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舟歸來（227）：JANET杭州尋親

從餐廳出來，四個人到酒店登記入住，稍稍修整了一下，可可打電話把大家重新召集起來，一起到光華大學的校園參觀。

原來，他們入住的這個酒店就是貝益民提前幫忙安排的，說這個地方離光華大學校園很近，讓可可去拍一些照片發給他看看。

趁著天色未晚，四個人信步往光華大學的老校區走。

將近校園大門的時候，JANET突然問可可：JAMES，你覺得光華大學像美國的哪所學校？

可可想了想，說：我爸爸沒有說過，要我來看，從排名和地理位置的特點來比較的話，比較像溫哥華的UBC。

JANET又轉身看了看婷婷。

婷婷說：從美國大學的排名和地理位置特點來看，光華大學是中國版的常青藤大學，綜合性大學，位於中國的紐約上海，所以它類似於紐約的哥倫比亞大學。

LEO插嘴補充道：而且這兩所大學都有全國最著名的新聞與傳播學院。

婷婷點點頭，說：你這麼說倒是提醒了我，它們兩還有一個非常類似的地方，哥大有全國最好的中國和東亞研究中心，而光華大學有全國最好的美國研究中心。

JANET點點頭，說：明白了。

走進大門，迎面是一座高大的漢白玉塑像，身披大衣，做指揮前進狀。

JANET好奇地問道：JAMES，這個是光華大學的創始人嗎？看上去像是一個世紀偉人啊。

可可哈哈笑起來，說：的確是個偉人，這個人叫「毛主席」。

JANET驚訝地說：「毛主席」？我聽說過，原來他還是光華大學的創始人？

一句話把其它人全都逗笑了。

婷婷解釋說：「毛主席」跟光華大學沒有任何關係，在中國的文革期間，幾乎所有大學的大門口都有一尊毛主席的塑像，後來文革之後有些學校把它拆除了，但是也有不少學校保留下來，不過，無論是在文革前還是文革后，自從1949年以後，中國還沒有一所大學把學校的創始人做成雕像放在大門口。

JANET驚訝地問：為什麼？

這個問題一下子就把大家都給問住了。

婷婷想了想，說：自從1949年以後，中國沒有一所大學是私營的，全部都是100%國家擁有，由國家教育部統一管理，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講，中國大學的真正所有者和管理者都是共產黨，而共產黨的老闆可以理解為就是「毛主席」。

可可補充說：這只是一個中國現代史的遺跡，人們想要表達的意思是，我們今天的一切榮耀都歸於毛主席。

JANET恍然大悟地說：我明白了，這就是經常被人說到的中國的「個人崇拜」，老百姓把某一個人當神一樣供奉起來，這麼說來，中國的大學更像是美國的神學院，但是，如果一家大學，它告訴所有的學生，它信仰「個人崇拜」，那麼這個大學還如何從事自由的學術研究呢？

大家再次被JANET的問題給問住了。

婷婷想了想，說：其實在美國，也有一些曾經的偉人，在今天的標準看來是有罪的人，但是在美國各地也都還保留著他們的塑像，我們對待歷史只能用現實主義的態度，而不是理想主義的態度，否則就是「歷史虛無主義」了。

JANET說：是的，美國建國的國父，有些人就是「奴隸主」，那是歷史事實，我們不能以今天的標準去衡量過去的人物，但是，我不能理解的是，這麼多的毛主席的塑像為什麼會出現在跟他完全不相干的地方呢，為什麼不是在歷史紀念地，或者是博物館裡面呢？

大家又是一陣沉默。

過了一會，婷婷突然感嘆地說道：JANET，你簡直就像一面鏡子。

JANET沒有明白婷婷的意思。

可可解釋說：婷婷的意思是，你就是安徒生童話中，那個大聲說出來「皇帝沒有穿衣服」的孩子。

。。。。。。

當四個年輕人從上海乘坐高鐵到達杭州的時候，陳鋒、TINA和漢森已經在車站等候，迎接他們的到來。

TINA幫他們在養殖場附近租下來一個民宿，四個人住在一個很大的房子裡面，房間都在一樓，外面有一個小小的花園。

院子里長滿了竹子，還有菊花、繡球花、野薔薇，以及槐樹和桂花樹。

JANET很高興又看到了房前屋后的花花草草，馬上跑到院子裡面去看，還讓陳鋒做介紹。

JANET問陳鋒：BRUCE，中國的竹子真好看，為什麼美國就沒有竹子呢？

陳鋒說：你觀察得真細緻，美國還真的基本上是沒有竹子的，因為世界上一萬多種竹子中，只有極少幾個稀有品種原生於美洲，而中國則是世界上竹子的主要原生地之一，美國現在有很多地方的竹子都是從中國引進過去的。

大家這個時候都聚集過來，聽陳鋒講話。

陳鋒繼續說：竹子可是個好東西，我的老家四川，漫山遍野都是竹子，因為竹子其實是一種草，不是樹木，所以它像草一樣生長特別快，而且繁育得也特別快，一個新的根發育出來，就可以一直長，長成粗大的竹子，慢慢地就變成了一個林子，不用擔心過度砍伐的問題，而且它既是食物，也是非常好的建築材料。

