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金陵賓館》第一回 市公安局

作者:海燕2006  於 2022-2-21 10:51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原創文學

作者平生最喜《紅樓》、《史記》,那是中國文化五千年來的濃縮精華,令人嘆為觀止,心向慕之。故本篇作品也在刻意模仿之,力求寫實。然作者極是愚弱無才,時感力有不逮,這本書至今已寫了22年,卻只有34萬字,且尚未完。但作者欲寫50年,共至2050年方才完本,任歲月流逝,用時光打磨,欲為喜閱此類寫實之書者略盡綿薄之力。

古有金陵十二釵,今有金陵幾多釵?嘆世間茫茫女子甚多,我之憐之,故將其編攥入冊,曰《金陵賓館》。人世繁華,一場煙雲,身家性命,各自保重,徒奈其何!

話說在南京有座梁山,山腳下有一戶人家,本書女主人公梁娟就在此家,為此家小女兒,今年15歲,早已上學,讀初三。這梁娟因年幼,尚不懂事,不愛上學,一味貪玩,頑劣異常,同班裡秉氣相同的三個女孩子羅瑋袁麗萍周艷結為組合,組成了一個「四人組」。這另外三人也同樣是憨鬧異常,在校里胡作非為,專門不聽老師的話,在家又不聽父母的話,只不愛讀書。

這南京城內乃是江南富庶之地,繁華熱鬧無比,就有這麼一個紅塵煙花之地,名喚「金陵賓館」,打著旅館之名,行那妓院之實,落入他那風塵中的女子最多。且這賓館還勾結了一幫黑惡勢力,專門拐騙本地外地的15歲以下女學生,冒充處女,放在賓館里囚禁起來,以供人取樂。本書的主人公梁娟,年齡尚小,本是才上初中的小姑娘子,因與這金陵賓館略有些瓜葛,便在日後家境艱難之時,面臨輟學之際,為繼續學業,賺取那幾百塊錢的學費,不得已來此賣身為雛妓,實為人世間所有無辜之人之大不幸也。這一事迹,卻要從那一年新世紀剛過,2003年說起。

這一天,南京市中心,秦淮區解放路上,金陵賓館三樓的趙楠遵從店裡老鴇老鳳娘的指示,教了那些被拐來的小姑娘子們一天的按摩,也累了,正好下午有一個在髮廊上班的姐妹打電話來,便請了假沒去上班,趕著去看朋友。只見坐地鐵時,一位母親因為孩子不小心弄丟了一張5塊錢的票,就對那小孩大打出手打得孩子嗚嗚哭起來旁邊有人看不過去,上前勸阻道:「不就是五塊錢不就是一杯奶茶一包零食的錢嘛,至於嗎母親卻傷心流淚,掩面痛哭起來:「我平時是不打孩子的,可我一個月才三百塊,又要養孩子,又要養家」她邊走邊哭:「好難賺,錢好難賺」如生活所迫,誰又不願活得體面一些但現實無情,有人衣食無憂,但更多的人卻生活壓得難以喘息。

一時趙楠到站后,出了地鐵口,只見中央門火車站附近,按摩房、洗浴中心、足療房一家挨著一家,鱗次櫛比。行人每經過一家店面,裡面總有幾個小姐向外張望,頻頻點頭示意,並向外招手。又步行了不遠,只見一家名為雙旭旭」的髮廊,趙楠的朋友正在此,趙楠便走了進去。

只見空調開得很大,房間狹窄潮濕空氣瀰漫著一種說不清的味道陳設簡陋,四面都是光禿禿的牆,中間理髮的工具一概沒有,除了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外,就只有一張破舊的長沙發。跟朋友聊天時,聽她說她們老闆勢力很大,在黑道里很有名頭。趙楠笑問「那公安查不查你們?」朋友得意的「沒有他們的事,他們不管的,只每個月給這邊的派出所幾千塊就完事。」又嘆了口氣「哎,我們這管的,平常很少上街,也很少出去玩,不然我就去你那裡找你了,不讓你跑這一趟。哎,我們這裡就這個樣,不做就沒錢。趙楠擔憂地問「你們這有沒有定期給你們做體檢呀?」她垂了頭「那沒有,我們都沒病的,有病就不做了嘛回家去休息了嘛」忽又抬頭笑起來「不過我們這裡管吃管住,出了事老闆還要負責,我們還可以拿到一半的收入,可以接受到各種專門的培訓,學到很多東西算是很不錯的了

