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可親

秋光在空中蕩漾(三)

作者:自在鳥人  於 2017-4-15 03:27 發表於 最熱鬧的華人社交網路--貝殼村

作者分類:鳥人飄蕩|通用分類:原創文學

關鍵詞:菩提樹下, 民族, 歸屬, 同宗, 同族

秋光,菩提樹下 
兩年前,在柏林旅行時,曾在一條名為菩提樹下大街(Unter den Linden)有過小坐,看周遭里人來人往,在春光里,感受呼吸的順暢;在春風中,體驗身心的飄蕩。那是一段很愜意的時光,沒有咖啡也沒啤酒,大約是抽了煙的。街名,似乎是通行的中文譯名。那條大街,似與東德自由人士,在柏林牆倒塌前,於其間靜坐示威有關。沒有過多詳實的研究,只是一直比較迷惑這個名字。此菩提樹,與佛祖端坐其下,得以了悟的那棵樹有關嗎?想來,德國與印度的緯度差異較大,所以生疑。最近,在網上找到一個糾偏的說法,中文譯名是來自日文,且留傳有些時日,就保留下來。
其實,Linden,正確譯名為椴樹(Tilia Tuan)是種典型溫帶植物;而菩提樹即榕樹,屬典型的熱帶植物(Ficus religiosa)。另據說,椴樹,代表著日耳曼人尊崇的愛情與幸運女神。回想,柏林街頭小憩間,並未如佛祖一般,得以開悟,許是這樹種不對之因。至於,是否又自此更受幸運女神眷顧,尚不確定。畢竟不清楚,可以判定的幸運眷顧有效期是多久。還好,我也沒有太執念於這個計較。
次日清晨,感覺著微涼九月,搭乘著風和日麗,體會著天藍清澄。坐火車從Strasbourg出發,前往小鎮Colmar。那有幾件文藝復興前後的藝術品,收藏在一個也叫菩提樹下的博物館。而且Colmar的歷史悠久,又能躲過二戰炮火摧殘。傳統中世紀德式風韻,保存得相當的完整。古樸的建築風格,街道布局,就邊餐飲風味也仍舊很德式與其它法國地區不同。
Colmar是個小鎮子,僅有六萬多的人口。許是周日的關係,街道上顯得安靜,乾淨。空氣中似乎透著一絲不紊的清新氣味。道路兩旁,隨處可見各式繁盛的花草,讓人忘卻秋天已至。鎮上有條小河貫穿而過,雖無中國江南那種小橋流水,倒也不失精緻。四周建築,多是傳統德式民居,較大的折線式屋頂,側牆配以條木格柵,既為屋頂提供支撐,亦可開窗其間,且有裝飾效果。一切雖略顯純樸簡易,但歲月沉積夾雜間,卻給人一種穩重踏實的感覺。
歷史上,小城Colmar是神聖羅馬帝國的一部分,請注意,既不屬於現在意義的,做為民族國家的德國,也不屬於法國。Colmar在帝國內,是一個自由城市,享有一定獨立於皇權之外的特權。1648年,慘烈的「三十年戰爭」結束,哈布斯堡家族治下的神聖羅馬帝國戰敗,簽訂了「喪權辱國」的威斯特法利亞條約。法王路易十四,得到洛林地區的梅斯、圖爾、凡爾登3個主教區,和除斯特拉斯堡外的整個阿爾薩斯地區。更多條約細節,大家可自己查看。另外關於割地條款,據維基介紹,當年的法國首相馬薩林,還算是採取了相對寬容的策略,把洛林根和巴伐利亞的大部,歸還給神聖羅馬帝國。歷史進展到了1871年普法戰爭,俾斯麥治下的普魯士帝國,通過法蘭克福條約,奪回了阿爾薩斯-洛林地區。一次世界大戰後,德國戰敗,阿爾薩斯-洛林地區,再次回歸為法國領土。二戰初期,納粹德國重新恢復對這片領土的主權,直至最終戰敗。二戰之後,法國收回統轄權至今。至於,今後的歐洲局勢會有如何變化,大家誰也無法預測。
