電視劇里剛被楊冪給禍禍了,結果回到現實生活里又被高圓圓給禍禍了。哼,他那麼帥的一個人,高圓圓都交往過幾個男朋友了,又年紀比他還大,真心配不上他」張翠息一聲人家自己的事,人家自己喜歡,咱們什麼事。再講了,高圓圓多漂亮啦,人家都說是中國第一美女呢,我要是個男的,包管也喜歡。」洪雯冷笑道哼,她漂亮那都是以前的事了,要說現在最漂亮的,當然是大冪冪才對。不然,這個劇人家幹嘛不找她演,找楊冪演呢?我就最喜歡楊冪了,她的每一部戲我都看過。」張翠一呆,也不好跟她爭辯,歪頭想了一想,只得道那倒也是,不過我覺得楊冪不是最漂亮的,范冰冰才是,你看她演的楊貴妃多好看啦。

曾祥麗也進來了,見洪雯和張翠都坐在小板凳上剝蒜子,便也過了來。洪雯與張翠聊邊把好的蒜子一個個扔在一個小塑料籃里,抬頭「外面有事么?」曾祥麗道「沒。」走到兩人旁邊也要坐下。那邊也歇下來的黃原正坐在一堆土豆上趴打盹,聽見動靜,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又倒頭睡下了。曾祥麗對張翠道「來,還有凳子沒?讓我也坐坐。站了一天累死了,好不容易熬了快下班了,早就想進來坐坐了,也來幫你們剝幾個蒜子」洪雯故意一把「有我們兩個早夠了,用不著你你還站你的班去」曾祥麗擠著她,急「讓我坐一坐兒怎麼了?就你能來這兒,別人就來不得了?」張翠轉頭四處找了一下,道「沒了,就這兩個凳子找不著了。」曾祥麗指著她屁股下面道「這不疊著兩個」張翠起身一看,果然自己坐的下面疊了兩個小塑料凳子拆了開,遞給她一個,「蒜子、生薑都夠了,土豆快沒了你去打幾個土豆、茄子吧完了再打幾個胡蘿蔔、白蘿蔔。」曾祥麗便「打皮刀呢?」張翠道「我幫你找。」結果四下翻找了半天卻沒找著。洪雯也站起來找了一下,也沒找著,氣了「這裡沒有,外面吧台也沒有,找下面總台再去領一個吧。不用的時候不好好收好,等用的時候就滿場喊打皮刀呢、打皮刀呢?能喊得應了才怪了!三天兩就丟一個,這個禮拜都丟了第二個了,就等著人講去吧!

張翠紅了臉悶著頭去了,不一會手裡果然拿了個剝皮刀回來,道「總台也沒有,我到外面超市去現買的,報了一塊錢。」一時給了曾祥麗,她拿了剝皮刀飛快剝起了土豆皮,完了又打茄子,也都扔在一個個分門別類的筐子里。張翠看著可惜,抱怨了「茄子是你這樣打的?像你打的這麼細,一根下來一半都剩不了,浪費的也太不得完了。」曾祥麗賭氣犟著嘴「不是你們講要快的嘛。」張翠越發不高興了,「要快要快,再要快也不是你這么個打法你這樣子一根下來,還剩了多少呢!來,你刀給我,我打給你瞧瞧,你再瞧仔細了,好好學著點兒。奇了怪了,都來了三個月了,你怎麼就學不會吶。」洪雯撲哧一「哪裡不會?不想會唄。莫管她,她想怎樣就怎樣,就這麼讓她打去,浪費又沒浪費你的,老闆有的是錢我們還繼續聊我們的,你管這麼多閑事幹什麼」張翠就笑了起來,丟過一邊不管了。

