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金陵賓館》第十一回 語文課上

作者:海燕2006  於 2022-3-3 10:16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原創文學

曾琪卿道「起立。」全班站起來。劉北朝道「同學們好。」學生們紛紛應道「老師好。」鞠了一躬,方才坐下。劉北朝三十幾歲,個子矮小,皮膚黝黑,留著兩撇唇髭,很是漂亮。對周艷招招手道「好了,你坐回來好了,我上課你就不用站了。以後注意點子,作業還是要交的。」周艷就坐了回去。劉北朝見語文課代表李劍武擦完黑板要下去了,便又手道「你等一下。」問「上節課布置下的語文作業他們交的怎樣了?」李劍武束了手道「都收上來了,等下課了我就正要送過去。」劉北朝點「嗯好。還有,他們背書又背的怎樣了?」李劍武道「都背掉了,本來還有五個沒背,到今天上午就都背掉了。」劉北朝道「那就好。你也要把關把嚴點子,莫只顧著自己耍,多監督一下他們。莫再像上次一樣我一抽查起來,好多講背過了的當面又都背不出來,光會出洋相了。才剛背過多久呢!」李劍武低了頭不敢說話,見老師不再問了,才下去。

這時有學生上去送上節日禮物,點頭讓放在講台一邊,把帶來的一沓考捲髮了下去,道「我也不曉我們班有的同學究竟是怎個回事?不曉是我課告的不好呢,還是別的怎個原因,上次考試竟只得了二十四分!不用我來講,這也太離譜了啊都沒想明白不管是怎理,總之連三十六分、二十四分的都出來了,也就用不著講了。」自己手裡也留了一份「全年級八個班,就你們班和幺三九班是兩個重點班,歷來校里和家長們都比較重視,幾個普通班也莫不向你們看齊。但幺三九班這回就明顯考比你們好,他們班老彭在我們辦公室里就坐在我對面,像他們班三十六分二十四分的就還從來沒聽到講過。至於其他幾個班具體情況我也沒問,但就算差,也不會比你們班差到哪去。初三我就告了兩個班,一個你們班,一個幺四三班,這回就幺四三班也只比你們班差了一點。他們班歷來如此,也亂了一點,難管的很。他們班班主任秦彩荷自都講了,隨他們去,愛怎樣就怎樣,懶的管的,省了頭痛。你們班不同,你們原來成績就好,又是個重點班,來別人都比較注意你們,注意你們的成績,動不動就拿兩個重點班比。我也是壓力大,原來剛接手你們班的時候就考慮過再三,在你們班可以說是拼盡了力氣,不像他們普通班,隨他們去了。你們不同,你們就不比幺三九班強,好歹語文成績也莫比他們班差啰,要不哪還算得哪門子重點班!又原來你們那個告語文的張秋平老師也是拿過優秀教師、先進工作者這些獎狀的,校里上學期要我也評一個,講我沒的功勞也有苦勞。是我自己臉薄,覺得沒有比他們班老彭強到哪去,又你們班也沒有比他們班強到哪去,特別是語文成績!我還生怕拖了後腿的,所以我都不好意思評的,沒去湊那個熱鬧,丟那個臉。如今沒想到你們不見進步,反倒越來越退步了。」一席話說的眾人無人敢吱聲,都低垂著頭。

牆上的電源插座上有人在給手機鋰電池充電,萬能充電器上的顯示紅燈一閃一閃的。角落裡點著裊裊的檀香。因為炎熱,室內除關了窗子,開了空調,又用拉繩放下了百葉窗帘遮擋刺眼的陽光。縫隙中仍可見外面微風晃動的梧桐樹上綠色極為的濃郁,蟬鳴聲聲,顯得室內越發的安靜異常。