JANET驚訝地說：食物？我們人也可以向熊貓那樣吃竹子嗎？

陳鋒笑著說：確切地說，不是竹子可以吃，而是竹筍可以吃，竹筍不僅可以吃，而且是人間少有的美味呢？

JANET興奮地說：我們現在在杭州可以吃到嗎？

陳鋒說：很可惜，吃新鮮竹筍的季節已經過去了，不過沒有關係，機會有的是，給你留下一個遺憾，下次再來我這裡，我給你準備好。

可可接著問：陳叔叔，既然竹子是一個很好的建築材料，而且還不用擔心過度砍伐，為什麼沒有把這個資源好好利用起來呢？

陳鋒說：這就是一個產業鏈的建設和發展的問題，就像我現在做的這個鱘魚養殖，單獨看每一個環節，似乎在技術上和生產上都沒有問題，可是為什麼過去一直沒有人做呢？因為一旦把它變成規模化生產，就會面臨從上游到下游的產業鏈制約，我們現在還僅僅是解決了一個小型的規模化生產環節，接下來馬上就將面臨銷售和運輸等等多個環節，只要有一個環節不通，產品最終還是不能到達消費者手上，也沒有辦法培育出一個有規模的市場。。。。。。

第二天早上，TINA和漢森陪同四個客人遊覽千島湖和富春江。

一路風景如畫。

JANET說：這裡真美，想不到在這世界上，還有這麼美麗的地方，我竟然是出生在這裡。

婷婷說：這裡可能是中國最具有江南風景特色的地方，中國古代最有名的十大傳世名畫之一「富春山居圖」，畫的就是富春江的全景。

JANET驚訝地說：畫出了全景？你是說，用筆畫出全部的景色？

婷婷說：是的，「富春山居圖」是元代畫家黃公望創作的紙本水墨畫，因為是全景，所以有差不多700米這麼長。

大家聽了都感到驚訝。

婷婷接著說：後來因為傳奇的經歷，這幅畫身首兩段，現在這幅畫的前半卷收藏於浙江省博物館，後半卷收藏於台灣的故宮博物院。

TINA稱讚婷婷說：你懂得的真多，我這個杭州妹子都說不出這些東西來，你生活在紐約，倒是把中國的文化了解得透透徹徹。

婷婷說：TINA姐，我在哥大讀了那麼多年的書，學的和研究的都是這些，不過，我也就是讀讀書，從書本上記住了一點知識而已，今天是因為你，我才有機會親眼一見，更何況，是你和漢森，還有陳叔叔，你們親手維護和建設著這裡的山山水水，這才是最根本最重要的嘛。。。。。。

中午過後，一行人來到杭州，TINA請大家吃飯，好吃的東西擺了滿滿一大桌。

主菜是東坡肉，服務生把菜端上來，一人一個紫砂小盅，上面蓋著蓋子，裡面是一塊方方正正的肉塊，皮紅肉白。

東坡肉非常鬆軟，TINA耐心地教JANET如何用筷子把肉夾到嘴裡面。

半分鐘之後，JANET終於用筷子夾起一塊，放進了嘴裡。

她輕輕咬了一口，一股五花肉的濃郁油香噴薄而出，更有一絲淡淡的酒香，從唇齒間慢慢地流淌出來。

JANET讓不住「啊」了一聲，TINA應聲抬頭，看見JANET的眼睛竟然濕潤了。

她關切地詢問。

JANET停頓了一會，含淚笑著說：誒，我真的是被這人間的美味給感動到流淚了。

TINA一聽哈哈笑起來，說：JANET，這證明你一定是我們杭州的種了。

大家跟著齊聲笑起來。

可可說：我爸爸在家的時候，只要我和我媽想吃，他都會做紅燒肉給我們吃，聽我爸爸說，「紅燒肉」就是「東坡肉」，只是外形有所不同，最早的時候「東坡肉」這個稱謂起源於湖北黃州，也就是三國赤壁大戰的地方，蘇東坡曾經在那裡做地方長官，發明了這道菜，在後來他調任杭州地方長官，就把這道菜又傳到了杭州，可見，這道菜可以把杭州和我的老家聯繫起來。

LEO點頭同意，說：我也聽過類似的說法，而且在四川菜裡面也有這道名菜，講述的淵源就跟JAMES說的一樣。

婷婷說：JANET你看，我們中國的文化多麼源遠流長，很多看起來本不相干的事情，因為歷史的機緣，因為時間的延續，把它們都一個個地聯繫起來了。

JANET點頭說：是的，我很喜歡這種歷史感和文化感，它讓我感到自己就像是一棵樹，而且有著很長很長的根，或者說更像是BRUCE昨天說的竹子，看著一大片的林子，其實每一根竹子都來自同一個地方。。。。。。

第二天，一行人到了杭州市公安局，講明來歷。

公安局的接待警官似乎很有經驗，他告訴大家，每年都會接待不少這樣從國外回來尋親的華人。

JANET聽了好奇地問道：警官，這裡看上去很美，物產也很豐富，為什麼會有人忍心拋棄自己的親身子女呢？

警官說：一個原因是我們這個地方人口密度實在是太大了，雖然物產相對還比較多，但是人口過量了也還是承受不起的，過去改革開放之前，農民不準外出打工，這樣就逼著有些人家，不得不把子女送給別的人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大家都比較容易明白的，中國人重男輕女，有些人家，特別是農民家庭，因為想生兒子，結果生出一堆女兒，最後因為養不起，也不得不讓給別人抱養。

警官還建議大家到地方的報紙和電視台去刊登廣告，這樣效果會更好。

說完警官讓JANET拿出她的身份文件和她帶來的一些尋親用的相關資料。

當JANET把自己的身份文件和相關的歷史照片放到警官的桌面上的時候，站在一旁的漢森突然指著其中一張照片，驚訝地大聲問道：JANET，傑夫是你的養父嗎？

JANET點點頭。

婷婷和LEO，還有TINA也都湊過來看照片。

警官好奇地問道：你們有什麼問題嗎？

TINA指著JANET對警官說：你知道嗎，這位小姐是美國雅美遜公司老闆，現在世界首富的女兒啊。（請點擊進入「作者」個人空間，查閱我的個人資料，看看我還能為你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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