聽洪雯嘆道「現在工作真不好找,像我姑媽在環衛局掃馬路,也才三百塊錢個月,還風吹日晒的。她向我打聽我們這裡還要不要人,我講這裡年紀大的老闆都不的要,還沒告訴她有時人多了,還只招漂亮的呢。」張翠點頭嘆道「是啊,原來我還做過保姆,也只有三四百塊錢個月,守著個小孩脫不身,一個月也難回家一趟,辛苦得要死。現在就月嫂也才五百,叫我們上哪找工作去呢。」洪雯「我娘現在在家政公司做鐘點工,錢雖然少了一點,但時間短,她身體不好,講還覺得自由。我以前在超市裡做收銀的時候也是,絕對一天站八個小時沒得坐的,忙起來更忙不像這裡,還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子的,沒那麼容易收到假鈔,省了自己照賠。再也沒那麼到了節日里,就是一陣狂忙,這裡節日里生意就算再好再好,也有坐不下去的時候,收錢收的少,接假鈔的概率自然也就小了。

張翠點頭笑嘆「十五號就發工資了,真希望這幾天快點過去,好像這一月里就都等著這一天似的。對了祥麗,你不講你要買個手機嗎,到時候想買個什麼樣的?」洪雯道我看摩托羅拉、諾基亞、三星的都蠻好。」曾祥麗紅了臉「我錢還沒存夠,這些進口的就低價款的也買不起,還是買國產的好了。」張翠「你想好用什麼套餐了嗎?移動的還是聯通的?用移動的話有全球通、神州行、動感地帶,不但包年包月不一樣,市話長途不一樣,就是上網登QQ聊天包送每月流量也不一樣,你可要想好了。」曾祥麗道「聯通便宜一點,我用聯通的好了。我去看了一個套餐如意通的,月租最低才十塊,年租才三十的,我用年租好了。市話平常兩毛一分鐘,晚上九點以後改為一毛一分鐘。長途比較貴,就不算漫遊費,也得九毛一分鐘,那我不打就是了。現在公用電話亭里用電話卡打長途,才一毛一分鐘,市話反而四毛五,那我就長途用卡好了,平常手機只發發簡訊,也能省下錢來。」洪雯道「聯通的信號沒移動的好,有時候出了市區或者在地下室,無緣無故就斷了電話,接收不到信號的。」曾祥麗無奈嘆了口氣那也沒法,誰叫我現在沒錢呢。

張翠嘆道國慶節我想去買台計算機了,不曉到時候打不打折。國外牌子買不起,就只能買國產的了。聯想的也,方正的也總歸都還能用上幾年的。哎,屋裡現在只有么多錢,還是找娘伢、弟弟一起湊的,一年最多也只能買一個電器,不然我還想給我娘買台洗衣機的。弟弟喜歡攝影,還想買部數碼相機,被我推到以後去了。我跟他去看了,洗衣機現在小天鵝的就挺好,數碼相機索尼的好。」洪雯道「超市裡國慶肯定打折,五一、十一、春節三個長假,都是銷售黃金周,不打折也會變相打折,購多少多少就送多少多少。前年我還在超市裡時就趕節日里給我自己買了件波司登羽絨服,給我伢買了套三槍保暖內衣,我娘買了件恆源祥羊毛衫的。內部員工要更優惠一點,那裡福利還是蠻好的,一般限額以內,買東西省錢多了。」張翠長嘆了口氣「我弟弟還在學攝影,想將來自己開影樓,講到時候弄好了叫我也去幫忙,我就不用待在這裡了。哎,還不曉要熬到哪一年去。前幾天天氣好,他拉著我娘伢去玄武湖邊轉了半天,拍了好多照片。哎,可惜我沒假,不然也去了,好久都沒跟屋裡人一起出去好好耍過了。他整整拍完了兩個膠捲,一個樂凱的,一個柯達的。拿了他們影樓去洗,都洗成了五寸的生活照,只我娘伢一人一張大七寸彩色照,光面紙一半,絨面紙一半,足足洗了三四十張的。又在他們店裡照了張數碼的合影,回頭PhotoShop里修了一下,我娘伢顯得年輕了十幾歲呢。」