劉北朝繼續道而且這回還是我出的題,就這樣也沒見你們考過了幺三九班,還好意思講的。從此後就老老實實念書吧,莫再找借口了,又講人家出的題,回回給班裡學生上小課,泄漏了題目,又講人家班肯定是偷看了的,你們自己身上倒推個乾淨。真是荒謬可笑,胡說八道,也就你們這些細個仔子才會有這些小心思。依我講萬事總莫怨旁人,只在自個身上找原因。馬克思在上,我只求你們莫在那方面下功夫,我就阿彌陀佛了!唉,怪只怪我自個沒本事,告不得你們好,怪別個幹什麼?畢竟人家老也是老師傅了,告了幾十年了。來講你們自個,一個個除了驕傲自滿外,就再也沒別的本事了。要麼虧了有個好娘伢,里有錢,託了後門,要麼就生下你來時,原本還有點小聰明,這一下運氣好,進了重點班。再要這麼稀里糊塗,不肯念書下去,遲早被人趕上,落在後頭。痛心疾首桌子「我這裡重申一遍,自今天起凡是你們以後上課再不好好聽講,布置作業不好好作了的,我就再沒廢話講的了,直接就告訴了你們何老師,讓她去好好給你們上上政治課,好好管教你們。幾次三番來問我,我都還護著你們,從今以後是再也莫想了。

還有,我讓你們娘伢在卷子上簽字是要引起你們娘伢的注意,保證都曉得你們在校里的情況啊。誰要是再讓我發現你們自己簽了或是找人代簽的,我就非要你們把娘伢找來不可。像什麼話啰!成天不在書本上下功夫,專門在這些歪門邪道上動腦筋。最可惜的是第二大題填空題有幾個題目,考試之前我還是專門講過了的,講了又講。甚至我還怕你們有些人榆木腦袋,不懂得舉一反三,觸類旁通,校里要我出題目,我是一個字也沒改,原原本本照先那題目抄下來的,就這樣還有一些人沒答出來。我先還滿心歡喜,講你們這個學期開局表現不錯,跟上個學期大不一樣了,長進了很多。上課規規矩矩,作業也都像模像樣的,甚至好些原來不愛讀書的都主動來問我。我還以為你們是快要升高中了,面臨升學考試壓力,曉得害怕,終於肯上進了。哦活,原來我是空歡喜,一到考試了該螞蚱的螞蚱,該跳蚤的跳蚤,都蹦了起來。光這一場考試偷看的就被我抓了三個,沒被我抓住的還不曉有多少呢。我也是相信你們,你們講就這三個,再也沒的了,我也就當只這三個了,想你們用了這麼多功,這回肯定考的好,也不枉費我一番教導。哦活,哪曉得成績一出來,簡直是個笑話。就我先講的那幾個題目,有的人是一個也沒答出來。我要是像你們何老師那樣愛生氣的,簡直要活活被你們氣死。

眾人繼續保持沉默,聽又道「再來講考試那天,我們班有的同學真箇是難為他了,就像拿刀子架在他脖子上,逼了他上刑場似的,坐立不安!左撓腮右顧盼的。外面瞧見的人不曉得我們是在考試,還以為走錯了地方在參觀動物園看猴子猩猩耍大戲呢。」有人笑了起來。

劉北朝「還笑!虧還有臉笑得出來。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有些人要不是規定了半個小時以後才能交卷,怕十分鐘不到就跑出去耍了。外面就那麼好耍的?有的卷子都沒作完,作文明明規定了要寫五百字的,卻只寫了兩百字,邋遢潦草,敷衍了事。字數不夠先就扣了一半的分數,你們一些人自己數數,看差了多少一半還多!再那個字呀,有的拼都拼不起來,東一撇,西一棒子的,要講是蟲子在爬,還爬不到一起去,簡直是發明了我們國家的新型文字蟲爬文!寫的那個字呀,更是它認得你,你還不認得它!我是讀了半天都沒讀懂,左猜猜不對,右猜猜也不通順,錯別字更是滿天飛!這些都是書法家在練書法,可惜練的都是草書,恐怕也只有他自才認得了。

班裡一陣鴉雀無聲聽他繼續「更有一些人作文的內容可謂是不知所云,我上回囑咐了你們不要記流水賬,哦活!有的人倒好,想像力還蠻豐富的,竟直接編起了神話故事。講了多少遍,平常要多注意觀察生活,寫點靠譜的事,就是不聽!我倒不反對你們寫這些東西,只是也要分個時候,難道真到了升學考試那天,上了考場去了,你們也這麼胡編亂寫,胡說八道的不成?還想拿分了不想?讓你們寫生活中的一件事,字數不夠了不說,先就跑偏了題的!

