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探視劉風的人是Sherry,那個在夜店裡和他只有一面之緣的女人。雖然當時兩人只是在昏暗的燈光下見了一面,但她還是給劉風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劉風曾經私下對Danny說過,Sherry是個風情萬種外加深不可測的女人。Sherry確實不同於在劉風生命中出現過的任何一個女人,她不僅是漂亮,從她身上還散發出一股特殊的魅力,那是一種令成熟男人不可抵擋的荷爾蒙誘惑。如果僅僅用性感來形容還遠遠不夠,除了Sherry那惹火的身材以外,從她柔波蕩漾的雙目中流淌出的嫵媚,可以輕易地挑逗起任何一個男人的心弦。除此之外,劉風憑著類似於女性的第六感一樣的潛意識做出過判斷,這個女人就像精靈與魔鬼的綜合體,沒有一個男人可以駕馭。正相反,她卻可以憑藉上天所賜予的得天優厚的條件征服任何一個男人,能控制住她的恐怕就只有上帝了。
所以,當劉風再次見到Sherry時,一眼就認出了她。除了驚訝之外,劉風的心裡還閃過一絲淡淡的失望,來的人雖然出乎他的意料,但卻並不是他最想見的人。
Sherry像是能讀懂人心一樣,輕易地從劉風表情的細微變化中看出了他的心思。她微微一笑,說道:「怎麼?劉會長失望了?」劉風的心裡一顫,並不想被對方控制談話的局面,故意淡淡地說道:「你好,Sherry。」Sherry讚歎道:「您的記性真好,我們只見過一次面,您就記住了我的名字。」劉風不由自主地說出了內心的真實想法:「像您這樣的女性,任何一個男人只要不是傻子,都應該過目不忘。」這話剛一說出口,劉風就後悔了,他連忙轉換話題說道:「您和我非親非故,為什麼會來看我?」Sherry說道:「您確實不是普通人,馬上就能切中要害。那麼我也就不說沒用的廢話了,我來看您確實是有事,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事。」說著,Sherry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椅子,說道:「您能坐下來說話嗎?我不習慣被人俯視。」不知為何,劉風又一次脫口而出地說出了內心的真實想法:「我明白,您平常總是處於俯視別人的位置,就像上帝一樣。」說著,劉風一邊坐下一邊用手指了指天。Sherry笑了起來:「您真幽默。這世界上沒有上帝,他老人家已經被尼采判了死刑。」接著,Sherry的話鋒一轉:「不過,加拿大並沒有死刑,所以即使您的手上沾滿了十幾條無辜生命的鮮血,您一樣可以好好地活在人間,接受著別人的俯視。就像一塊被人遺棄在垃圾箱里的爛肉一樣終日與蛆蟲為伍,直到最後腐臭化塵。」說到最後一句話時,Sherry的眼神變得冰冷無情,臉上露出輕蔑的微笑。
劉風又一次著了Sherry的道,他被激怒了,而這其實正是Sherry想要的結果。劉風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但是卻收效甚微,他緊緊地攥住被銬在一起的雙手,惡狠狠地盯著Sherry,大口地喘息著。Sherry靠到椅子背上,氣定神閑地看著劉風,微微翹起的嘴角充滿了挑逗的意味。劉風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身上繃緊的肌肉鬆弛了下來,他也靠到了椅子背上,看著Sherry的眼睛說道:「你來看我的目的應該不是為了對我說這些話吧?」
Sherry笑了,站起身來,淡淡地說道:「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咱們改天見,拜拜。」說完,她邁著輕盈地步伐走出了接待室,劉風不解地轉頭看著她的背影,高聲喊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麼?」Sherry並沒有理睬他,只在身後留下了一串清脆的高跟鞋聲。
