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我考取了復旦大學新聞學院的博士研究生。
當時復旦大學的校區只在邯鄲路,宿舍區分為北區和南區。研究生宿舍在南區。博士生在南區有四棟專門的宿舍樓,是小巧的那種,每層四個單元。博士樓的前面是一幢很大很長的宿舍樓,住碩士研究生。
開學后的第一天,我從宿捨出來,經過研究生宿舍大樓去食堂,猛然間彷彿是從天上傳來一聲大叫:XX,XX是你嗎?
那是在叫我的名字。
我四處張望,又傳來大叫聲:XX,XX是你嗎?
我終於發現,在研究生樓的5樓上,有一個人,伸長了脖子,在南面的窗口上叫我。但是臉像不太看得清。
我就回應道,是我,是我。你是誰啊?
他說,我是張元偉,你華師的同學!
後面的故事就不贅敘了。我們兩非常興奮的見面,重逢敘舊。
張元偉是我大學本科同年級的同學,當時已經是復旦大學國政系研究生二年級的學生。
之後我就常去他的宿舍,因為他的宿舍住的人多、熱鬧,離飯堂也近。
他宿舍有位哥們,叫蔣昌建,幾乎我每次去,都看見他歪躺在床上,有的時候講話有氣無力的,像上海版的葛優;但有的時候,又像是打了雞血,兩眼光芒四射,激情澎湃,講話抑揚頓挫。
他的臉很瘦,笑起來很有特色,總感覺痞痞的、怪怪的。
這個蔣昌建就是現在江蘇衛視《最強大腦》節目的主持人蔣昌建。
那個時候的蔣昌建講話很幽默,也愛講髒話。
張元偉宿舍的一幫哥們,聽說我是新聞學專業的博士,都有點為自己感到失落,因為當時的國政專業不是一個好的就業渠道。
不過包括張元偉和蔣昌建在內的他們,都有明確的報考博士的打算。
果然,張元偉後來考上了中國軍事科學院的博士,現在已經是教授,中國著名的軍事戰略研究專家,而蔣昌建則考上了復旦本專業的博士,後來留校任教。
1993年,第一屆國際華語大學生辯論賽在新加坡舉辦。據說,中國的教育部門,為避免出現失利的尷尬,想出一招,讓北京大學和清華大學都避開出場,指派復旦大學代表中國高校出場。
復旦大學接到任務后,思前想後,既不敢找名聲太大的人物帶隊,以免萬一失利下不了台,又不能找太差的老師出場,鬧出笑話來。最後終於選定了國政系的年輕的副教授王滬寧擔當領隊。國政系就是原來的政治系,後來政治系不吃香了,就改了名字。
王滬寧直接挑選了他的研究生蔣昌建,作為代表隊的第一辯論手。又從其它系挑了幾個,一共無人,組成了復旦代表隊。其中另外一位比較突出的隊員就是當時復旦新聞系的本科女生薑豐。
這個王滬寧就是現在的中央領導王滬寧。
舌戰獅城,復旦代表隊得勝回朝。之後又出書,又演講,一幫人火了一陣子。特別是蔣昌建和姜豐。王滬寧則就此仕途通暢,成為最大的贏家。
我作為一個旁觀者,發現經過一段時間嚴格訓練的蔣昌建,在言行舉止方面都發生了顯著的變化。
2015年前後,我在觀看《非誠勿擾》的時候,聽到孟非推介自己同台的另一個節目,《最強大腦》,說主持人是蔣昌建,我就在想,這個蔣昌建會不會是那個蔣昌建呢,結果就是。
二十二年後的蔣昌建,除了看上去略顯蒼老之外,他的眼神和嘴角的笑紋,與二十多年前的他,還是一樣的。
小神也好,大神也好,除掉他們神聖的外衣之後,就會看到裡面包裹著的猴子的尾巴。
人與神與猴子之間,就是一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