還有第一大題這樣類似的選擇題,不許留空的不選。你就隨便填一個,也有可能填對了不是?又我們有的同學實在是太懶了,講了多少遍了,ABCD隨便亂填,他偏偏就要填一樣,A字到頭,或者B。誰告訴你填一個對了的概率就大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蒙的,有的老師一分都不會給。就是到了升學考試選擇題機器打分,有的老師不講道理,也會給你打下來,到時候你找地方哭都沒地方哭去!更何況我跟你們講的是這些答案裡頭稍微有點把握的,我的你們這些伢了,聽不聽得懂?」有學生回答道「聽懂了。」劉北朝道「莫再不懂裝懂,做了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抬腕看了看表,語氣緩和了些「本來嘛,我講你們這個年紀天性都愛貪耍,學習壓力又大,我也是過來人,也不贊成一味管牢了你們,還覺得情有可原的。一個小孩子,牙齒還沒長全呢,九門功課壓身上,倒確實難為你們,只是也太過了…」

周艷本子下頁墊了塊鴻運墊板,拿馬利橡皮擦放嘴裡沾點口水,擦去健生作業本上的天驕2B鉛筆字,把垢彈了,在埋頭英語作業。她後面許晴瞧了「語文課寫外語作業,外語課寫語文作業,你倒真是個人才!」周艷了口氣「哎,的?再不交上去,何老師就又要找我麻煩爭取在下課之前趕出來吧。旁邊葉良慧也嘆「哎,何老師也是,她做不做貢獻,起不起房子關我們怎事?還叫我們捐什麼錢!周艷撇撇嘴「就是!」許晴「你們這樣子哪裡像個雷鋒,一點都不積極。」周艷「學個什麼雷鋒!雷鋒都死了幾百年了。」許晴搖頭嘆道「哎,你們倒都是些人才。」葉良慧「說起交錢,我倒想起個笑話,去年買教育雜誌的時候,何老師…」招手叫兩人聚首,低聲說了幾句悄悄話,幾人悄笑了一陣。

劉北朝在上面「下面怎麼回事?上課了都還在吵!開小差的開小差,打瞌睡的打瞌睡,不是自己都學會了?考試都考的好了?考的好了就莫要聽了!蔣志軍,你試卷拿上來我看下嘎,看你上次打了多少分嘎。」前排的蔣志軍嚇得忙低了頭不敢發聲,其他人也立刻安靜下來。

一時開始講題,劉北朝轉身拿粉筆在黑板上寫起來,寫的是「間:抄小路;壽:向人敬酒。」完了回頭道「注意啊!這裡考的是我們第二課《鴻門宴》裡面的內容啊,這兩個字跟我們現在的意思不一樣啊,莫搞錯了啊。還有,這裡還考了幾個成語: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約法三章這些。上個學期學過的幾個都還記得不?沒忘了不?」學生們紛紛答道「記得,涸轍之鮒、相濡以沫、望洋興嘆、東施效顰。」劉北朝道「還有井底之蛙、邯鄲學步等等這些…」

到卷子講完時,他看了看錶,道「我去上個廁所,先出去一下。還有點時間,你們安靜點,自己複習,我馬上就回。」出了教室,往走廊盡頭的公共衛生間去了。

老師一走,班裡頓時就吵鬧起來,到處吵吵嚷嚷的。又有別班的幾個油亂子也闖了進來,跟138班相好的打鬧,鬧的雞飛狗跳的。曾琪卿一個人管不了,和另幾個班幹部央了本班幾個跳子,一起勸著別班的人出去,那幾人才去了。又其中兩個只出到門口,仍笑著朝內取笑。又不知為什麼鬧,一個就和班裡的鄧可打耍起來,跳著在教室里追來追去。

正笑時,不料劉北朝已回到了教室門口。此班外兩人是141班的孟勇、丁磊,俱是高幹子弟,有名的弔兒郎當不讀書的,天不怕地不怕,一向無法無天慣了。當下並不把劉北朝放在眼裡,仍只管打鬧。鄧可雖有些害怕,但正被追的緊,因害怕被追上挨打吃了虧,又欺這老師素來脾性好,從不與人為難的,最好說話了,也沒停下。兩人一前一後追來追去,一時竟追到劉老師身邊時,劉北朝早一語未發冷眼旁觀了半天,此時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扭住那人就硬往外推。這人正是丁磊,本市交通局局長大人的兒子,當時就傻了。外面孟勇一見也沖了進來,三人像要打起來。幾個認得的男生忙跳過去拉開勸道「幹什麼?算了,算了。」劉北朝早已怒得滿面通紅,一聲不吭,想起平日間受的這等窩囊氣,甚是可恨。眾女學生們也嚇得紛紛過來道「看看,都是你們鬧起,還不喊他們出去!他們怎這搗亂啰,連不歇下子。」不敢去看老師。