這時只見一個客人推門進來了,正好輪到她起鍾便忙起身招呼,聲音嗲嗲的「哥哥,我們這不理髮哦,做個別的唄,准讓您舒服。嗯,你身上有煙沒?給我抽根唄。」客人給了她后,問哪裡人她點著吸上,就勢一手搭在客人肩上,得意的「我江西的,一九八年的,今年還不到二十歲,不信可以拿身份證給你看哦。」客人又問「你這裡有些什麼服務,多少錢?」她一撇嘴「按摩、推油、打飛機、做嘍。隨便你嘍,五十塊錢,沒商量的。」說著就往客人身上靠「不過我們既不外賣,也不包夜的。」客人問「不戴套行不行?」她嚇了一跳「那不行,每次都戴套子的,不戴可不敢。

這時隔壁一家店面見這邊有客人早已忌妒眼紅,看見馬路邊一男的走過,兩個既沒文化又沒姿色的小姐使勁敲窗子,遠遠就喊「帥哥,過來玩啊」那男的略遲疑,走近了幾步。她們中一個年近三十,長相粗鄙,道「我們兩個可以一起陪你做,一百塊,一個人五十。」那男的見她丑,便不滿意,又看看另一個,也覺得丑,便不上前。這個十分機靈,見狀忙貼了過去,將手隔褲就往他襠下「找小姐又不是搞老婆,漂亮能頂個球子用?」結果卻反把他嚇跑了她見沒攔住,十分遺憾,跺腳悔恨不已。另一個聽口音是東北的,怒罵道「他媽的有病!」一邊摔門一邊罵街。

一時她們雞頭來了,讓人去把裡面姑娘都叫出來,自己坐在了沙發上玩手機。這個雞頭在本地小有勢力,本就是地痞流氓一個,因這塊地方多經營這一生意,便入了這個行當,招來幾個婦女,混這一口飯吃,倒也度過了幾年消閑歲月,日子頗過得。一會又有一個客人進來時,只見七個女人分成兩排,或躺或坐,或痴或懶,都漫不經心打量著客人。客人剛要開口,沙發上坐著的光頭說話了「怎麼樣,看上哪個了?」客人從左到右,再從右到左將眾小姐們都掃視了一圈,顯得不太滿意。這些女人也同樣瞄著客人,眼神里沒有半點傷感與被迫,全都是趾高氣昂顯然隨著入這一行日久,年歲日大,都早已忘卻了當初入這一行時的傷痛,自以為得悉了這個世界的本質,眼裡只認得錢,冷眼看這世界了。客人問「是否還有其他小姐?」光頭大大咧咧不忿「這都七個了還不成?還找什麼樣的!你這是要找天仙不成?揮揮手:沒人了,我這再也沒人了。不過我這很便宜的,所有人一律五十,出去包夜一百五,這是這一塊的行價。

客人不甚滿意,又去逛別店,正好進了趙楠坐著的這家店來。店裡一個老鴇趕緊拉生意,笑道「我這裡的小姐年齡最小了,平均還不到二十,有的才剛剛初中畢業。雖然都是從農村來的,但該會玩的她們都會,要是有哪一樣是她們做不到位的,回頭我不收您一分錢!只見她手底下的那幾個年紀特別小的女孩子們都十五六歲左右,眼中透出來的是單純、幼稚以及對未來的迷茫。作者在此試想一下:如果她們哪怕有一分希望,一分自由,又怎麼會入了這一行當,走上這一條萬人唾棄的道路?她們之悲,與本書女主人公梁娟何異?

卻說趙楠與朋友相談甚歡,不料倒霉,竟碰上公安掃黃,連這一條街都掃了。見她穿著暴露,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也逮了回去一時公安局子里一堆的人牢房裡安都安不下只見審訊室里,眾人都挨個兒受審,一會兒嫖客,一會兒小姐。兩個相臨的室里早已滿了人,一個關男,一個關女只見趙楠的這個坐了一地的女人,因並無桌椅,大家只好席地而坐。趙楠問她朋友,她們老闆會來贖她們嗎?她朋友搖了搖頭,唉聲嘆氣的眼神黯淡無光,早已失去了先時的活力,目光獃滯起來趙楠對她朋友的概況自然是知曉的:雖然今年才年歲十八,卻因為早戀,早已有了一個一歲的小孩。男友又因打架,傷了人,早已逃之夭夭,如今也不知在全國的哪個角落里,音訊全無。她就是因養活不了小孩,才經人介紹,入了這一行的。如今既入了警局,必要交罰款,才能出去,不然脫身無望。若她老闆肯為其代交,日後扣除倒罷,她出去后還能知恩圖報,繼續為其賣命。若要她自己出,她又是個有小孩債的,平日里就已存不了錢,便搜身刮膽,哪裡出得起?

