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如今站著喝酒而穿長衫泛濫成災

作者:yongbing1993  於 2025-4-20 22:41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通用分類:熱點雜談

如今站著喝酒而穿長衫泛濫成災








在中華民國時代沒有免費教育一說,上學讀書尤其是上大學都是有錢人家孩子的事,所以大學生很少。而「學歷不但是敲門磚,也是我下不來的高台,更是孔乙己脫不下的長衫」。走資派特色中國的如今站著喝酒而穿長衫泛濫成災。

據央視網報道,一些剛走上社會的年輕人,會用「孔乙己文學」映襯自己當下的處境。

孔乙己是魯迅小說里的人物,一個沒有考上秀才的書生,也是咸亨酒店裡「站著喝酒而穿長衫的唯一的人」。他端著讀書人的架子不願從事體力勞動,「如果我沒有讀過書,我可以找別的活做,可我又偏偏讀過書」—— 孔乙己的窮困潦倒有跡可循。

但回到現實里,我們恐怕很難發出快活的聲音。

已經很難考究,所謂的「孔乙己文學」具體是何時何地火起來的。但差不多同時期,中傳碩士畢業5年存款5000的視頻火了,她們的上一份工作是在火鍋店打掃衛生。後來我們又聽到了「超市招聘底薪6500元引大學生排隊」、「校園裡出現洗碗工招聘廣告」的新聞。2022年,高校畢業生人數達到1076萬,又一次創下歷史新高。孔乙己式的無奈不是眼高手低,而是當代社會與就業結構性矛盾的真實寫照。正如央視網評論所說,要正視背後的焦慮。

當一批年輕人在祈福條上寫滿了上岸、困頓於長衫和未來的時候,也有人做出了一些不太一樣的選擇。

藍鯨財經找到了幾位正在做零工、想嘗試做藍領以及體驗過體力活又到重新回到辦公室的年輕朋友,聊一聊他們是怎樣脫下了長衫、他們的腰酸背痛或者快樂悲傷。選擇沒有高低優劣之分,它們都是時代的註腳。

當985去給海膽掏屎、研究生在服裝小店收銀

陵容曾經為上岸撲騰了很久。

她是985大學畢業的文科生,在家鄉的銀行、上海的大企業都工作過,後來還考了幾次公,儘管她的本科專業聽起來很適合做公務員,但這並沒有起到什麼實質性幫助。低落迷茫地度過了很長一段「半夜三點睡、中午十二點起」的生活后,陵容想著換個環境會不會好一點?偶然間她了解到「打工度假簽」,就抱著試試看的心態來到澳洲。

但「大環境」二字似乎很難完全為個人際遇買單。初到澳洲的一段時間裡,她是低迷、迷茫的。為了還清信用卡上的兩萬塊,陵容開始打零工,並試著攢點錢來讀書。留學生做體力活是很常見的,最開始陵容做的也是餐館服務員、酒店清潔這樣的工作。

沒有落差是假的。「印象最深的是在餐館當服務員的時候,覺得自己為什麼要在飯點不能吃飯,而是服務別人。」 陵容表示,但習慣了也就好了,不過她還是由此確定了自己不喜歡和人打交道、不喜歡服務別人,「所以之後就轉戰農場了。」

後來,她去過四季豆廠、玉米廠、藍莓場、櫻桃廠等,看過葡萄從生長到結果,給海膽掏過屎,長刺短刺都掏過。農場的工作開闊、自由、不用動腦,她發自內心地喜歡摘果子和掏海膽。三四年零工生活期間,陵容還讀了一個研究生,目前正在等待工作簽證,「那樣,就有更多的時間摘果子和掏海膽啦。」

給生蚝洗澡的裝備 / 受訪者供圖

零工某種程度上意味著自由,和不穩定。所以有些暫時脫下長衫的年輕人,會把打零工當成一種過渡。

設計專業研究生畢業的蜜瓜,已經做了一個多月的收銀工作。在此之前,她做了幾天培訓機構的小學老師,但她就是不喜歡小孩;更早之前,蜜瓜做過正兒八經專業對口的設計,但因為公司待遇一般最終離職。大概是可以預料到的,工作並不好找,蜜瓜焦慮了一陣子,決定撿起上學時候就萌生的創業想法。

正式創業之前,她得攢點錢——但是工作並不好找——這是一個閉環。既然如此,蜜瓜想著不如找一份不費腦的工作,至少消解一下焦慮。這樣看來,收銀和看店就是一份好工作,沒有難度沒有績效壓力,因為店夠小也幾乎沒有同事和人際矛盾。

蜜瓜一周去店裡三天,從早上十點工作到晚上十點,因為長時間站立她的身體極度疲勞精神卻無此放鬆,晚上到家都是秒睡。一個設計出身的人,每天睡眠都很好——聽起來很像童話了。

打零工以後:焦慮是明確具體的,快樂也是

蜜瓜也沒想過,有一天會給小店打工,偶爾會恍惚「我為什麼會在這裡」。但她切實地感受到內耗被緩解,焦慮正在變得具體和明確,比如她現在會希望今天業績好一點就行。

和陵容不一樣的是,蜜瓜喜歡和人打交道,喜歡觀察不同的陌生人。她提到了一對老夫妻,他們是來杭州的遊客。奶奶相中了一件卡通毛衣,試穿時很高興地問爺爺「好看嗎」,爺爺就直接打開了付款碼,笑眯眯地跟蜜瓜說:這麼大年紀還喜歡這麼花哨的,真拿她沒辦法。