這時羅桂美進來,急道「你們快下去看看,幫幫忙,樓下有個客人喝醉了,在調戲劉佳呢。」幾人聽了忙跑下樓去。只見大門口一個男的拉著劉佳的手就要把她抱在懷裡,喝得臉通紅,說著胡話,腳下站也站不穩。劉佳羞得猛把臉躲著,只是怎麼也甩不脫手。此時大堂里沒什麼人,只有另兩個客人坐著在看熱鬧。秦貞在給劉佳幫忙抵著,道「跟這人一起來的已經先回去了,剩了這人一個人喝到現在。這下醉了沒人送他,真是煩死了。

朱芳悄聲罵道「哪裡來的瘟神,一些神經病!喝不了就莫喝!等我到外面去叫了保安來,讓他自己打電話他有人來接就接,沒人接就讓他自己睡在大馬路上,反正這個天也凍不死他!」說著撩起旗袍,「登登登」就要跑出去。羅桂美忙叫道「慢著,你先莫去,叫你們來是幫忙勸走,又不是來湊熱鬧,這麼點小事就急急忙忙大喊大叫的,別人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等勸不走再去叫人不遲。

此時眾服務員都來幫忙,秦貞道「你也是,送出門好歹有保安給他去叫輛計程車,你又講些什麼推倒在大門口,在地上過夜什麼的,人笑話」朱芳道「鬼曉得他身上有錢沒錢。」羅桂美拉著那客人一支胳膊,使勁支撐著,問秦貞「這人你收錢沒?」秦貞道「收了,先他朋友走時就已買了單了,早就收過了。」那客人早已被幾人拉開,又指著劉佳「我沒喝醉,你怎麼胡說八道的幹什麼?我碰了你一下就碰不得了?」一嘴酒氣,涎臉笑道「小妹妹,今日好日子,哥沒的人陪,有點寂寞,你好好陪陪我,回頭給你買些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你要什麼給你什麼。啊?」衝上來就又在她臉上摸了一把。幾人死命拉開,羅桂美勸他道「好了,妹妹在屋裡等著你呢,快回屋見妹妹去吧。」等旋轉門一開,一把將他推出去。可惜轉了一圈那人沒出去,又跑了回來,沖著劉佳揚手又想拉著不放。劉佳急的早跑了。他找了一圈沒找著,才想起要去拉別的服務員,滿嘴裡嘟喃著。鬧了幾回,幾個服務員七手八腳硬架著他,才把他送出去了。又一直架到保安跟前,才不管了回來。朱芳還在抱怨「最討厭這樣的客人了,喝醉了身邊連個勸的人也沒有,都是我們辛苦。這人力氣好大,拉得我胳膊都疼了。」說著揉著肘彎。

只見在賓館對面的一家奶茶店裡,生意很好,一位外賣小哥低頭坐在角落。排一小時隊,結果不僅沒等到自己的單,反而客戶拒絕溝通,直接取消了訂單。沒有收入,奶茶錢還得自己倒貼,讓這位小哥實在不住委屈掩面痛哭了起來旁邊有好心人拿出5塊錢遞給,他也沒收,只是輕輕推開,抬手抹了一把眼淚繼續出門騎車去了生活不易,成人的世界里滿是艱辛,但無論如何,他還會堅持下去。

奶茶店的隔壁是一家快餐店,賣著盒飯。此時一名衣衫襤褸的男子雖不是叫化,但也像個流浪漢,此時餓極了,躊躇半天,還是走到一張空桌前。桌子堆著一些剩飯,男子觀察了半天,以為客人已經走了,便開始坐下狼吞虎咽起來老闆忙著生意,這時顧到這邊,根本沒看見結果不一會,一個從廁所來的客人剛好回來,看到這一幕但他並沒有惱怒,只是嘆了口氣,默默走到吧台,再點了一份盒飯然後當他拿著盒飯走到男子輕輕地他的肩膀,指了指一的地上。男子彎腰查看卻什麼也沒看到,結果當他回過頭卻看見桌子放著一份新的盒飯裡面米粒濃香,菜肴豐盛。他頓時眼圈就紅了,忙抬頭再看時,卻發現那客人早已大步走遠

