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舟歸來（275）：穗穗遇見「親哥」

郭子鑫和SINDY兩個老闆的連續死亡，讓美國地產網這家公司瞬間就倒閉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逼著可可不得不馬上開始尋找工作。

根據美國移民局的規定，要保住H1B的身份，他必須三個月的時間內重新找到工作，而這點時間，對於重新找工作的人來說，實在是太緊張了。

他心急火燎地到處發簡歷，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找工作的事情並不見進展。

這一天，JANET打電話過來，請可可周末跟她一起到她爸爸媽媽家吃飯，還說她爸爸JEFF想見見他。

午飯結束后，JEFF把可可叫到自己的房間，開門見山地對可可說：JAMES，JANET給我看了你在溫哥華演講的錄像，我很欣賞，你有非常好的口才，我現在在紐約有一項重要的投資項目，希望你參與進來，為我工作。

可可愣了一下，轉過身來看著JANET，JANET微笑著向他點點頭。

可可於是問道：紐約？什麼工作？

JEFF說：我準備在紐約建設公司的第二總部，現在已經有一個很大的團隊正在那邊運作，負責找地、政府談判以及規劃，我想把你安排進去，你有很好的房地產專業背景，口才又好，而且你還有一張亞洲人的面孔，你參加這個團隊，一定可以幫到他們。

可可笑著問：為什麼亞洲人面孔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JEFF說：你不明白，紐約是個非常講「政治正確」的地方，一個長著亞洲人面孔的人，在跟政府官僚打交道的時候，會更有「說服力」。

可可點點頭。

JANET接過爸爸的話說：JAMES，你不要惦記我，你這麼年輕有才華，對你最重要的是歷練，你參與紐約第二總部的建設，不僅可以讓你的專業知識得到最大的發揮，也一定可以從中學習到非常有益的經驗，而且紐約的情況和西雅圖很不一樣，這個過程肯定會讓你增長很多新的見識。

說完，她抱住JEFF說：爸爸，你每次回家的時候，記得叫上JAMES，讓他跟著你的飛機一起回來。

。。。。。。

可可到紐約后的第一個周末，婷婷打電話來邀請他到家裡聚餐。

其實，可可自從去年在「美國房產網」擔任西雅圖分公司經理以後，有一段時間經常在西雅圖、紐約、洛杉磯之間來往穿梭，每次到紐約，他都抽出時間去看望婷婷和LEO，已經是婷婷家的常客了。

走進婷婷家的大門，可可發現今天多了一位客人，一位小女生。

婷婷走出來，介紹小女生與可可認識。

婷婷拉過這位小女生，看著JAMES說：吳小穗，哥大的新生，是從你的家鄉廣州來的。

然後她又看著小女生說：貝可親，JAMES，我的老友。

可可一聽很高興，馬上用粵語向女生問候道：你好，認識你我好開心。

女生也高興地用粵語回應說：我叫CELINE，你也可以叫我小穗或者穗穗。

可可重複說：穗穗？不就是廣州的意思嗎？

穗穗笑著點頭說：這是我爸爸給我起的名字，他平時都這麼叫我，就是廣州的意思。

可可突然好奇地問道：你姓吳？叫吳小穗？你爸爸是不是珠江日報的社長？

穗穗驚喜地睜大了眼睛，興奮地問道：是的，是的，你怎麼知道？

可可一聽笑了起來，說：想不到天下竟有這麼巧合的事情，我爸爸受你爸爸的委託，讓我有機會的時候在美國照顧你，你忘記了嗎，我前些時候通過郵件跟你聯繫過，說好了等我在紐約這邊安頓下來后，馬上就去看望你，想不到我都還沒有來得及去找你，你倒是已經自己找上門來了。

穗穗驚喜地大聲說：哦，對了，對了，你是那個JAMES？你爸爸是貝叔叔？

婷婷和LEO在一旁聽到可可的描述，都覺得非常神奇，婷婷看著穗穗激動的樣子，笑著對她說：小朋友，你是女孩子，矜持一點好不好？

一句話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起來，四個人瞬間覺得好像是有什麼特殊的緣分把他們粘合在了一起，陌生感一下子就消失了。

穗穗主動自己把如何認識婷婷和LEO，以及自己來紐約后如何聯繫婷婷的前後經過講了一遍。

講完后，她用粵語問可可：親哥，你現在住在哪裡？

LEO聽了這話，瞟了一眼穗穗，故意逗趣地說：穗穗，你後面的那句話我沒有聽懂，但是前面那句話我可是聽明白了，你怎麼這麼快就叫JAMES「親哥」了？你怎麼不叫人家「乾哥」呢？

可可扭頭看著LEO說：誒，你不要這麼羨慕嫉妒恨，好不好？這只是廣州人稱呼熟人的習俗，我叫貝可親，廣州人當然就會叫我「親哥」，如果我叫貝可愛，廣州人還會叫我「愛哥」呢。

他接著對穗穗說：我的小名叫可可，你就叫我可可吧，我現在住在曼哈頓音樂學校旁邊。

穗穗一聽更興奮了，說：我知道，我知道，就在我們哥大的旁邊，我們住的很近呢，我明天請你吃飯吧，那個附近有兩家非常出名的中餐館，還是婷婷姐給推薦的，一個做川菜，一個做西安小吃，東西都非常好吃。