只見關押室里還關了很多小販,賣餅的賣水的賣小凳子的拉車的。有個坐趙楠旁邊的姑娘就是在大街上隨意賣開心果大吆小喝的,被警察聽見,便被抓了進來此時看警察又走了過來,便哭哭啼啼的拉著喊道「不到那擺就沒生意,到那擺又要被抓,現在賺錢真箇太了,究竟還讓不讓人活了說著眼淚就叭嗒叭嗒的掉了下來。只聽那幹警陸雲道:「市裡嚴禁擺攤佔道,這是硬性規定,國家下的命令,誰都必須執行。因這幫人不是罪犯,只是違法,抓了來后,局裡既不能打也不能罵的,只是罰款了事,到頭來還得放了,好人已是這裡的常客了,故陸雲並不大搭理她們。

只見旁邊男關押室里也同樣是人滿為患,一個拉人力車的中年男子四十來歲,使勁在那吹牛:「哼,我那一次買六合彩,中了千塊千塊摸過沒?怕這一輩子也沒摸過吧?哼!我是連著天請人吃飯,結果在第就讓人給揍了一頓,把錢給搶了去了,搞得我身無分文不然我早租個車子開計程車去了,還跟你們這一起流子在大街上瞎混?」吹的是唾沫橫飛,引得好幾人圍觀。旁邊有個小伙二十來歲,是個賣大餅的,很是不起他,嗤笑道:「你開計程車?計程車開你吧!你要有那本事,早發財去了,還跑來拉車?」他就氣鼓鼓的道拉車怎麼了?我拉車那也是為了生活是為了買酒我又沒偷沒搶他們憑什麼抓我說著說著不知該說什麼情緒激動,垂頭哭了起來。那賣烤餅的小伙卻比他堅強多了,早已被抓習慣了,還跟眾人開起了玩笑:嘿嘿,這裡有不好?不用擔心颳風下雨,還用交房錢。一付自得其樂的樣子。旁邊圍觀眾人中一個問他哥們,你進來了還這麼高興不怕出不去?你不交罰金,就不怕他們打你嗎?他嘻嘻著擺擺手不怕,他們不打的,我都進來老多次了,這種事早就知道了,門兒清!你們是才剛進來,還不懂得。交不上錢,最多多也就多關個幾天罷了,他們這地兒小,人多了容不下,到時候還得把你放了,我這可都是六進宮了。」說著面上浮一片得意之色:「嗐,如果不能擺攤,對我來,里不都一樣嘛在哪不是一樣按道理講,我也知道火車站不讓擺攤,可我那烤餅賣兩個才只塊錢,也就只能在火車站種人流量大的地方,能賺幾個小錢。要在別的地方,早餓死了。指著肚子:這裡要吃東西嘛,家裡小孩要吃東西嘛有啥法?嘿嘿,在這裡管吃管住,還管飽,不出去更好!嘿嘿傻笑著。

這時另一幹警黃勝也銬了一個中年男子進來,後面還跟著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原來這男的剛與老婆離婚,因沒生計,便帶著女兒到火車站偷東西,剛剛抓了那小女孩一路哭著求黃勝放了她爸爸,可憐兮兮的一時小女孩被黃勝找來個女同志,安置在了後面休息間里,女孩父親則被他關進了監押室。

一個喝的醉醺醺的男的被黃勝放了出來,給他解開手銬時,那男的猶十分不滿,搖頭晃腦氣道塊錢的餅乾,值得么?就把我關了這麼十真箇氣死個人心肝子黃勝正色糾正他道那餅乾可是二十八呢,莫搞錯了。再講了,偷東西肯定要關國家法律明文規定,行竊肯定是不行的嘛,不管錢之大小的見來與他理論,越發氣起來,拍著胸脯聲道餓死了,餓死了怎麼辦你們管不管?政府管不管?我要有法,還問你們呢!」黃勝有些無奈,不想與他多做無謂的糾纏,只得揮揮手道走吧走吧,哪來這麼多廢話,放你出去就得了。」那的才一邊嘴裡碎碎叨叨,一邊搖搖晃晃公安局