此時尚早,博物館還沒開門。我就先去到,附近路邊咖啡店坐了會兒,爾後又進到Domanican教堂參觀。只是不巧,當時正有禮拜活動在進行,沒能得見名畫-玫瑰園中聖母,這可是Colmar當地的一件寶貝。作者Martin Schongauer,是當年南德地區著名的木板雕刻家和畫家。年輕的Dürer(丟勒)曾想向他學習,可Martin在Dürer到達前就過世了。不過,在木板雕刻的技藝上,Dürer的確從Martin的作品中學習並延伸得更多。
等我轉回來時,博物館已經開放了,於是購票入內。我向售票的女館員Isabelle,提出這個歸屬感的問題。她說她覺得Colmar應該是法國的,我問她,是土生土長的阿爾薩斯人嗎?她說是的。我又繼續提及,這裡的方言和民俗和萊茵河對岸是如此的一致。但她很明確地對我說,儘管如此,這裡依然是屬於法國的。不能確定,是否她認同的是既成事實的領土歸屬,還是其它原因。本想和她多交流一下,無奈後面有人排隊,只有帶著她的答案,進去參觀了。
這裡的鎮館之寶,是套著名的神龕畫,被稱作Isenheim Altarpiece。關於作者Matthias Grünewald的的個人經歷似乎傳世十分不詳實,爭議很多。而且他的其他畫作也很稀少。似乎這都不妨礙他的倍受推崇。他與Dürer基本同時期,但似乎並未受義大利繪畫技法的影響,而是,依舊執著地堅持原有的Gothic和Flemish手法,將這類宗教題材的表現力發揮到了極致。耶穌受難的慘烈枯槁,魔怪猙獰的誇張恣意,構圖色彩的鮮活到位,不得不讓人驚嘆。
文藝復興,對於很多人來說,多是義大利的繪畫三傑,或更進一步簡化為,達芬奇的名畫《最後的晚餐》。不過,這個提法本身就是你說、我說、大家說,並沒有太明顯的界限,後世說前世的事兒。只是,如果局限於繪畫與雕刻,會顯得格局略小。畢竟其間,文學啟蒙、科技推陳、哲學演進、宗教改革,都對歐洲及世界格局的走向,產生了巨大的推動。以自己目前的認識層次來說這個話題,定是膚淺些。倒也不妨事,大家都這麼慢慢混出來的。
能看出來,博物館中的收藏,是以所謂本地或相鄰地區作品為主。不意間見到一幅倫勃朗的作品,眼睛一亮。細看旁註之下,不禁勾起一些興趣。剛好有位工作人員在附近,便向她打聽。牆上掛的是複製品,真跡現在多倫多藝術館。原來1917年,博物館為把散落的Isenheim Altarpiece收集回來,被迫把原畫低價賣給一位德國文物商。商人後轉手賣得10倍價錢。但她並沒具體說明交易的全部,所以我也不好評價,只是簡單附和了幾句。
博物館中出來,已一點多。找個館子吃中餐,點了一些德國特色的火腿,肉腸,酸包菜,配上法式麵包,一杯啤酒。本想把筆記本拿出來,寫點啥。想想,還是沒重複兩年前,德國柏林的套路,許是感覺不到,就不強求了。不過,很喜歡酸包菜的佐味感。
吃完飯消食,轉轉街巷,看到幾乎每棟建築,都標著始建的年代,到處都是德語標誌。見到老海關樓上,哈布斯堡雙頭鷹標誌,這是小鎮的歷史,作為當年自由城市的印記。逐漸覺得,已不為這裡的真正歸屬掛懷了。過去已過去,現實是現實;之於未來,不過是還未到來,誰能真實不虛說個究竟?我想,就算本地人群中,大約也各種情懷都有,認同法國,或德國,也或者歐洲一體化。用所謂同宗、同族、同文、同軌,來強加一個束縛,掌控未來走向,多少有些無聊與徒勞? 回去路上,偶遇弗萊堡來的STEVE,和我聊天談起,後文藝復興的建築風格,他說這裡應該屬於德國。
街道是狹窄的空間,房前窗檯擺放的各式盆花,卻在柔和的秋光中,開得斑斕多姿,為這些不高,又錯落有致的古舊民居,既增添風情,又鋪陳協和,更提供一種新空間的展開感,讓人不覺得壓抑與沉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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