還沒等可可回話，婷婷笑著插嘴說道：小姑娘的心真是透明的玻璃，一眼就讓人看得透透的，喜歡上你「親哥」，瞬間就把你婷婷姐和LEO哥給忘記了。

一句話又把大家都逗得大笑起來，穗穗羞得滿臉通紅。

吃完飯，婷婷和LEO問起可可最近工作進展的情況。

見哥哥姐姐們要談正經事，穗穗提出來自己先回去，可可說：你還是跟我一起走吧，我用車送送你，會更安全一些，最近在芝加哥發生了一起中國女生章瑩穎「被失蹤」案，你有注意到嗎？

穗穗點頭說：這件事情在校園裡太震撼了，幾乎每一個中國學生都在議論。

婷婷說：穗穗，可可提醒的這件事情特別重要，尤其是對一些剛剛從中國來的學生，一定要加強自我安全防範的意識，中國的校園跟美國的校園不同，是封閉式校園，在裡面呆的時間長了，自我安全意識就退化了。

穗穗點點頭，問：婷婷姐，你覺得章瑩穎案件發生的主要原因是什麼？

婷婷說：我覺得導致章瑩穎致命錯誤的根源是她太相信陌生人了。

LEO說：對，我也贊同這個看法，常言說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嘛。

婷婷接著說：中國還有一句古話，叫著「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人與人之間的互信，其實需要時間的積累。

LEO補充說：我們華人在見到陌生人以後，會馬上詢問名字，年齡，從哪裡來，老婆是幹什麼的，有幾個孩子，孩子在哪裡讀書，現在工作了在哪裡工作，等等一堆隱私的問題， 如果碰巧遇上是老鄉，或者校友，或者有共同認識的朋友等等，陌生人之間似乎很快就能熟絡起來。

他瞟了穗穗一眼，笑著問道：小姑娘，你還記得嗎，你第一次來我家，你開口問我的就是這些經典問題，對不對？

穗穗臉紅著點點頭。

可可說：如果我們比較一下華人和西方人，在與陌生人見面后，互相寒暄和交談的方式，你會發現有很大的差別，西人一般不會以「查戶口」的方式展開大家之間的互信和友誼，他們首先會從大家共同所處的環境，一些客觀的東西，開始聊天，而不是私人的東西，這樣做的目的，其實是一種已經形成為習慣的自衛的方式。

婷婷說：JAMES說的對，這就是為什麼，在美國，你的老師的辦公室，在進行輔導的時間，門永遠都是開著的，這表明的是，老師與同學之間，始終只是公開的工作的關係，並不存在任何意義上的私人間的關係與互信。

聽完哥哥姐姐們的一番對話，穗穗點點頭，老老實實地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安靜地聽他們開始談論雅美遜在紐約開第二總部的事情。

可可說：雅美遜在紐約開設第二總部的計劃很受市政府的支持，目前進展蠻順利的。

LEO說：但是我注意看了一下最近報紙上的一些報道，似乎也有一些民意對你們這個計劃相當反感，而且反對的聲音還越來越大。

可可愣了一下，趕緊問道：你周邊的同事們都是什麼意見？

LEO說：他們基本上都是持反對意見的。

可可驚訝地問：為什麼呢？我們在這裡開設辦公總部可以為紐約帶來超過5萬個工作崗位，每年為城市創造50億美元的稅收收入啊，而且，如果雅美遜能在紐約成功，就能證明紐約具有健康的經濟環境和企業發展需要的充足的多元化的人才，會吸引更多的巨頭公司來紐約開展業務。

LEO說：可是雅美遜這樣的巨頭公司同樣也會大規模地扼殺中小型企業，讓數不清的相對更具有創造性和獨立性的中小業主失去生存的機會，而它們的消失不僅意味著大量勞動力失去工作，更重要的是，可能意味著「創造力」和「多元化」的消失，比如像我現在兼職的《南方公園》這種小型動畫製作公司，我們可能會因為在合適的社區再也租不起辦公室，而被不斷邊緣化，最後枯萎，死掉。

可可一時語塞。

婷婷問可可：聽說你們基本上確定了把第二總部放在長島？

可可說：是的，長島是目前最看好的選項，這裡離曼哈頓僅一步之遙，目前地價也比較便宜。

婷婷說：最近因為你們要在紐約建設第二總部的事情被炒的沸沸揚揚，我就專門仔細地看了看雅美遜公司與西雅圖城市發展之間的關係，雅美遜坐落在西雅圖的南湖聯盟，那裡曾經是一片工業區，現在則是一個擁有眾多辦公樓、公寓、咖啡廳、飯店和健身房的超現代新型社區，而這種文化的變化，也使得人們的品味發生變化，催生了一個新的創意中心。

可可一聽，高興地點點頭，說：從西雅圖的經驗來看，可以預料到的是，雅美遜的第二總部對落戶城市的影響，無論是在經濟上文化上，都是巨大的。

婷婷笑一笑，接著說：但是，JAMES，你應該知道，雅美遜2012年入住西雅圖后，在短短的六年時間裡，讓西雅圖的房價翻了一翻，而這種結果對於大多數中小型企業而言簡直就是災難，還有對於那些不在雅美遜工作的老百姓來說，無疑是大大增加了他們生存的困難，由於這種現象在美國各地的普遍存在，現在有了一個新辭彙，就叫「雅美遜痛」。

可可默默地點點頭。

LEO接過婷婷的話說：所以，在普通市民看來，雖然雅美遜的大規模投資會創造大量高薪工作崗位，但是這與他們似乎並沒有直接關係，相反，高薪崗位將產生大量高薪收入者，被迅速放大的有效需求，將不可避免地推動房價房租的飆升和交通擁堵等負面後果，西雅圖的「雅美遜痛」很可能會在長島重演。（請點擊進入「作者」個人空間，查閱我的個人資料，看看我還能為你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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