只見有個外地小伙剛來南京打工包工頭騙走了他的身份證,此時來局裡報警,正在那邊跟值班的老民警孫政訴了半天的苦,這時才登記好了,臨走時道這搞的我很傷心。警察叔,能不能現在送給我塊錢,我馬上坐車去找他們,我錢真箇不夠了。孫政五十來歲的人了,人生路已走過大半,世事看的最清,最是喜歡濟危行善,盡自己一點綿薄之力,守自己這一方清貧崗位。因見他十分可憐,早已於心不忍,雖自己錢包不厚,也要周濟他的。且知若不給他,只怕他會賴著不走,後面又還有那麼多人,若有他在這糾纏,只怕今天的工作便沒法開展下去了,耽誤不得。只得嘆了口氣,自掏腰包,給了他十塊錢。那小伙收了這錢,頓時眼淚就下來了,爬在地上跪地就磕了個頭,嗚咽不已,口中直稱「恩人」,十分感謝不盡,眼圈兒紅紅的,十分傷感。孫政見了也難過起來,忙把他扶了起來,一時心中更恨那班騙子。那小伙又說了一陣感激的話,才三步一回頭的離開,嘴裡不停的叔,這真的搞得我很傷心,搞得我很傷心!步履艱難,憤恨滿懷。

這時陸雲那裡,也有一個老頭在跟他報案,說有人偷了東西。陸雲問他什麼」老頭道:「我垃圾,上百個礦泉水瓶子,被偷走了」陸雲疑惑道「他偷你瓶子幹嘛?」老頭氣憤道:「他也是個撿垃圾的,偷了錢唄。自己撿不著,偷別人的,不要臉」陸雲哭笑不得,無奈攤攤這我可管不了,這咋立案啊?一個瓶子一毛錢,一百個最多才十塊錢,我們這兒的立案標準最低也得一百塊啊,少了立不了案那老頭的渾身發抖,額頭冒汗「不管咋行,那是我天的飯錢啊。我總共也沒存了幾個錢,不管,我吃飯啊!」陸雲也急了,拍拍手「這是規定,我有啥辦法啊。嗯後面,下一個。招手叫後面的人,叫老頭後面排隊的一個小男孩上前,不再理會於這老頭。

老頭無法,只得不情不願的在這局門口跺了半天腳,恨恨走了。那小男孩早已坐在後面排了半天隊了,此時聽喚,欣喜不已,忙上前訴說起來。只見他十四五歲,渾身邋裡邋遢的,看起來像流浪漢說是別人在附近的公園裡挾持了他,逼偷東西,他不幹,就被人打了一頓。陸雲看他身上時,果然鼻青臉腫,青一塊紫一塊的,著實可憐。心裡唏噓不已,問:「你可用過葯了?」小男孩苦笑搖頭:「哪有錢買葯啊。」陸雲嘆了口氣,去局裡藥品房拿了幾塊創可貼和一瓶雲南白藥膏來,替他細細塗抹包貼起來。那男孩十分感激,也是千恩萬謝的。陸雲見他像是沒吃過東西,便又拿了包餅乾給他,問他姓甚名誰、哪裡人、出生年月、事發因由等,詳細詢問登記起來。那小男孩狼吞虎咽的,邊一一回答著。

只見後面等候的長條椅上有個四十來歲男的精瘦,一點也不著急先還坐在著方便裝袋呢這時憨憨的,跑到飲水機處開熱水泡麵只見這面是從救助站領的,沒佐料只是干泡。孫政忙完了一陣,上前冷笑道「你怎麼還不走啊?」他忙起身嘻嘻笑道:「吃完就走,吃完就走。」孫政指著他不打一處來像你這樣的!」他拱拱手彎腰陪笑道:「警官同志,我也是沒辦法啊,誰叫錢全寄回家了,搞忘掉給自己留車費了回家的火車票是救助站呢。孫政指著又氣道:「我可記住你了,去年我們這也有你吧?你怎麼每年都來老這麼搞,要不要臉!」男的瞪大眼一驚:「去年也警官在這值的班呃,都怪我,都怪我。一拍腦門是我腦子不好,腦子不好,記性差,又給搞忘掉了,真箇給您添麻煩了孫政氣的問到他臉上「我說你一也有五百錢的又不是那種真窮的人家,怎麼一到了逢年,就到救助站蹭吃蹭了?這蹭吃蹭喝也還了,還算是小事,你竟然還蹭票,有意思嗎?」男的拱手笑道:「真搞忘了,家裡催著寄錢,一著急,就全過去了。呵呵,呵呵。只見只是兩包無色無味的康師傅泡麵下肚,吃的咂嘴咂舌的,津津有味,連湯汁都喝了個精光,連那塑料摺疊叉子還放嘴裡舔上兩口,嘴裡嘖嘖有聲,一臉滿足彷彿人間美味孫政實在看不過眼,真心瞧不上,便的再理他了,過那邊去了

