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手攀登天使降臨頂 全美最兇險刺激的步道

美國錫安國家公園，有一座爬山者趨之若鶩的險峰-天使降臨頂(Angels Landing)。

Angels Landing，顧名思義，是只有天使才能到達的山頂，其驚險程度自然不言而喻。據介紹，它是美國十大最著名的徒步線路中最恐怖的一條，全長2.5英哩，最後半英哩，薄如刀鋒般的山脊兩側都是百丈深淵，就靠一根鐵鏈登頂。迄今為止，已有十幾人因登頂而喪生。今年二月，就有一對夫妻喪生。

我們沒有什麼爬山經驗，對於這座著名的山峰，雖然心存敬畏和羨慕，但從未有過征服它的奢望。所以這次去錫安公園，只打算走到鐵鏈開始的地方Scott Lookout，不準備登頂。

於是，我們既沒有帶登山手套，也沒有穿登山鞋，在10月底出發去錫安公園了。

登山的那天清晨，站在維京河橋的出發點，望著遠處那座獨立不群、巍峨聳立的紅岩石山，根本沒有想到一個多小時后，我會赤手抓著鐵鏈，熱血沸騰地向它那高傲的頭顱衝擊，更沒想到，我會在幾乎沒有立足之地的峭壁上，轉過身，冒險把整個身體的全部重量掛在右臂上，騰出雙手，用手機給在後面攀登的太太拍照。

我們是登山前一天中午到達錫安公園的，公園門口內的停車場已經全滿，無奈之下只能先去旅館。旅館出來后準備搭鎮上的班車去公園，不料幾輛班車前面都掛了客滿(Full)的牌子，只得步行。

下午一點到達公園，準備淌水走狹谷步道(Narrows)。Narrows 由兩部分組成：岸邊步道(Riverside Walk)和涉水步道，最精彩的風景要淌水深入峽谷1.5英哩。10月底水非常冷，必須借專用的防水鞋襪和防水褲。可惜租賃處停止出借了，原因是一個來回至少5小時，我們來不及在他們關門前歸還。

涉水不成，我們就走Narrows的前半部分Riverside Walk。Narrows 是和Angles Landing 齊名的景點，一個是從峽谷底部往上看，另一個是從峽谷上方往下看，景色都極其震撼。網上說，去過這兩個景點，錫安公園的其他景點就沒必要去了。

步道沿維京河蜿蜒，平坦易走。下午時分的峽谷充滿秋色，陽光從谷頂灑進，給樹葉披上一層金黃。兩邊高聳的紅色崖壁布滿各種粗獷的條紋，有的規則整齊，有的斷續跌宕，雄渾壯麗。維京河畔，時而怪石林立，時而老樹斑斕，吸引了眾多遊客。

Riverside Walk 的盡頭，是涉水步道的起點(Gateway to the Narrows)。維京河從這裡強行切入，大山裂開一條陡直的狹縫，形成了著名的Narrows景觀。我們脫下鞋襪，踏入水中，雖然冰冷刺骨，也算過了把淌水的癮。

第二天天沒亮就進公園搶車位，到達時停車場基本滿了。兜了一大圈找到停車位后搭公園班車來到爬山出發點。私家車一般是不允許在公園裡行駛的，必須搭公園的班車去各景點，除非你旅館訂的是在公園裡的Zion Lodge。

十月底的清晨，山風凜冽，許多人都穿了羽絨服，一些人還戴了手套。我當時還沒有意識到手套的重要。

一開始，彎彎曲曲的步道很好走。左邊是連綿不斷的群山，堅硬無比的紅褐色崖壁高聳入雲，右邊是維京河谷，平坦寬闊。雖然已是秋天，依然綠樹成行，間或黃葉片片，流水潺潺，生機盎然。

走了一段路，回頭望去，步道像一條蜿蜒曲折的飄帶漂浮在山間，眼前還有幾株仙人掌，綠意濃濃。

維京河漸行漸遠，步道一拐，進入兩邊是陡峭崖壁的冰箱山谷(Refrigerator Canyon)。

回頭看去，紅色的岩石峭壁上，登山者像螞蟻一樣絡繹不絕。左下方有一個看上去很小的V字形彎道，上面是三個V型彎道組成的M字型，沒想到就這麼拐了幾個彎，我們已經爬了這麼高了。

接著我們遇上了大名鼎鼎的Walter』s Wiggles，它由21條陡峭的鋸齒形斜坡組成，厲害程度能累死一條壯漢。國家公園不允許航拍，從Google Map的圖上，可以看到Walter』s Wiggles的陡峭險峻。

據報道，1985年翻修此地時，動用了258架次的直升機，吊運工程所需的混凝土。

Walter』s Wiggles累得許多小青年都上氣不接下氣，不少人把衣服脫得只剩一件T恤。我們停下來休息了好幾次，才能接著往上走。

Scott Lookout終於到了，還沒享受征服Walter』s Wiggles的喜悅，人已熱不可耐。我把衣服脫剩下一件襯衣和薄絨防雨夾克，太太則是薄絨長袖衫。

這時，開始有一些人從天使頂下來，這就是為什麼停車場天沒亮就基本滿了，許多人早就出發去登頂了，這樣可以避免人多擁擠造成的危險和塞車。

最後半英哩攀登的路只有一根鏈條，上去的和下來的必須共用這條鐵鏈交叉而過。交換時，膽小的緊貼峭壁，膽大的就從外面繞過去。在外的人往往整個身體都懸在半空，下面就是萬丈深淵，一個閃失，就是生命的代價。