買完以後兩個人高高興興出去了,她被這種單純的快樂所感染,覺得這大概就是「小確幸」。收銀工作總歸是有些無聊重複的,所以空閑時她會自己帶著pad畫點畫,有花生啊襪子啊、有她的朋友和各種奇怪的設計。她想好了,要用「花生」來命名未來的設計品牌,吃夫妻肺片咬到花生、打零工遇到可愛客人時那種小小的快樂。

蜜瓜的朋友們還是不是太能理解她做收銀的選擇,但她們同樣會來接她下班。她們在打了烊的店裡放rap,在這個城市開始夜生活的時候蹦一場小小的迪。

蜜瓜和她的朋友 / 在店裡閑暇時的畫作 受訪者供圖

發自內心地喜歡一項零工畢竟還是難得的,但網友@喵無 很幸運。211大學畢業后,喵無去了瀋陽一家宜家打冰淇淋甜筒。她自述稱,這是一份只需要專註於當下的工作,「在紙箱里挑選一個完美無瑕的蛋筒,然後一圈一圈把冰淇淋繞出完美的形狀,看到顧客拿到甜筒時驚喜的表情,那種感覺是在格子間里感受不到的」。

在澳洲做零工的陵容也找到了屬於她的「打甜筒」時刻——給海膽掏屎。所謂海膽的屎,其實是它內髒的總和,包括海藻、腸衣之類。由上一個工序的共有把海膽敲開取出來之後,陵容負責用鑷子把這些「屎」取下來。她解釋稱,其實這種屎味不算很臭,活兒本身反倒很新鮮,「我只要專註於把它挑乾淨就好」,陵容體會到了沉浸於事物本身的樂趣。

接受採訪時,陵容剛剛結束的是摘藍莓和摘樹莓的工作,這是她最享受的零工。她喜歡果園的開闊,也喜歡被水果包圍的感覺。摘果子等零活大多是計件工資,多勞多得,且只需要自己卷自己。陵容覺得這和當明星差不多,摘一筐果子、折一摞盒子、嘎一公斤扇貝,會得到相應的錢;就像明星演一集劇、唱一首歌、跑一個通告多少錢一樣。

一個半月摘了兩噸藍莓 / 受訪者供圖

到目前為止,陵容已經是一個斷斷續續摘了三年果子的熟練工了。最多的時候,她一天八小時可以摘到101公斤藍莓,時薪50澳元;今年夏天,她摘了兩噸多藍莓,肚子里也吃了不少。

有趣的是,去果園打零工除了熟人推薦,有時也是需要寫簡簡歷。今年夏天過去,陵容的簡歷可以加一條「豐功偉績」了。當記者問及這類簡歷和以往面試銀行、大企業有什麼不同時,她很快回復了一句:「不用吹牛了。」

過了沒多久,陵容補充稱,「吹牛摘了三噸也行哈哈哈」。

藍領不容易,「體力活的累超出了腦力工作者想象」

但陵容是換了很多很多份零工以後,才找到她的果園和藍莓的。更早的時候,她在四季豆廠當挑揀工,她要把不同毛病比如爛的、有蟲的、太短的、太彎的豆子都摘出來,還要把梗全部拔掉。大部分無聊空洞的時間裡,她腦子裡什麼都想,將一生都走了好幾遍。

「我也是一路走一路看,挑選自己喜歡做的和能做的。」 陵容現在會摘半年果子,剩下半年回到海鮮廠掏海膽,每周上三四天班,「我很喜歡這個節奏。」 但她直言,不是所有人都會喜歡這樣耗費體力的重複計件工作。

體力勞動本身或許並不是化解焦慮的良藥,對此小路也有話想說。她是我們的同行,一個記者,自去年裸辭以後擺爛遊盪,去咖啡店做過店員,也在書店打過工,最後去到了景德鎮捏泥巴。

但實際上做陶藝的過程很痛苦,這是一份技術活,就意味著不斷的失敗和漫長的學習。陶瓷很脆弱,她也很脆弱,手上長了四個凍瘡,全身上下多處酸痛,幹活的時間比以前加班寫稿啊還要長,「體力活的累超出了腦力工作者的想象」。

體力活動哪有那麼美好?心態爆炸了一段時間后,小路又回去打工撿起了老本行。

不光是這種本身的疲勞,成為體力工作者或者成為藍領在我們目前所處的環境下,似乎並不是一個很成熟的議題。

正在某車企做審計的阿健,他的理想就是成為一個藍領。他時常覺得自己的工作沒有實在的產出,還有很多虛偽的規矩。但是他看到園區里的工人完整地組裝一起輛車、然後結伴去吃飯,就會羨慕和嚮往這種產出的感受、這種工作和生活明確區分、不會被「追殺」的生活。

但是他至今沒有邁出脫下長衫的一步。成年人總要考慮現實壓力,阿健覺得目前藍領的待遇並沒有很好,這才是許多人望而卻步的原因。而這背後又涉及到整個社會對於工種的看法和整個國家的職業教育體系問題。

而嘗試體力勞動,也不意味著它會成為長久的事業。很享受自己目前狀態的陵容表示,其實她也說不準未來會做什麼,未來一年大概率還是在摘果子、海鮮廠之間橫跳。有可能也會學新的東西,但現在她只想享受當下。

她其實已經記不太清那段低落的、躊躇的時光,但陵容可以感受到的不同是:以前跟風追逐別人覺得好的路,「現在我只是在認真過自己的生活,開心放自己的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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