這時個說方言的年輕人走進來,普通話說不標準,又不是南京本地話,孫政等幾個不懂,頭都大了。后他連比帶划,說了大一通后眾人才終於搞清楚,原來去一個工地領工資,身無分文,他們幫忙跟公交司機說一聲,讓他免費搭個車。實在不行,給個兩塊錢讓他個公交車也行。的是相當可憐,比先那個討要路費的小伙有過之而無不及。眾人看他穿著打扮,一身破爛,臉上滿是灰塵,當真有幾頓沒吃飯了,倒不像撒謊。陸雲在後面搖頭直嘆,悄聲道:「一個文盲,還出來打工,老老實實在老家待著不就得了唄!」因這年輕人是與孫政說的,孫政在前,便一臉苦笑攤攤手我們坐車也要錢的,不能搞特權,隨便就免的。這樣吧,我私人給你兩塊錢你自己去坐個車吧年輕人千恩萬謝的走了。

黃勝這時抱怨道:「局裡也真是,這些個救濟又不給報,都要咱們自己私人掏腰包。再這麼下去,只怕咱們在這兒坐一天班,這一天的工資還不夠呢!」孫政拍拍手無奈苦笑道:「可不是,你倒說說,這麼樣人,給又不是,不給又不是。」

一時處理過幾件事,送走了幾個人,結果後面又來了一個年輕小伙時,卻又是個文盲。說江西從小父親就過世了,母親又不要他,不識字,此時又身無分文便想讓警察把他送回孫政聽的是十分頭痛,這幾塊錢、十幾塊錢的,他幫也就幫了,自己吃點虧,自掏腰包的,也就算了,畢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可這一張車票就要一兩百塊呢,他那點工資一千都尚未出頭,哪經得起這個掏?可若把這事報經局裡領導處理,由局裡出費用吧,也不現實。領導早就說了:「局裡又不是救濟站,管吃管喝,還管人路費不成?」嚴辭厲色,斥責了好幾次,他如今是再也不敢擅作主張了。且早已人滿為患,這樣的人,局裡整天都是,哪裡管得過來?因此便只是敷衍著,說幫他打電話聯繫聯繫救濟站,看那邊怎麼說,不敢隨便應承下來。

一時周局長進來看了一下,見沒什麼事便又出去了,見已到了中午該接女兒放學的時間到了,出門開車去了。他女兒周艷,便是本書的主人公梁娟之同班同學,生的聰明伶俐,且美貌無比,打小就像她娘,是個絕色美人胚子,因此深得其父周強百般溺愛。又因家裡只這一個,便是她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夫妻倆也定是要給她摘下來的。她因從小兒就生在這官勢富貴之家,因此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錦衣玉食,享福不盡,受千人寵萬人愛的,與梁娟這等貧窮之家的女兒簡直是有天淵之別。卻幸而生的性格還好,並未倚財仗勢,瞧不起那些貧窮人家。

這會還在路上,周艷便已給她父親打了電話。周強到了女兒學校時,等她上了車,在車上問她「你剛才講什麼?要吃肯德基?這個時候你娘飯都煮好了,還吃個什麼!下回子,等下回子再吃嘎。呃,今下午我沒空,就不來送你了,你自己來上學。」女兒道「你有車都不送,要我自己跑,那你給我打的的錢,我就不要你送了。」爸道「打的打的,一天到晚就要了錢亂花,與你娘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講你多了吧你又惱火,不講你吧你又哪裡還像個樣子!」女兒道「那你也去買個吧,上回開家長會和你聊天的那個老頭就是我們班楊牡丹她伢,她屋裡就剛買了輛現代,都第二輛車了,原來屋裡就有輛標緻的。」爸道「你放心,車子遲早是要買的,現在就先坐了單位里的吧,反正油錢也報銷的。你講哪個老頭?人家比你伢大不了幾歲,你亂喊個什麼!現在上海大眾啊、廣州本田啊又在降價了,過兩年就更便宜了。你要想看車,哪天有空我帶你去車展上看個夠,好幾回都沒空去得。

周艷坐在桑塔納轎車裡,感覺挺穩的,路面比較平坦。往窗外望去,只見四周車輛川流不息,馬路兩邊高樓林立,公路高架橋一座連著一座。車裡有微微的流行音樂傳來,是收音機里的聲音,一會完了,播音員又在播報天氣、金融資訊和本市的最新交通狀況了,聲音性動聽。又有幽幽的清香傳來,是放在駕駛座前台上的玫瑰香精。另有一瓶空氣清新劑被放在了旁邊。駕駛台前有幾個小抽屜,放了些香煙、打火機、零錢、發票收據之類,又有一本旅遊指南,台上則擺了幾本雜誌。老爸坐在駕駛座上,正手握方向盤,一腳抵油門,一腳抵剎車,靠在後墊上,隨音樂輕聲哼唱著哼的是刀郎的流行歌曲《衝動的懲罰》。右手邊是自動掛檔,亦可手動控制。方向盤正中是安全氣囊觸發器,座位斜著從上到下系著根安全帶。