又有一位農民工蹦蹦跳跳地下班回家經過了賓館前,好奇的向裡面張望,像個無憂無慮的孩子。他每天都從賓館門前經過,早上一次,下午一次。工地上要從早上清晨6點干到下午4點才收班,只有中午吃飯的一個小時可以休息。乾的是重體力活,搬磚塊、攪水泥,以至於他身上時時刻刻都是灰塵撲撲。每天的收入也就是12塊錢,為了省錢,中午他都是花1塊錢買兩個饅頭就著鹹菜。像賓館這樣富麗堂皇的地方他更是從來也沒有進去過,因為他連一件起碼的像樣的衣服也沒有,便只敢在玻璃門外偷眼看看裡面,滿足一下好奇心,滿是驚奇和羨慕,以一種敬畏的心情看著另一個他並不熟悉的世界。但這不妨礙他依舊開心,知足常樂,即使他今天沒發工資,沒中彩票,也沒收到任何消息但只要班,他就仍然十分的開心,很是滿足結束了一天沉重的勞動,就是一天的勝利,就是對他最好的獎勵,是他人生中最簡單的快樂的時刻

只見這時他對面有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白領正走過來,穿著筆挺的西服,乾乾淨淨,拎著個公文包。頭髮梳得油光珵亮,留著精緻的小鬍子,臉上皮膚保養的跟女人似的,奶白奶白的,正哼著小調,一首周杰倫的流行歌曲《千里之外》,心情很好的往前走。不料那農民工扭頭一心只管往金陵賓館里望,腳步又沒有完全停下,便不小心撞了那白領青年一下,踩了他一腳。只見那白領的一雙皮鞋擦的也是油光珵亮的,纖塵不染,好似一面鏡子一般,都可以照出人形兒來,此時卻有了一層濃重的灰色印子。不由大怒,上前就暴抽那農民工的耳光,追著他打:「哎呀,你敢踩我剛擦好的鞋子,耽誤老子上班,你不要命了?」那農民工嚇得一聲尖叫,抱頭護臉直躲,邊哭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青年扇了幾巴掌猶不解氣,罵道:「要是別人踩了,我不過叫他賠錢就完了,你踩了卻讓老子倒了八輩子血霉,諒你也賠不起。媽的!」那農民工生恐讓他賠錢,招致大禍,那鞋子一看就是了不得的東西,至少幾百上千塊,比不得他自己穿的那種四五塊錢的地攤貨,忙低著頭直賠罪:「我錯了,我錯了!」那白領打了幾下,氣也出夠了,方拉了那農民工跪下,用他的衣領把那鞋印子擦了,雖不滿意,卻終是沒辦法了,又趕時間,只得罵罵咧咧的走了。

只見賓館大堂四壁都是大理石,只面街的一面鑲嵌著防震隔音玻璃,透明清晰異常。遠處地下停車場外一個傘亭,此時在下面小屋裡才駐有一個保安,雖早已遠遠見了迎賓劉佳這邊的狀況,卻習以為常,一直沒過來幫忙,只用無線電遙控器管著轎車通過時的上下欄桿控制。從那邊過來靠大門口,台階下鋪一張大猩紅地毯,一直接到堂內。正中一個極大的旋轉玻璃門,兩邊都是小小的自動電子感應門。堂內開著空調,溫度清涼,飄著淡淡的檀香。

總台是設在一根大圓柱前,圓柱直徑三米,高有六米。在上掛了一付對聯,是前省委書記手筆。賓館開業剪綵時這位書記親自到場準備下的。后裝裱好一直掛在店裡,正對著賓館大門,客人進門后很是醒目。上聯是「物質文明精神文明雙豐收」,下聯是「天上如此人間如此兩天堂」,橫批「人世輝煌」。私下裡自然有人取笑這位官員的字寫得不好,卻偏又喜歡舞文弄墨,也是通病。自他離任后幾位老總也曾商議把這對聯拆下,但意見並未統一,也就擱到如今。