一時等那兩人去后,劉北朝鐵青著臉,道「今天中午放學了都莫走,都留下來!這還得了,我才走了多久,就翻了天了,吵得在廁所那邊聽得到。按道理講,今天還是過節,我不該發脾氣,搞的也太沒名堂了,搞得別班的老師來找我告狀,問是不是我在上課。」眾人這才想起確有隔壁班的老師來勸過他們安靜,眾人沒理。

劉北朝指著鄧可道「鄧可,又是你啊,聽你們何老師講你娘伢還是當著她的面打過保證的,次次講要改,講了多少次?看能保你到什麼時候去!現在上課,我先不跟你計較,等放了學再跟你算賬!」冷著臉又講了一會直到下課後才指著眾人「等下一個都不許走,一個一個的來跟你們算總賬!」夾了書去了。眾人長吐了口氣,自由活動起來。周艷袁麗萍吐吐舌頭,拍拍胸脯笑道「嚇死我了!走,上衛生間去,我都憋了半天了。袁麗萍笑著陪她去了。

因班主任何老師早幾天就布置了下來,讓幾個班幹部負責編寫這個學期新的黑板報,曾琪卿說自己不會畫畫,字也寫的不漂亮,已是推脫掉了,如今正交給凌慧潔負責。此時凌慧潔就正央了會畫畫的許晴、字寫的好的范韋琳一起幫忙,在黑板報前商議著。又有羅瑋愛湊熱鬧,也跟了過來,笑道「都畫到哪了?讓我瞧瞧。」看那報上,有圖畫,有格子線,線上寫著字跡,分成不同的版塊,粉筆顏色各不相同。凌慧潔揮舞著粉筆刷,把一大塊都擦了,道「不好不好,統統不好!哎,怎麼這麼煩人吶,一個報紙也辦不起來。」

許晴「你慢點擦,虧了我昨天畫的,花了那麼多功夫,都白乾了啦。」凌慧潔抱怨了我娘講的,要精益求精,凸顯我們班的特色,我有什麼法?幺三九班弄的那麼好,你們也都去看了,我們總不能輸給她們噻。許晴嘆了口氣「那今天下午放了學我不能留下來了,得去學畫畫,課程早安排好了,一個禮拜總得去兩個晚上的。凌慧潔氣道「你去吧,誰還留你呢沒人攔著你!

范韋琳拿指頭她腦袋上戳了一下,「你先莫管別個,就管著這兩天我幫了你,到時候弄好了,你怎麼答謝我吧。」凌慧潔氣道我娘早交待了的,有什麼需要的就只管找你們幫忙,你們也有責任,本來這就不是我一個人的事,又有什麼可謝的?再講了,昨天一支冰棒,今天一廳可樂,不都請過你們了?又來講的!」范韋琳手裡抱著一個教學用的半人高的木製直角三角板,笑道「那可不夠的,我就值那麼點錢?」羅瑋一旁笑道「你要真把自己賣給她,那當然不夠了,非得能買下整個非洲!」凌慧潔「哦,原來你那麼值錢的?那我可買不起,沒辦法,只好把我自己賠給你好了。」羅瑋又對范韋琳笑道「那夠了,夠你買支鉛筆了。」