前壁的擋風玻璃外掛了個平安福由於天晴,玻璃上的雨水毛刷子沒有啟動。在前後四個角上是車燈,此時都開著。車身正前和正後方是分別一個車牌,前方車牌下一個喇叭,後方車牌下側方則是雙管消音排氣管。此時駕駛座前的屏幕已經開啟,顯示著前方路徑,是全球定位導航,倒車時,則切換至電子攝影控制顯示。車門內都有按鈕,可反鎖車門,亦可升降車窗,車門內外都是內嵌的把手。前門兩邊外前角又分別一個後視鏡,可隨意調角度。車頂可小小開一個天窗,亦可遙控摺疊敞開。周艷懶懶地靠在海綿沙發椅上,卻沒系安全帶。後面台上是一塊紅綢鋪墊,上面兩個玩具布娃娃,一個灰熊,一個人偶芭比。又一盒心相印抽紙,兩瓶益達口香糖、兩瓶農夫山泉礦泉水、兩付鷹王撲克牌隨處放著。又有幾盆微型花卉,一盆仙人掌、一盆茉莉香、一盆露水珠。腳下是柔軟的絨毛墊子,車內亮起燈,又因為早已開了空調,溫度適宜,周艷不由的又有些想睡了。

聽見鈴聲響,她拿起蘋果手機來。看了一下,按起了觸摸屏菜單,屏幕上跳出諸多功能,有通訊薄、通話記錄、記事本、情景設置、號碼歸屬地查詢、文檔保護、網購、炒股、日曆、鬧鐘、計算器、攝像機、照像機、錄音機、音樂播放器、廣播、電子書、視頻導視、抖音、快手、網上報紙、遊戲之家我的下載等。周艷見是來了簡訊,直接按了快捷鍵,看完了沒有回信,便又懶懶睡下了。

及回到了家裡,老爸吃過飯就往書房去了,又叫了周艷過去,要看著女兒練字。

原來南京市新街口繁華商業街有一家泰躍衛星安防公司,近日因順利地承接了南京金融系統的監控以及道路監控的項目,並且市政給的價格特別優厚,讓公司的總經理陳平賺得了不少。此事多虧了市公安局局長周強暗中相助,今日陳平便特購了一幅畫作要給老友送來,以謝其出力不少。

陳平司機王鳴開著一輛賓士A160,駛入了城北區建國路上一家最繁華的高檔住宅小區愛琴海小區。門口大門外守衛的幾個保安見是陳總,早已認得,不敢耽擱,忙按了電子遙控器,欄桿的一頭慢慢升起,開閘放行。

車子一溜煙駛入巷道,只見小區內高樓林立,多是二十層左右。只有少數的幾幢四五層小樓,是獨門獨戶的別墅。小車在一別墅邊停下,陳平下了車,對王鳴「車莫停在這裡,你要麼停到地下停車場去,要麼找個稍遠的地方停下,周局最不喜歡吵鬧,車子停在這裡污染空氣,他見了講人兩句,不是好玩的。」王鳴應道「是。」開了車到遠處停好,下了車,捧出畫匣來,小心翼翼,亦用搖控器關了轎車的電子鎖,方朝陳總走了過來。

陳平笑道「你放心,車子就不鎖也沒關係,這裡住的都是公安系統的人,沒人敢偷到這裡來。」王鳴小心翼翼道「陳總,你這幅畫可是三萬,車裡還有一幅也有兩萬,還是小心點好。」陳平點了點頭「那倒也是。」當先向前走去。

只見別墅前擺放著一座石碑,重達一噸多重,是福兮禍兮碑的仿製品,源於奉節劉備託孤故址永安宮。相傳在古代只有帝王將相的住所才可立這種碑,以樹功德。是周局長的一位友人相贈,被房主人用來鎮宅避邪。

陳平走到門前一看,卻見新貼了副對聯,上聯是「本人好友請止步」,下聯是「陌生美女入門」,橫批「重色輕友」。便不由一愣,繼而大笑起來。及按了電子門鈴,女主人唐婉來開了防盜門。陳平笑道「嫂子,我周哥呢?」唐婉笑道「早曉得你要來,也不在這裡候著,剛剛在樓上練了下書法,講是累了,又跑到后花園子澆水去了。你等著,我這就給你叫過來。」從門后的鞋架上拿了兩雙拖鞋,放在地上。