大堂三面大理石牆每面在四米高處隔開都雕刻了一個石獅頭像,口鼻大張,一米正方大小,威猛巍峨。每面牆上都三個石獅頭像,共九個,只有一面三個獅頭口內有水噴出,下面一條橫槽,同樣水流緩緩湧出,形成一個小型瀑布。地面布置了四五處假山噴泉,隔的比較散開。旁邊都是一個方形玻璃茶几,几上一個小煙灰缸,只是有的几旁全是沙發,有的則是躺椅。地下一條小水渠連通幾處假山噴泉及瀑布,渠上透明玻璃地板蓋。渠水清澈,裡面還有金魚遊動。又假山上下左右栽培的小型花草樹木極多,點綴得堂內為怡人。

前門與總台之間又臨時立了兩幅簡易塑料廣告牌架,圖文並茂。一幅寫著「鑽石恆久遠,一顆永流傳。」一幅寫著「美酒釀千年,入夢總留香。」另外稍遠過去則是電梯外側牆上掛著的幾個液晶顯示屏的廣告牌,畫面不斷變換著,卻都靜音。整個大堂因為沒有包廂,只有一個空間,顯得極為廣闊,即使遠處有人坐著說話,也只見嘴動,聽不見絲毫聲音,顯得極為安靜。

此時早已過了用餐高峰期,大堂里只有寥寥無幾的客人,偶爾電話鈴響起,才有別的樓層這時才想起吃飯,又懶得下來,來點餐的。這樣懶的客人很多服務員都願意去送的,店裡通常要收現錢,只要數目不是差的很多,隔個三塊湊成整數,客人也不會備著零錢,一半概率就當小費了。只見靠近前門的用餐區布置典雅,共十二張大圓桌,內中圓形菜盤可以轉動。堂內溫度適宜,那兩個客人是兩老頭,大熱天里還在吃著火鍋。靠著一面長壁,一個獅子頭下擺滿了一排排水族棺,裡面供氧器冒著泡泡。不同的棺前寫著名稱,有陽澄湖大閘蟹、北海道龍蝦、亞馬遜食人魚、泰國短吻鱷、昌化千年龜、秦皇島烏賊等。客人可以見物點購。同時棺中還布置了假山、花草水藻、各色水中照明燈光,也是極好的風景。下面每張餐桌上中間可以轉動的部分與外邊不能轉動的部分都鋪著不同的桌布,統一兩種顏色。桌心處都放著一盒心相映抽紙、兩包圖蘭雅濕巾、一盒香園牙籤。在吧台這邊牆壁邊有個消毒筷盒,下面接板往下一按,就有筷子滾出來,是防止套裝餐具不夠用的。靠前的一面牆壁前,電視尺寸已不夠,一台愛立信投影儀連著台戴爾筆記本電腦,正對著掛了雪白絨布的牆面,此時正關著。側面與水族棺相連的那一面牆上有好幾個電子顯示屏,實時顯示著二樓廚房內的操作流程,以便客人觀看,放心進食。天花板上內嵌的音響內傳出流行歌曲,剛放完首周惠的《約定》,又響起了許茹雲的《獨角戲》,歌聲凄婉,韻律十足。

這時眾服務員不再吵鬧,有的仍然上二樓包廂去值班。劉佳氣得道「一天到晚不曉這些人到底在搞什麼,我胸部都被他抓了兩把。再這麼下去,我還不如學了當初武玲玲也去陪酒算了人家頭一個月里才剛去,就有千兒八百的也不一定要賣的,就是跳跳舞,多脫點衣服罷了。難道我們露的就少了?一個月拿著四五百,守了這個身子,到頭來賺不錢,什麼都買不起,還被人佔了便宜,這麼活著還有什麼勁!」眾人勸了幾句。曾祥麗道劉佳,都是你太漂亮了,招這些人。

劉佳咽著氣道「都講我漂亮,又有什麼用!是呀,我哪裡就比武玲玲差了人家現在一個月抵了我們半年,吃香的喝辣的,我們算什麼!」羅桂美扶著她笑道「你還不會真想轉過去吧?要這樣講就錯了你別的不如她,吃香的喝辣的難道比不了她?凡是我們這裡有的,你偷偷摸摸吃了多少?我們整個白班晚班就你們幾個迎賓,岳姐又不管你,老闆對你們幾個迎賓更是好得不得了,陳經理也阿諛你們。我們都沒休息天的,你們一月還能休息一天。劉佳笑道「那樣吃可不像人家花錢自己吃,吃了個全份。你講我好,怎麼不講你們個個全坐著休息去了,我一個人還站在這裡多辛苦呢。」