凌慧潔急道「莫鬧了,還是快點把報欄弄好吧!」羅瑋不滿道「瞧你,丁點大個事就在催,把別個范韋琳和許晴都當奴隸在使呢就是資本主義剝削工人階級也沒見這麼逼過最見不得別個清閑一下子凌慧潔「你不管事哪裡曉得,我娘規定時間了的,講過兩天就要看,到時候檢查起來不合格,不又講我呢?」又對許晴我娘了,爭取在這兩天就弄好,她好看一下,到時候還要改一下,要在下個禮拜前定型。稿子她也要先看一下,你寫好了沒?昨兒我讓你想了一晚上了。許晴無奈「我寫稿子寫不好,你幹嘛非叫我寫呢?班裡除了任文卉就是曾琪卿她兩個的作文寫的好,你怎不去央了她們寫啰?讓范韋琳抄一下子就完了。凌慧潔「我怎沒叫呢?也要人答應!曾琪卿不肯,講交給我了就沒她什麼事了。萬事都只會推給別人,自己圖個清閑,最看不得這麼個人了,懶的都快沒人形了,還像話么!任文卉你還不曉得她?只要不是她自個的事,就火燒眉毛她也不的著急的,誰還敢指望她」范韋琳「你趕那麼快乾嘛?還有一兩天。都講了這兩天中午我不休息了,在食堂里打了飯吃了就過來陪你,等下午放了學也不早點回去了,幫你弄完為止。凌慧潔滿意的點點頭「那再好不過了,要是許晴也像你這樣就好了。許晴白了她一眼「得隴望蜀是不是說的就是她這個?」羅瑋笑道「不是,是吃著碗里,看著鍋里。」許晴太那個了,怎麼說的那樣難聽。

一低頭,見羅瑋光腳踩在地上,問「你怎麼打雙赤腳呢,也不穿上鞋?」羅瑋大咧咧抬了腳「涼快呀。」只見她腳底板黑黑的,沾滿了灰。上身穿了件淡綠色的弔帶背心,繫繩系在脖子后,外套一件詩若漫娃娃領蝴蝶結燈籠袖荷葉邊酒紅色的真絲短袖。下身一件小魔女綠色帆布牛仔超短褲。燙板拉直過的烏黑短髮上掛著個小巧的韓國瑞麗仿象牙發插跟本班所有的女孩子一樣,她皮膚很白,又跟很多人類似,左腳踝上系了一圈紅繩。

凌慧潔「你去看看空調打了多少度了,莫還沒到最低溫度十度呢。現在還好,等下就要越來越熱了。羅瑋「哪裡呢,才剛一進來,楊帆和黃為友那兩隻猴子就開了空調,一打就打到最低了,還把電風扇也開到四檔最高的,還直喊嚷熱的。他們敲敲打打真嚇人,我真害怕他們把空調給敲爛了,又差點把窗台上的那幾盆花也給打爛了的。」許晴「就是,你莫離他們太近了,你不穿鞋,萬一被他們踩了一腳,非痛死了人去不償命的。」羅瑋「我傻呢,跟那兩堆狗屎貼在一起?」

范韋琳擔心的「他們在打什麼呢?叫曾琪卿去管一下,莫真把什麼東西打壞了,到時何老師問起來我們每個人都不好受的。羅瑋指了教室前排空地上「鬼曉得他們打什麼呢,每天都是這麼吵吵鬧鬧不停的。叫曾琪卿去管又有什麼用講了他們也不會聽,現在又不是上課時間,她能管得了幾個人呢?」范韋琳對凌慧潔「那你去管一下好了,莫給萬一何老師來了,講我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都不管的。凌慧潔「他們惹了事自然他們自己去受罰,等我娘一個一個去找他們,關我怎事?就是講我們不勸,也不是個個都勸得來的,誰肯聽話呢?要東管管西管管,那泰國發洪水,印尼漲海嘯你怎麼不叫我也去管管呢?」范韋琳「上次窗台上有個花盆掉下去了,都沒哪個承認的,後來何老師找不到人,把我們都罵了一遍,講要是萬一砸到了下面的人,要出人命的。我也是好心提醒你,去不去還不隨你凌慧潔「愛死人不死人,砸死了人活該!看他們還敢不敢鬧了!就該讓他們去坐坐牢,看看別個是怎管的哎,他們把門打的那麼開,剛關上又開了,空調都白開了,這怎麼能不熱呢。」范韋琳道「那沒辦法的,何老師講了,現在鬧非典,就是上課也要通通風透透氣,這倒莫怪他們,倒是門開開好的。凌慧潔「你就那麼怕死了?非典究竟怎麼傳的還沒鬧清楚呢,你在你屋裡難道開了空調也還要把門打開的?」范韋琳道「屋裡是屋裡,這裡是這裡。」凌慧潔「又有怎區別的。」羅瑋笑道「哪天等凌慧潔成了傳染源,我們都離她遠遠的,都莫理她。讓她一個人到大街上瞎逛去,看有多少人不躲著她。凌慧潔嘆道「哎,就看吧,我真得了病,治得好還罷,治不好我第一個就先毒死你們!」幾人都笑起來。

