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人生
十:我的恩師 (1)
作者
若雲
一,敬愛的月珠老師
記得我家小鎮的小學分二部分,初小一、二、三年級和高小四、五、六年級。上初小時,每天上完課就回家;不知為什麼,上高小時,離家不遠,就讓我住學校,每周回家一次。四年級班主任叫月珠老師,是唯一從大城市來的老師。筆者當時太小,剛讀四年級,因為跳級只讀書二年一個月,真不知道月珠老師來自哪個城市。大概是在十年後的大學期間,第一次回老家,住了六天。回家第二天,到學校去看她,一位領導說她被調走了,不知道她在哪裡。
小學老師還記得三四位,當時有一位林老師,教體育,有一次上課時開玩笑說「什麼叫哲學,就是折來折去學。」就這麼一句玩笑話,反右時就當上右派分子。聽家人說,好可憐,批鬥完了,押送回原生產隊就地監督勞動。一位好端端的受到人們尊敬的先生,馬上在毒辣辣的太陽下干體力勞動,還要受到原來親友和學生的拳打腳踢,以表示和階級敵人劃清界限。聽說最後體重只剩六十幾斤,
「掉」 到河裡淹死了。
還有位擔任六年級算術的老師,姓朱,臉色蒼白就很文雅;不知道為什麼,他喜歡和一位比我們年紀都大的農村女生到山上去玩。被人發現后告訴學校,校長在大會上批評他,並停止他繼續教書,遣送回他自己生產隊勞動。二三年後,我讀中學回家,在小鎮的市場上看到他,穿得破破爛爛,萎縮得不成人樣,左看右看才認出來。我叫他朱老師,他說好孩子,別叫我老師,我是壞分子,是階級敵人。當時真不懂階級敵人是誰,也不知道它的真正意思是什麼。
回過頭來說我的恩師,美麗白凈的城裡來的月珠老師。剛開始讀四年級,夏日炎炎的一天,她發現本人在太陽光下全身發抖,馬上把我抱在懷裡,一摸身上滾燙滾燙的。她什麼也沒想,就把本人背到鎮上的醫院,一查說是瘧疾,俗稱「打擺子」,說是要住院治療。醫院的負責人知道筆者父母經濟條件並不太好,就開了葯給月珠老師。她背我回學校,睡在她床上,一天四次喂我吃藥,也沒有告訴家人我已生病,只說和她住幾天。
這種病是陣發性的,時好時壞,好時還可以勉強上課,發抖時就躺在她床上。生病期間,就和老師睡在一起,每天半夜裡還要喂一次葯,白天要背或送到醫院去打一次針。總之晚上白天都住在老師家裡,在老師細心照顧下,不到二周就奇迹般地好了。從此以後,家裡人把月珠老師看成是我的二媽媽,過年過節都會請她到我家吃飯;平時買肉或殺雞鴨,都會挑最好的肉菜,由我嫂子送到學校給月珠老師吃。後來才知道,她還沒有結婚,說有一位教育局的副局長在追求她。
又有一次,在小學旁的X江游泳。可能是因為年齡太小,游到江心,沒有力氣游回來,不斷地在水中掙紮下沉。就在這關鍵時刻,又是坐在岸上的月珠老師看見了,她邊喊體育老師邊往水裡跳,很快游到江心把筆者舉出水面,這時體育老師也已過來,二人一起把我抱上岸,從肚子里壓出很多水后,才會說話。筆者曾為此情此景寫過一首小詩:
《恩師》
記得當年水上飛,游到中流不能回;
幸落月珠美眼裡,一躍白浪抱余歸。
上面說過,筆者在大學期間,第一次回老家就找不到她了。好可愛好敬重的一位年輕女老師,是筆者地地道道的大恩人,就在我眼中消失得無影無蹤。然而,她對教學的嚴肅認真、一絲不苟;對學生的深情厚誼、萬般鍾愛;關鍵時刻的奮不顧身、捨己為人的高尚品德,冰清玉潔的坦蕩情懷,像日月經天、江河行地般激勵著她的學生們在人生征途上奮發圖強、永遠向前!
親愛的月珠老師,您的遠方遊子祝您青春常駐、萬壽無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