羅桂美見她有點哭了,幫她擦眼淚水,道「都辛苦,誰不辛苦呢,這裡這些人工資有誰高過你的?她們剛來的才三百五。樓上有人點了餐,你想去送,要拿小費,她們不讓你,我可是都讓著你的。我就是想你們少鬧少折騰,我就省點心,清閑點子。好了,等下她們晚班的也快來了,等來了看到你這張臉,還以為我們欺負你呢,快衛生間里洗洗去吧。劉佳氣得「不洗了,又沒人哭的,為這點子事值得嗎?」說著拿了包桌上的濕巾,撕了就這麼擦起來。羅桂美再叮囑了兩句,便轉身上樓去了。

曾祥麗仍在與劉佳聊天,這時歪著頭「我也倒霉,從內蒙古跑了到這來,本以為六朝古都的南京城好打工,是大城市,沒想到進了工廠才這麼半年,又跑到這裡來當服務員了。哎,我們那也有當服務員的,一個月才一百五呢。劉佳吃了「不會吧怎麼那麼低你們那是小縣城吧沒星沒級」曾祥麗點頭「嗯。」了一聲,嘆了口氣「哎,剛離了工廠那種嘈雜的環境,我還挺高興的,以為能進五星級賓館不容易,干起活來,就連端盤子都帶勁結果沒想到才過了這麼兩三月,也把人給煩的!劉佳了起來「你煩個啥?又沒人來摸你的。瞧,那兩個老頭盯著我們在講些什麼呢,好像又點菜了吧,在招手呢。你去,也讓你煩煩去說著就把她一推曾祥麗見那老頭確實叫人了,不能不去,只得笑了上前。一老頭笑道「小妹妹,你這裡干鍋燒雞燒的好,我們都喜歡吃。還有哪些特色菜呀,也給我們介紹介紹,我們都外地人,剛來南京旅遊,也不知道哪裡好吃哪裡好玩的。」曾祥麗笑道「我也不是本地人。」拿了菜單給他介紹起來,上面描有圖樣。另一老頭拿了筷子在碗邊沿上輕輕敲著,手臂瘦骨嶙峋,不知是瞧了先前那醉客還是怎麼,一把攫了曾祥麗的手臂,問「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一個月拿多少錢?」他已七十好幾了,臉上布滿皺紋,稀稀拉拉灰白的頭髮。曾祥麗道「四百五。」老頭道怎麼這麼低呀。」曾祥麗道「也還好了,比我原來在工廠里要高一點

兩老頭「哈哈哈」笑了起來。瘦高的一個從包里掏了張名片遞給她「小妹妹,這是我的名片,你收收好。你好漂亮,人又年輕,不用這麼辛苦。這樣,你考慮跳槽,有需要的時候,給我打個電話。」曾祥麗接了過來,有些難為情,紅著臉頭。另一老頭並無顧忌,笑道「這麼大個地方,他們培訓出來的員工都選的蠻嚴的,各方面條件都符標準,算是好的了怎麼,今天你還真想收一個?小妹妹,你不要怕吃虧,他開公司做生意的,家裡有的是錢。」又笑道「我也遞張名片嘎,倒要看看是你的威還是我的威。」說著果然也摸了張遞來曾祥麗無奈,只得也收了。雖被兩人取笑著,卻不好退下來,只得仍站在那裡陪著答話。曾祥麗清麗瘦削,這幾個月來常有人給她留名片,有的還打了好幾個電話的。她沒手機,留的是店裡的號碼。此時那瘦高些的老頭見這裡生意並不忙碌,便拉了她坐下,自己坐在她身後,深深嗅了下她頭髮上散發出的淡雅香氣,仔細看著她水蜜桃一般的皮膚,頸脖和面頰上纖柔的絨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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