攀登天使降臨頂到底有多驚險，看看Google Map的航拍圖就知道了。

圖中白色的虛線就是整個步道包括最後登頂部分。從左上方的Scott Lookout 到右下方的Angels Landing，必須經過一條像刀鋒一樣薄的山脊。山脊最薄的地方只有幾英呎寬，也就是一米多。山脊兩邊都是懸崖，直上直下，深不見底。無論你是在山脊上攀登，還是在山脊兩邊的峭壁上攀登，都是險而又險。

太太問下來的人，登頂難不難，得到的回答是只要膽子大，就沒問題。太太開始怦然心動，我也「蠢蠢欲動」，只是擔心沒有手套和登山鞋。這時正好有一個從頂上下來的女青年沒帶手套。我趕緊問她，手套不戴行嗎？她說行，就是鐵鏈有點冷。我又問她，跑步鞋行嗎？她看了看我的鞋底說，也許行吧。我頓時像打了雞血一樣，頭腦一熱，就向鐵鏈走去，就這樣，我和太太兩人赤手空拳，穿著平時的跑步鞋，開始衝擊天使頂。

一開始峭壁不太陡，腳踩上去很穩，慢慢的，峭壁越來越陡，最後幾乎是垂直了，往下看不到底。我小心翼翼地抓緊鐵鏈，回頭朝太太望去，只見她輕鬆自然在懸崖上攀登，我頓時有了給她拍照的衝動。冒險轉過身，用右胳膊圈著鐵鏈，左手從夾克的拉鏈口袋裡拿出手機，然後同騰出的右手一起，對準鏡頭按下快門。

太太看到我給她拍照，把右手向外展開，像一隻凌空欲飛的大雁，我再次按下快門，就有了文章開頭的那張攀登照片。

山脊越來越薄，路也越來越難。鐵鏈緊貼堅硬粗糙的崖壁，緊抓鐵鏈的裸手很容易被擦傷。寒風開始穿透外套，鐵鏈自然變得冰冷刺骨，特別後悔沒有帶手套。峭壁上能著腳的地方有時有沙，跑步鞋踩上去會打滑，我踩滑過兩次，驚出一身冷汗。雙手用力過度，把緊貼崖壁的左手無名指和中指的指關節擦破了。小傷並沒有影響我的情緒，反而感到興奮刺激，我開始邊攀邊從高空附瞰大地，錫安大峽谷的萬千氣象，盡收眼底。

頭頂是藍天白雲，腳下是百丈深淵。放眼望去，維京河在下面千迴百轉，一座座高山深谷迎面而立。峭壁嶙峋，幽谷深邃，大氣磅礴，攝人心魄。衝天而起、連綿不斷的紅色崖岩上，點綴著星星點點的綠色黃葉，色彩斑斕，美不勝收。

這時特想拿出手機拍幾張美景留念，就是同時騰不出兩隻手來，而手機一隻手又不能拍。剛才冒險給太太拍照是一回事，現在單為美景就有點不值。一不小心，手機和本人就跟隨那十幾位掉下去的前輩成天使了。

一路上有好幾個地方沒有鐵鏈，斷開的地方往往有十幾步遠。我們顧不得危險，找塊地方坐下來，我拚命摩擦冰涼的雙手。可惜沒有帶護傷膏，無法給傷口包紮。

從Scott Lookout 看天使頂，看到有兩個山峰緊緊靠在一起。第一個，也就是靠前的一個山峰比較尖，第二個，也就是後面那個山峰，比較平，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天使降臨頂。半小時后我們到達了第一個高峰。鐵鏈到山峰前沒了。我和太太爬上峰頂，盡情享受勝利的喜悅。

山峰和天使頂峰通過一條山腰連接，我們走過山腰，向天使頂峰發起最後的衝刺。路變得極其陡峭，幾近垂直，能夠踏腳的「石塊間跨度很大，抬腿往往夠不著，必須雙手用力，把身體吊上去，才能踩到。

幾次三番下來，人累得夠嗆，最要命的是，傷口開始不斷流血。我把手在褲子上擦擦，繼續攀登。擦了爬，爬了擦，始終血流不止。最後，望著近在咫尺的天使頂峰，不得不放棄。

上山容易下山難。跨度大的石塊間隔，上去時可以雙手用力拉，下來時腿夠不著的地方最後要跳一下，幸好有鐵鏈，才能有驚無險。

上來的人往往讓我們下來的先走，經過時看到他們對你注視的目光，竟然有一種英雄歸來的感覺。

這次事先沒有準備的登頂可以說是「半途而廢」，但我們寧願說是「成功了一半」。其實，成功了一大半。

我感到非常自豪。不但挑戰了天使降臨頂，也挑戰了自己。在挑戰過程中，我享受了壯麗的風景，享受了驚魂一刻，更享受了興奮和刺激，唯一遺憾的是因為過於緊張，沒敢在攀登時多拍些照片。

基於我們的經歷，在這裡給想登天使降臨頂的朋友幾個建議：

1. 一定要戴手套，最好是登山手套。不但能使你暖和，還能保護你的手不受傷。

2. 一定要穿登山鞋，不一定要高幫的 ，因為到Scott Lookout的步道都是paved，很容易走。而最後一段登頂路也沒有高低不平的石頭磕腳，不會拐傷腳腕。但低幫的登山鞋一定要穿，因為岩壁有時有沙、很滑，抓著力好很有幫助。

3. 爬上Scott Lookout后，一定很熱，你可以脫去衣服涼快一下，但等身體冷下來后，一定要穿上去。即使你當時感到風不大。在峭壁上，有時風很大，可以說寒風凜冽。也不要穿空空落落的外套，寒風會鑽進去。

4. 登山杖沒有必要帶。到Scott Lookout的那部分路，都是paved，不需要。以後的半英哩，靠鐵鏈，登山杖用不上。

5. 盡量提早登山，可以避免擁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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