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漢傑人、民族英雄徐樹錚：讓外蒙晚走26年

很多政治人物，由於身處複雜紛亂的歷史時代，所作所為，飽受爭議。但評價歷史人物，往往有一個原則，那就看他在整個民族利益上的所作所為，或民族功臣名垂千古，或民族敗類遺臭萬年。

如汪精衛，因刺殺清攝政王載灃名噪一時。他的絕命詩「慷慨歌燕市，從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更是膾炙人口。在孫中山去世后，汪成為了接班人。然而就是因為後來落水成了漢奸，不管以後多少人對他同情、替他翻案，都改變不了其漢奸的角色。再如張學良，不管以前幹了多少荒唐事，僅憑「東北易幟」和「西安事變」，他就是民族英雄、千古功臣。

而今天要談的徐樹錚，也如同許多近代人物一樣，世人對其是非功過的評說都是毀譽參半、兩極分化，且其評價隨著時代的變化而變化，是一個形象複雜而頗具爭議的人物。

1.徐樹錚其人其事

徐樹錚（1880年11月11日—1925年12月30日），中國近代史上的著名政治、軍事人物，北洋軍閥皖系名將。字又錚，號鐵珊，又號則林，江蘇蕭縣（今屬安徽安）人。

徐樹錚早年考中秀才，1901年從家鄉赴山東投奔袁世凱，開啟了軍旅生涯。1905年至1910年東渡日本學習軍事。他是段祺瑞的心腹謀士，徐樹錚與靳雲鵬、吳光新、傅良佐並稱皖系的「四大金剛」。徐樹錚並非以征戰沙場被重用，而是以謀略和政務見長，無疑是最受段祺瑞信賴和倚重的謀臣。在辛亥革命、袁世凱稱帝、張勳復辟時輔佐段祺瑞「三造共和」，又在與馮國璋的鬥爭中引張作霖奉軍入關，以鞏固皖系權力，並主持「武力統一」。他還成立安福俱樂部，操縱國會選舉，活躍於民國初年的政治舞台。后因南征失利及軍閥間的不和，徐樹錚轉向西北籌邊。他以武力為後盾，於1919年11月迫使外蒙古無條件撤銷自治，回歸中國中央政府的直接管轄之下，並以西北籌邊使身份坐鎮外蒙，加以經營。1920年夏返回北京，參與直皖戰爭，敗北后逃亡日本。後來他試圖扶植段祺瑞東山再起，聯絡孫中山、張作霖形成反直系直三角同盟，曾攻入福建，組織建國軍政制置府，但很快失敗。1924年以後出國遊歷，1925年冬回國，欲聯合孫傳芳和張作霖反對馮玉祥。因徐樹錚曾暗殺馮玉祥原配妻子的姑父兼大恩人陸建章，故馮玉祥對他更加仇視，命張之江在1925年12月30日徐樹錚乘火車離京經廊坊時將其劫持並槍殺。徐樹錚時年45歲。

2.徐樹錚與外蒙古

徐樹錚一生最大功績就是迫使外蒙古撤銷自治，使得外蒙重新納入中央政府管轄。沙俄政府趁辛亥革命，中央政府混亂的時候，唆使以外蒙活佛哲布尊丹巴為首的外蒙高層脫離中國政府獨立。1912年2月5日，外蒙建立了所謂的"大蒙古國"。1913年11月2日，當時的北洋政府袁世凱發布了「中俄聲明文件」，承認外蒙擁有獨立的自治權（沒有承認外蒙獨立）。外蒙古的獨立無疑是對中國主權和領土完整的挑戰和踐踏。徐樹錚從整個中國的大局中看出了危機和嚴重性，他說道："外蒙一去，內蒙震動；蒙不安，奉必危；奉危，滇藏必牽動。藩廳一撤，瞬即豆剖瓜分矣，安得不背城借一作孤注之想乎！"

在此危難之際，徐樹錚構思了一份「西北籌邊大綱」。在1919年6月13日，北洋政府任命徐樹錚為西北籌邊使兼任西北邊防總司令。全權處理外矇事務，徐樹錚到達外蒙之後，便展開了收復外蒙之路。徐樹錚一到外蒙展示了自己的立場："外蒙為我國領土，我身為外蒙長官，有彈壓地面之責，不能坐視。"徐樹錚在取得外蒙統一集團的支持下，發出最後通牒："寬限一日，夜晚須解決，否則拿解者不止一佛，執事雖老，亦當隨行。"

徐樹錚的強硬大大出乎了外蒙活佛哲布尊丹巴意料之外，也讓其措手不及，哲布尊丹巴迫於徐樹錚的強大壓力之下，不得不於1919年11月17日取消了自治。當天下午，徐樹錚宣告西北籌邊使公署在庫倫正式成立。在徐樹錚的建議之下，袁世凱發布「大總統令」，取消外蒙自立。24日，外交部長顧維鈞照會俄國駐華公使，廢除中俄蒙協約，外蒙古再次回到了祖國的懷抱，一場危機就此解除。

