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的術之一---先秦諸子系列40

如果說「法」和「勢」都是明招，那麼「術」就屬於暗招，韓非毫無顧忌地說明了這點，他說：「人主之大物，非法則術也。法者，編著之圖籍，設之於官府，而布之於百姓者也。術者，藏之於胸中，以偶眾端而潛御群臣者也。故法莫如顯，而術不欲見。」（ 《難三》）

這段話韓非道出了「術」最大的用處，即是「潛御」群臣。這裡「潛」字昭示了「術」必須暗中應用，所以「術」不能象「法」那樣明文公布出來，而是藏在內心不能顯示出來，用句俗語說就是暗招，或陰招。而這個暗招必須由君主掌握，所以韓非又說：「凡術也者，主之所以執也；法也者，官之所以師也。」（《說疑》）術必須由君主操持，法則是由官員遵守的。這就是說「術」是君主帝王專門對付大臣的。

前面在講法家的用人原則時曾指出，法家不喜歡賢者智者，只提倡用守法的聽話的人，但這只是希望，一旦有了權力，再乖巧的人也會玩弄權勢，欺上瞞下，貪贓枉法。所以韓非警告帝王：「萬乘之患，大臣太重；千乘之患，左右太信；此人主之所公患也。」春秋戰國時代往往用兵車的數量衡量一國的實力，大國擁有兵車上萬乘，中等之國千乘。作為擁有一萬輛兵車的大國君主最大的隱患就是大臣位高權重，擁有千乘兵車的中等國之君主最大的隱患就是太過於信任左右大臣。因此韓非又說：「愛臣太親，必危其身；人臣太貴，必易主位。」

韓非這話不是空穴來風，而是針對當時各國都有的普遍現象，那就是大臣弄權，專權，以權謀私，甚至以權篡國。齊國被大臣田常篡奪，晉國被趙、魏、韓三大家族瓜分，這是兩件最大的篡國事件。國沒有被篡奪的，但國君被弒殺的也時有發生，春秋時代二百多年，國君被弒殺者五十二人。國君沒有被殺，但卻被架空的更多，比如魯國三桓分掌國政，長期架空魯君。著名的戰國四公子孟嘗君，信陵君，春申君，平原君都是權傾一時的重臣。韓非對這種現象看得非常透徹言道：「 有道之君，不貴其臣；貴之富之，彼將代之。」這是韓非基於歷史而對君主提出的警示。

韓非還對大臣做了心理分析以此提醒君主當心臣下弄權作亂。他說：「犯法為逆以成大奸者，未嘗不從尊貴之臣也。然而法令之所以備，刑罰之所以誅，常於卑賤，是以其民絕望，無所告訴。大臣比周，蔽上為一，陰相善而陽相惡，以示無私，相為耳目，以候主隙，人主掩蔽，無道得聞，有主名而無實，臣專法而行之。」

犯法做奸的都是那些尊貴的大臣，而被法律嚴懲的都是平民，所以民眾絕望。大臣們卻相互勾結，一起瞞上，表面上對立，暗地裡成幫，互為耳目，探視君主心思，君主被欺矇，有君主之名而無君主之實，大臣得以亂法專權。

而君主之過失就是太信任大臣，以至於他們專權。「人主之患在於信人，信人則制於人。故為人臣者，窺覘其君心也無須臾之休，而人主怠傲處其上，此世所以有劫君弒主也。」人臣無時無刻不窺探君主的心思，人主不察而信任之，結果是信任臣子的君主反而被臣子所制。

人主為何被人臣所制？是因為人主沒有駕馭臣子的權術。「無數（這個「數」當為「術」）以度其臣者，必以其眾人之口斷之。眾之所譽，從而說之；眾之所非，從而憎之。故為人臣者破家殘賥，內構黨與，外接巷族以為譽，從陰約結以相固也，虛相與爵祿以相勸也。曰：「與我者將利之，不與我者將害之。」

人主沒有權術不知如何駕馭臣子，必以眾人之口判斷，眾人都譽之，從而也跟著譽之；眾人都非之，從而也非之。人臣們破財結黨，相互勾結，給與利益，以獲得好的名聲，並威脅道，「順從我者將有好處，不順從我者將受迫害。」

這樣得來的名譽君主不辨反而信之。「眾歸而民留之，以譽盈於國，發聞於主，主不能理其情，因以為賢。」不僅信之，還把奸臣當成賢臣。

這樣奸臣更加肆無忌憚，「彼又使譎詐之士，外假為諸侯之寵使，假之以輿馬，信之以瑞節，鎮之以辭令，資之以幣帛，使諸侯淫說其主，微挾私而公議。所為使者，異國之主也，所為談者，左右之人也。主說其言而辯其辭，以此人者天下之賢士也。」

奸臣們又使用能說善辯的譎詐之士，讓他們駕駛華麗的乘車，懷揣著瑞節，帶著豐厚的禮物，去取悅別國之君主，結交外援，以鞏固自己的勢力。

春秋戰國時代，大臣勾結外國加固自己勢力也是很普遍的現象，還有藉助外國勢力剷除本國大家族，甚至威逼國君的情況。

韓非不但提醒君主要識別朝中奸臣，還要防備後宮亂政。韓非為此專門寫一篇名叫《備內》文章，專講如何防備後宮亂政的。後宮主母，王后，太子，寵妃，兄弟，庶子等都有可能攪亂朝政。如果大臣又與後宮這些人勾結勢必君危國亂。

在韓非眼裡朝中大臣都不可靠用心險惡，作為君主必須防備臣下，用權術「潛御」臣下。那麼韓非為君主出了什麼招術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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