課間休息十分鐘一過,電子鈴「呤…」的響了起來,因第二節是音樂課,眾人紛紛拿了音樂書去音樂室。穿過兩個草坪和一個花園,前操場的後面,實驗樓的一樓是化學、物理實驗室和體育用品房,二樓是生物實驗室,旁邊就是音樂室了。眾人吵鬧著坐好,等老師來。直到過了一兩分鐘,老師才從裡間鑽出來。

楊露二十七八,已離婚單身獨居,有時就睡在裡面的休息室里。她以前是藝術學院舞蹈專業畢業的,音樂也不錯,身材高挑,長相美貌。有個女兒剛上幼兒園,大概帶女兒並不容易,她平常不講話。當下把《讓我們盪起雙槳》在一架鋼琴前彈著,教過了學生,又讓全班重唱了兩遍后,便要叫一男一女起身合唱。因她生活簡單,用人也簡單,認準了唱得最好的文藝委員袁麗萍,班裡便推起帥男來,呼聲最高的是陳靜。正吵鬧時,不料羅鍾正出神,盯著窗外,看著樹上的鳥窩裡老鳥正在給幼鳥餵食,被她發現,點他「第一小組第五位同學。」指著他,一連叫了幾聲也沒應。旁人推醒羅鍾時,老師已走到他身邊,氣道「你在看什麼?不好好上課,心都到哪去了?你這是不尊重我,也不尊重你自己。」說話時語氣卻很弱,像在跟人訴委屈。后羅鍾唱了,她很滿意。又從裡間拿出錄音機放起音樂,講了些五線譜的音符、高低音階和節拍的知識。

後來她女兒不知從休息室里出來,還是從外面回來,問她要吃食麻辣牛肉乾,她因沒有,抱了女兒進去,裡面又哭又哄,久久不見出來。袁麗萍聽裡面楊老師也哭了,拿出身上有的另一種零食怪味糖薑片,道「劉世華,你送進去下不?要她莫哭了。」劉世華在外向里探頭看了一下,不敢,也就罷了。

只見袁麗萍正在吃零食,一包包的老婆涼膏、山渣片、蛋卷、葡萄乾、西瓜子、炒板栗等,地上剝了一地的瓜子板栗殼。旁邊羅瑋「你莫亂吐,看滿地都是等下老師看見又要講了,抓著你才好受!袁麗萍笑「你只管好我們自己班的衛生就了,別的管幹嘛來,再吃塊涼膏吧。」抓了一塊塞她嘴裡。羅瑋搖頭不吃她嘴裡嚼著一塊薄荷糖,綠色的糖塊在紅色的舌尖上轉動,偶爾被陽光照到,閃閃發光。糖粒的清香四溢,她不由地流出了點唾液到嘴角,忙用舌頭舔了回去。又從包里拿出一個紅桃木鑲的精緻摺疊小玻璃鏡子照著,細看嘴角污漬,拿熏香紙巾擦了擦。道「瞧你那吃相,不認你的人還以為是餓死鬼投的胎我倒奇怪你怎麼就不胖袁麗萍得意道「我八八年屬兔的,天生就不胖

這時楊老師從休息室里出來,道「這節課的已告完了,你們自己把下節課的內容先看看。現在先回教室里去,路上注意要安安靜靜地走,莫吵著別的班了。」眾人就一鬨而散,各處玩去了。