陳平忙道「不急不急,嫂子莫去,難得我周哥忙裡能偷回閑,莫要打擾他雅興。我在這裡坐坐好了。哎,周哥倒真是雅人,工作都這麼忙,還必定要抽出空來怡情養性,到底跟我們這些粗人不一樣呀。」唐婉笑道「他呀,就是這麼個人,莫看只是個公安,從小卻讀的書多嗐,也只是瞎起勁罷了。陳平笑道「嫂子,你這門前的對聯有點意思啊。」唐婉嗔道「不過是你周哥昨晚發神經,突發奇想寫了出來的,還必興匆頭頭的要貼在門上,也不怕人笑話!陳平「周大哥真是有才。」唐婉知他難等,道「嗐,莫管他,我去把他叫過來。」邊櫥櫃里拿了兩個白凈瓷杯,泡了兩杯西湖龍井,端放在玻璃矮茶几上,下面墊著塑膠托墊。手指著道「你們就聽我的,莫要動了,就坐在這裡喝茶,我去叫他來。」陳平笑道「那聽嫂子的。」坐在了矮几后的真皮沙發上。王鳴誠惶誠恐,連聲道謝不已,見女主人去了,方才敢坐了下來。

陳平喝了一口茶,道「不錯,這是今年開芽的新茶,你品不品得出這是上千塊錢一斤的上等品還是幾百塊一斤的下品?王鳴苦笑著搖了搖頭,也端起來接連喝了兩口,點頭稱讚不已。

只見客廳里擺放了些石雕木刻等物,一尊青銅鼎,兩尊大足石門山摩崖造像石刻佛頭。兩側牆上也掛了些字畫,看時,一幅是韓美林的《馬》,一幅是青綠山水畫,落款是張大千。更有一個醒目的透明玻璃酒櫥,裡面滿是來自世界各地的瓶瓶罐罐,琳琅滿目,讓人嘆為觀止。王鳴「陳總,周局長怎麼那麼愛喝酒啊。陳平「那是,我大哥最愛喝飛天茅台,一斤都喝得下,洒洒水的事,而且不會醉。」

房後花園內,向院子外望去,整個小區內綠化都極好,處處是芭蕉棕櫚、翠竹綠枇,雖是夏暑午間,烈日當空,卻使得空氣中尚透著一絲涼意。周強並無睡意,閑來無事,拎著水壺在院子里給新栽的盆景洒水。

只見妻子唐婉在房內玻璃門後走了過來,問道「你熱不熱?這時候出來澆水,看曬的!等晚上涼快了再出來不好?」周強抬頭道「又不熱,才在冰箱里拿了兩支冰膏吃了,正涼快,等下熱了我再進來吹吹空調就好了。」唐婉拉開縮拉門入牆壁內,道「平子到了,你進不進來呀?」周強「哦,我就來。」放下水壺至石桌上,問「你看見他帶了些什麼東西來了么?」老婆道「一個畫匣子,應該又是幅畫吧。」周強笑道「不錯不錯,老陳是越來越會送禮了,比他老婆送你那些金銀首飾要強多了。」老婆噘噘嘴道「強便強唄,就你喜歡這些東西。對了,這回他又是怎個事情要送東西給你?」周強走了階梯上來,道「就一點搞建設的工程,我給他幫了點忙,在許副市長跟前說了點話,許副市長連問都沒問,就給批下來了。」往裡走去。老婆在後跟了道「你也不換雙鞋,沾了一腳的泥!這事我聽曾蓉提過,不過應該還早呢,怎麼這麼快就辦下來了?周強「事事都像你們女人一樣拖著,那還辦得成事?」去衛生間里洗了手,出去會客廳呵呵笑著。

那陳、王二人早已站了起來。周強擺擺手,笑道「坐坐。」陳平已是掏出了包中華煙,敬了周強一根,自己也叼上,笑道「今天過來,又是叫你打牌。路過了畫店,就順便進去看看,也學學老哥你,充充雅人,買了兩幅。你這幅是最好的,車裡還扔著一幅呢,等明兒我也在房裡掛掛。」那王鳴已趕緊站了起來,掏出火機先繞過來給周強點了煙,才回頭給陳平點上,方再回去坐了。周強笑道「哦,還有一幅是什麼?你就不送我,也讓我瞧瞧,過過眼癮。就你自個能瞧出什麼墨水來?放在你屋裡,莫糟了東西!陳平「倒是,,你快去拿過來,讓周局看看我眼光怎樣。