3.對徐樹錚的負面評價

有人對徐樹錚完整的政治生涯做出了評價，認為他私心太重、格局太小，不是為了國家的利益去考慮，而是為了以段祺瑞為首的集團私利所謀划，爭取個人集團利益的最大化；由於徐樹錚是段祺瑞的馬前卒，又加上徐樹錚為人傲慢、目中無人、獨斷獨行、專橫跋扈、鋒芒畢露、亢直自愛，造成他在軍閥中人緣極差，甚至段祺瑞都對此有所不滿。

正是由於徐樹錚是段祺瑞的馬前卒，而且在軍閥中人緣極差，所以直皖戰爭後段祺瑞倒台，徐樹錚立即成為眾矢之的而備受攻擊。當時出版的許多關於徐樹錚的作品，如「徐樹錚秘史」、「徐樹錚正傳」、「徐樹錚軼事」、「徐樹錚小鳳合刊」、「安福禍國記」、「安福痛史」、「安福大罪案」、「段氏賣國記」等都在不同程度上對徐樹錚加以醜化和抹黑，無不指責他是禍國殃民的罪魁。北洋軍閥倒台後，先後執政的國共兩黨都對北洋集團全盤否定，自然殃及池魚。

台灣學者李敖大師早年對徐樹錚評價不高。他在1962年撰文認為徐樹錚是「一個心狠手辣、縱橫捭闔的宦海人物」，強調「作為一個學歷史的人，我不認為民國史中關於徐樹錚這一段史事，還有多少翻案文章好作，他的為人行事早已為天下人所共見，任何對他的洗刷都難免『愈描愈黑』之譏」，並指責「他對蒙古的高壓政策帶來無窮的後患與隱憂」。

徐樹錚在外蒙古是一個家喻戶曉的惡人、侵略者。外蒙歷史書中譴責他在蒙古推行的軍事獨裁和鐵腕政策，指控他禁止蒙古人自由活動，監視、搜查、拘捕、拷打蒙古人民，強迫蒙古人民為其軍隊提供服務和勞役，並恢復1912年外蒙獨立以來蒙古人拖欠中國商人的債務和利息，成為蒙古人民身上沉重的枷鎖。而被徐樹錚處死的蒙古王公達木丁蘇榮，則被外蒙古奉為民族英雄。

4.對徐樹錚的正面評價

對徐樹錚的正面評價首推孫中山。孫中山先生對徐樹錚的評價是：「吾國久無陳湯、班超、傅介子其人，執事於旬日間建此奇功，以方古人未知孰愈，自前清季世，四裔攜貳，幾於日蹙國百里。外蒙糾紛，亦既七年，一旦復歸，重見五族共和之盛，此宜舉國歡欣之不已」。孫中山還說：「徐樹錚收回蒙古，功實過於傅介子、陳湯，公論自不可沒。」漢代陳湯的征戰，結束了匈奴南北分裂的局面，穩定了漢朝的西北邊疆，為漢王朝立下一大奇功。東漢軍事及外交家班超出擊北匈奴，又奉命出使西域，在三十一年的時間裡，收服了西域五十多個國家，為西域的回歸做出了巨大貢獻。把徐樹錚比作陳湯、班超，是對徐樹錚歷史貢獻的極大認可。

李敖大師後來對徐樹錚的評價做了重大轉變，他稱讚道：「不但徐樹錚的才氣不可及，他的功業也不可及。他帶兵收復外蒙古，就是一例。……徐樹錚收復外蒙，如今已經六十年了，外蒙雖在徐樹錚死後二十年又獨立了，但這段歷史公論，卻將萬古長存，不會被歷史家忘掉。我現在重看有關外蒙的一些歷史，深深感到，當年中國若沒有徐樹錚，外蒙早就不是中國的了。徐樹錚以一介匹夫，舉措攸關國家大計，功在中國，中國真幸虧有他了！」 

我的評價是，徐樹錚先生縱有千般不是，但僅憑讓外蒙古晚走26年這一偉業，足以名垂千古。把他比做陳湯、班超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5.徐樹錚令人遺憾的身後事

徐樹錚墓，位於安徽省宿州市蕭縣官橋鎮醴泉村。徐樹錚死後，遺體被他的學生段大洪找到，由衛士張振聲用騾車運到北京，段祺瑞提供棺材，並親自撰寫神道碑，后葬於蕭縣鳳家山之原。

徐的墓地在文革時被掘開。據當地村民回憶：徐樹錚棺從墓中起出后，遺體被從棺中拖出火化。墓中的隨葬品寥寥，只有兩件白玉物件，其中有隻玉靴非常精美，被當地文管所拿走，不知所終......。

1988年，徐樹錚長女徐櫻從美國回國后，經與當地政府申請，在原墓址上重建徐樹錚墓。墓位於皇藏峪東麓，醴泉村南面一片開闊的農田中，坐西朝東，冢側栽有一棵如今已長成非常高大的松樹，如今已成為其地標。墓碑正面刻：「前遠威上將軍徐公樹錚/夫人夏宣 之墓」，「一九八八年十月重修」。墓碑背面刻徐樹錚簡介。

墓地雖重修，但仍顯寒酸。這規模、這氣派顯然是與徐樹錚的歷史功勛不匹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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