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兒想：「怎麼和九爺說，」 赴美前夕

「老四，鳳兒呢？今天沒有出攤嗎？」九爺一邊捲袖籠，一邊問胡四，

「她昨天就沒來，小寶進醫院了，聽說不是肺炎，很嚴重。我說幫她看攤，她說不要。」

胡四捋捋幾根稀疏的鬍子，小心翼翼得回答。九爺兩道黑眉頓時豎立，整個臉變得張牙舞爪。「走！跟我去醫院！」

「小寶怎麼樣啦？」當他們找到鳳兒，她已經回家，家裡那個乾淨，讓進門的人感覺異樣，不自在，因為外面的環境那麼亂臟。漢正街這一帶，茯苓巷還算可以的。鳳兒一看到九爺，剛才緊繃白煞的臉有了活性，一屁股坐下，眼淚掘堤似地流了下來。九爺知道大事不妙，連問：「小寶在哪兒？」礙著老四在，九爺恨不能上前抱住她。

「他走了，急性腦膜炎，一小時前。如果我爺爺還在，他一定會被救活的。」

「胡四，今晚叫你老婆過來陪她。」九爺也捨不得小寶離開，但一個大男人不知如何安撫，手足無措，鳳兒抬頭看到他干著急的樣子，吁了口氣，反倒安慰起他來了：

「我沒什麼，孩子他平靜地走的，你不必擔心。」

「真的嗎？不會很疼？！為什麼你不通知我？」剛才還凶神惡煞的樣子，一會兒功夫，像變了一個人，

「不想讓你擔心，已經夠麻煩你的！」

「說什麼話，告訴我才對。」「老四娘子晚上過來，讓她今天陪你，聽話！」

「好吧，那你走吧，現在我一個人安靜一下，謝謝你。」鳳兒對九爺的順從像親人。沒等老四他們來，她就擦乾眼淚，動手準備申請出國的一等文件。這個看似嬌柔的女人，可是一個MAKE DECITION WOMEN，她內心鋼鐵般的意志力，敏銳的觀察力，和對事物前瞻的意識，讓九爺內心敬她三分，這輩子，還沒向除了鳳兒以外的什麼女人服過軟。九爺的大哥是漢正街有名的老大，九爺管著這一帶的飲食攤位。

鳳兒離婚後，為逃避前夫的糾纏從蘇州外婆家投奔到漢口爺爺家，叔叔不讓她進門，是老四娘子看不下去把她帶到九爺處的。九爺看起來像流氓，可從不幹「全流氓」的活，從不欺負弱者，所以他在漢正街人心裡的地位比老大還堅實，現在他是鳳兒心中唯一的親人，要去美國，鳳兒至今不敢和他開口。

「怎麼和他講？」鳳兒徹夜未眠，在老四老婆的打鼾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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