Sherry快步走出監獄大門,坐到了一輛賓士350SUV的副駕駛座上。開車的人是已經留起了絡腮鬍子的Danny,他現在是聯邦政府在全國範圍內發出的通緝令上排在第一位的人。為了遮人耳目,除了絡腮鬍子以外,Danny還戴了一副深色墨鏡。經過這種簡單的裝扮,即使是熟悉他的人也不可能輕易地認出他來。Danny扭頭看著Sherry說道:「現在你滿意了?」Sherry說道:「很滿意。你的大哥還是以前的劉會長,他正是我需要的人。」Danny忿忿地說道:「他已經不是我的大哥了!」Sherry看了Danny一眼,說道:「一頭狼就算是戴上了鎖鏈,他還是狼。」Danny不滿地說道:「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一定要找他?有什麼事是我不能做到的?」Sherry微笑著說道:「到目前為止,他在華人里的影響力還有他的頭腦和能力,任何人都不能相提並論。」說著,Sherry輕輕撫摸著Danny的右臂,曖昧地說道:「當然,你對我來說也很重要,有很多事是你能做到而他卻做不到的。」說著,Sherry向Danny拋了一個媚眼。Danny喘了一口粗氣,說道:「我可要提醒你,憑我對他的了解,你未必能控制得了他,他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普通男人。」Sherry自信地說道:「我征服的都是不普通的男人。」Danny無奈地說道:「好吧,那你怎麼把他從裡面弄出來?」Sherry笑著說道:「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就像俗套的警匪片一樣,你按照我的安排來做就行,開車。」
賓士車緩緩離開監獄大門,在街道的拐角處,從剛剛下了一輛公交車的Cathy身旁駛過。Danny一邊開車,一邊看著人行道上的Cathy,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妞好像是……Cathy。」Sherry轉頭順著他的目光方向望去,正看到Cathy的背影走進了監獄的大門。Sherry若有所思地說道:「差點把她給忘了。」
還沒等劉風走到他的監房門前,他身後的獄警身上的步話機響了起來「(英)又有個女人來探視劉風。」獄警按住步話機上的按鈕回應道:「(英)收到。」說完,獄警拍了拍劉風的肩頭說道:「(英)夥計,看來今天是你的幸運日。」
滿懷憤懣的陳浩一口氣開了12個小時的車,他胸中的怒氣漸漸消散,隨之而來的是長途開車后的疲憊和睏倦。這時,在初升的朝陽下,天邊出現了一座被霧氣所籠罩的城市輪廓。
位於落基山東麓的卡城平常很少下霧,尤其是這種瀰漫整座城市的大霧。貫穿城市的1號公路上的所有路標都被濃重的霧氣遮蔽得模糊不清,第一次來到卡城的陳浩失去了方向感。他的目的地原本是市中心的警局總部,但是在錯過了一個關鍵路口后,他的車徑直駛過市中心,進入了卡城的東北區。
陳浩在不經意間看了一眼後視鏡,隱約看到幾座冒出濃霧的高樓樓頂正在離他遠去,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走錯了方向,他降低了車速,把車停到了一個社區的路口。正在他用手機查找著卡城警局總部的具體地址時,一個十幾歲的戴頭巾的阿拉伯小女孩從他的車旁走過,陳浩放下了車窗,探頭出去,對小女孩說道:「(英)不好意思……」小女孩聞聲停住腳步,轉頭看著陳浩,沒等陳浩繼續說話,她的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轉身就跑。陳浩愣了一下,職業的敏感促使他本能地打開車門,跳下車,向小女孩追去,一邊追著一邊喊道:「(英)請你等一下……」小女孩跑得越發快了起來,陳浩也加快了步伐,很快就追到了小女孩的身後,他向小女孩伸出手去,就在他的手剛剛接觸到小女孩戴的頭巾時,小女孩突然發出了一聲刺耳的尖叫,陳浩被嚇了一跳。這時,正站在一幢民宅前聊天的兩名阿拉伯男子聽到了小女孩的叫聲,轉頭看到了正在追逐小女孩的陳浩,兩人同時跑到陳浩面前,攔住了他。個頭略高的男子對陳浩說道:「(英)嘿!夥計,你要幹什麼?」陳浩連忙攤開雙手,解釋道:「(英)沒什麼,我只是想問個路。」矮個男子上下打量著陳浩,用阿拉伯語對同伴耳語了幾句,高個男子突然指著陳浩腰間說道:「(英)你身上帶著什麼?」陳浩這才發現因為剛才的奔跑,他掛在腰間的手槍的握把從衣襟下露了出來。陳浩整理好上衣,重新遮住了手槍,說道:「(英)我是警察,這是我的配槍。」高個男子冷笑著說道:「(英)你是警察,居然會不認識這裡的道路?」陳浩剛想解釋,已經跑遠的小女孩領著幾名拎著棒球棍的阿拉伯男子走了回來,她指著陳浩,對帶頭的一名老者說道:「(阿拉伯語)就是他,想撕掉我的頭巾。」老者對身後的幾名壯漢示意了一下,幾名壯漢揮舞著棒球棍沖向陳浩。陳浩一邊倒退著,一邊掏出警徽出示給眾人,說道:「(英)你們不要亂來,我是警察!」沒人理會陳浩的警告,幾條棒球棍同時向他身上砸去,陳浩只來得及曲起右臂擋住打向他頭部的第一下擊打,隨即就被另一根棒球棍打中了左太陽穴。陳浩的身體搖晃了一下,重重地摔倒在地,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