王鳴趕忙起身去了,一時回來,手裡捧回畫來。周強著實品鑒了一番,相當高興。又問了價錢,仍把陳平的那幅還了回去,自己收的這幅收好,聽陳平又說起門上剛見的那對聯,對周強又極為誇讚了一番。周強「哦,你說我門上的那副重色輕友貼?不過是我無聊,寫寫玩玩罷了,偶爾娛情而已。」陳平笑道「大哥之才,山高海遠,就是專門去寫這門聯賣錢,一百元一副,也是人人想要,能發財的了。周強「我哪有那個功夫呢,不累的慌?」聊了一會閑話,陳平又道市長那裡,我著實想了半天,也不曉到底該送什麼禮物謝他才好。他那裡我也不敢去,到時就要謝他怕也要勞煩老哥你又代勞了。周強「他也不要收人很多東西,有一點點小意思也就夠了。他家的門莫說你難進,就是我去了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輕易不去打擾他老人家。

且讓陳平候著,親自拿畫去收藏時,老婆悄悄跟過來問「值多少錢?」周強笑道「他講是三萬,倒不曉真假,一幅吳道子的贗品,畫的倒不錯。」唐婉道「那你是要收著還是掛著?我看還是收起來好了。你那寶貝女在書房裡就愛搗亂,莫給她又弄壞了。小孩子家不懂事,講了好多她都不聽。」

當下進了書房,只見獨女周艷正在練習書法一見了他進來,明顯的老實了許多,背也挺直了,不似先前坐的歪瓜劣棗的。見了那幅畫,甚是好奇,忙上來展開了要看。娘早跟了進來,道「莫亂動!弄壞了不是耍的。」周強並不理會女兒,找個書架把畫一放,就又出去了。周艷見她老子一走,哪還有心情看什麼甚畫,趴在桌上又睡覺了。娘問「你下午放了學還去不去學畫畫了?」女兒道「不去了,我約了人學跳舞呢。」娘道「那倒隨你,你老子也沒那麼多的空來管你的,你只答的出他到時問你的便你青年文化宮的老師來電話講了,講你老伢交代的,每個禮拜你至少得去一回。我是管不了你,他讓你們老師好好管牢了你,莫讓你一個暑假就耍瘋了去!」女兒「嗯。」了一聲,就不見回應了。

一時等爸出門與人應酬去了,娘又到樓上看了電視,周艷便回了自己房間午睡。只見地上鋪的都是瓷磚,空調溫度早已打到最低,地板也透著絲絲涼意。席夢思的床上鋪了一層涼席,床頭一個大水果盤,裡面散放著一些香蕉、櫻桃、桔子、葡萄等。後面立柜上安著兩架檯燈,旁邊散放著一本照片薄,裡面是周艷及父母的合影,一些遊玩山水及父母年輕時的舊照。周圍牆壁雪白,除掛著幾件樂器外,又到處是花花綠綠的枕頭、漂亮的布偶,及一個超大的化妝台。

睡了一會,日頭又毒又烈,聽知了在窗外的柳樹上「知知…」地叫著。周艷便走出了卧室,見娘正在陽台上與人手機聊天呢,見了她問「你怎麼不睡了,是不是上課時間要到了?」周艷點頭「嗯,已經快兩點鐘了。」娘道「那就快走吧,半個時辰也差不多了。今日你伢下午有事,沒人送你。喏,這兩塊錢拿去,自己坐公交車。我下午有空就去接你,沒空就叫你外婆去接,啊?周艷「給個十塊吧,我打個的。公交車太擠了,我上學期坐車就被踩了腳了。老師講公交車危險,不要坐公交車。」娘道「不過才兩站路,你就坐不得?你們老師就那麼有錢了!」沒辦法,只得給了她十塊錢,又好生囑咐她一路小心安全,過馬路千萬莫闖紅燈。要是天太熱了防中暑,莫要省錢,多買幾支冰棒吃吃是好的。周艷邊出門邊應了,道「我傻呀,闖紅燈給人去撞呀,都兩百年沒闖過了!」才剛出去幾步,娘又追了出來,手裡拿著瓶康師傅冰糖雪梨飲料,道「路上莫渴著,這個拿著路上喝。冰箱里剛拿出來的,還冰著。」周艷「莫拿了,拿著怪累的,我塞哪裡呢?包里都滿了。等下在外面買好了。」娘道「拿著!外面買是外面買,出小區去還好段路呢,你渴壞了怎麼辦?你怎麼就那麼懶呢!」周艷只得「哦。」著應了,接了水扭頭就走。一時想起有件事忘了跟老爸說了,便掏出手機邊走邊發簡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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