因這次班裡要參加學校組織的國慶文藝匯演,要準備表演一個節目,便由眾人一起商量,最後由何老師拍板,決定組建一個舞蹈隊,抽調班裡學生參加。這些學生不是舞蹈好、長得漂亮,就是成績好、聽話,不用老師操心。所以最終選了六個女生和一個男生。袁麗萍是文藝委員,又是頂漂亮的,自然參加,舞蹈動作也多是她在編排。葉良慧之漂亮不輸袁麗萍,只是袁麗萍打扮清純,而她穿著打扮上更加嫵媚妖艷,喜歡塗口紅、穿緊身衣,暴露火辣辣的身材。冬天裡偶爾穿裙子的也是她,那個男同學眼中最美麗的風景。也是頂喜歡唱歌跳舞,所以也參加。凌慧潔是最熱鬧的,這種活動哪能沒有她?況她母親是班主任,有天然決定人選的權力,所以她自然也參加。凡從古至今班裡一切的活動,她自然而然就成了中心。於是這三個人就組成了美女鐵三角,成了班裡最耀眼的中心,是無數男生們眼中的焦點。而與這三個人最要好的,就要數梁娟和王丹萍了。梁娟有點弱不禁風,說話輕聲細語,從不發脾氣,而且眉目間也有點像電視劇中飾演林黛玉的演員陳曉旭,因此班裡都戲稱她為「林妹妹」,或是叫「病西施」。這一次她本來也參加了的,可剛練了兩天,一陣風吹過,她不知怎麼,就咳嗽起來,病倒了,才退了出來。這兩天才稍好了些,咳的不多。王丹萍是班裡最活潑的,總是蹦蹦跳跳的,開心起來就笑,傷心起來就哭,說話最直,又從來沒撒過謊,因此一向有「測謊機」之稱,所有人都喜歡她,所以這次活動她也參加了。據她父母說,她從小到大沒撒過一句謊,連何老師都當著全班的面誇獎過她多次。有男生不信邪,專門使出各種惡作劇整她、收買她,只為了要她說出一句謊話,結果都被她以怒目相對,以失敗告終,才漸漸服了。最後一個女生是任文卉,她是自願報名又大家商議后頂替梁娟的人選。她雖不善歌舞,又很文靜,但卻個子很高,身材比其他幾人都好。又是班裡有名的好學生、副班長,是除曾琪卿外,何老師最喜歡的班裡另一個學生了。她禁不住凌慧潔、袁麗萍兩個人勸,又見眾人跳的熱鬧,感了興趣,便也報名參加了。唯一的一個男生是王洪,他既沒跳過舞,也不是很帥,唯一的優勢是參加了校里的田徑隊,身體柔韌性還好,一個簡單的倒腰、劈腿的動作就難倒了班裡一大批男生,卻難不倒他。但班裡還有男生比他強,卻架不住凌慧潔、何老師只單單喜歡他,就因為他在班裡男生中成績最好的緣故,甚至都沒要凌慧潔開口,何老師就一手指定了他。而且凌慧潔又說了:「男生一個就夠了,多了,好多動作他們也跳不來,少了一個沒有,也不行,一個剛剛好。」於是大家都同意了。這一下,班裡男生頓時羨慕倒一大片,一個個都捶胸頓足,跌足長嘆,哭出兩缸眼淚來。

女孩們選的曲目是最近大火的林志穎的《不是每個戀曲都有美好回憶》,最近校里老播。此時女孩們便利用音樂課剩餘的時間進行排練,相約到了花園裡來。這會別人都在上課,那裡倒安靜,沒人打擾。

練了一會,快下課時,眾人才散了,王洪一個人要留在下面玩,眾女生又跑回樓上去了,地面太熱,就算是在花園裡,也不如教室里涼快,有空調吹。一會,王丹萍的聲音響了起來:「王洪,你在幹什麼?腦袋從花叢中探了出來。「沒,沒幹什麼。王洪嚇得慌忙抖了手,把煙扔了。「你怎麼能抽煙呢?丹萍氣得叉起了腰你怎麼好的不學,盡跟他們學呢,虧你還是個班幹部,我那麼相信你的。王洪紅了臉,羞愧的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聽她又道:抽煙有什麼好,小心以後得癌!」把手一挺交出來,煙呀打火機呀的,我幫你沒收。王洪只得把打火機掏出來給她,囁嚅了道:煙我就這一根,是偷我伢的,剛剛已經抽沒了。丹萍收了打火機,在他腦門上戳了一指頭,沒好氣道:你呀,都不曉怎講你的了,一個影兒不見,就不自覺,老犯毛病。嗯,你要是覺得無聊,沒人陪你玩,我陪你玩呀。我作業寫的早,早寫完了,時間有的是呢。走,我們找她們跳橡皮筋去。說著拉起他的手,蹦蹦跳跳出了花園,往教學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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