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東周找飯轍（7）中山國王宮

「好，好，我們平牟今年十四。」平牟奇怪，發婆怎麼知道自己的年齡？連他自己都說不清。儇橘長的很文靜，身材也很苗條。她是個勤快的女孩，人也機靈，特別她還認識幾個字。這讓平牟非常高興，他教她計算和寫賬本。儇橘很快成了他的好幫手。當時的賬本都是使用竹簡，而平牟使用的紙賬本可算是一絕。查賬和記錄都比別人方便。這也是他生意發展迅速的一個原因。生意從扶柳向外延申，開始是房子、石邑，接著拿下首都靈壽。最後，出了國境，一路勢如破竹。平牟一高興，又買了幾位奴僕做幫手。買來頭一天，他就宣布，「我買下你們，是因為你們年齡小，自己還不知道討生活。雖然是我買下你們，但你們不是奴僕，我也不是主人，咱們都是平等的人，以後，我給你們發工資。你們需要為自己的幸福努力工作。將來建立自己的家庭和事業。你們願意跟我乾的就留下，不願意的可以走。」他發現，女孩學習起來比男孩快。而且女孩做事更讓人放心。這也許是因為那個時代，女孩沒有安全感所致。他讓儇橘把手中的業務交出一部分讓其他人管，騰出時間，在扶柳開起一家豆腐加工廠。所有這些企業，在當時，都是高科技的壟斷行業，只此一家，沒人能夠競爭，也不知道什麼是反壟斷法，於是一發不可收拾。

這一天，平牟正在研究石膏的用量。他在農村的時候，曾經自己做過豆腐，但是，石膏的用量忘記了，而他又不敢使用鹽滷做凝固劑，所以，做了一排試驗，用優選法篩選；這優選法，也是文革中，被吹起來的玩意，據說是華羅庚發起的，用古希臘的黃金切割0.618作為參數尋找最小試驗次數，平牟參加過一個月的培訓班。他正在計算，忽然，儇木從外面慌慌張張跑進來，「老爺，大王派人說要見您。」

「見我？」

「是啊，送信的人在門外等著哪。」

平牟出門一看，可不是，一個穿著公家衣服的人站在那裡等候，旁邊是一輛馬車。平牟一問得知，的確是中山國的大王要見他。推脫不了，只好跟著來人走，他也想到王城去看一看，尤其是自己的連鎖商店已經在那裡開張了，都是儇橘搞的，自己還沒親眼看到。

平牟的父親是個極其安分的人。學理工的，年輕的時候，參加民國時代的學生運動；到農村宣傳革命，被警察抓住送回北平。從那以後，明白了所謂的革命是個什麼玩意。49年以後，再也不發表任何政治意見，他一直教育兒女，遠離政治。因此，躲過了一次次的運動；直到文革，家還是被抄了個底掉，被轟回了老家。文革期間的農村，是平牟思考人生的時代，通過自學歷史，使他明白了什麼叫政治。所以到了改開后，他還以非黨員的身份，當上了生產大隊的隊長。在那個時代，當隊長是農村人唯一的出路，不幹可能連飯都吃不飽，還被村裡人歧視，所以，硬著頭皮也得干。最讓他討厭的就是見領導，總感覺不自在。所以，國王的傳喚，使平牟感到恐懼和膩歪，不過，不去有什麼辦法？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頭，體制就是這樣。對於政治運動心有餘悸的他，一路走，一路思考，國王怎麼會知道我？對了，車夫一個人，並沒有國王的證明，別是綁票吧？他試著從車夫口中探聽一些王家信息，可車夫說很少見到國王。他能知道的，只有國王名諱的全稱是姬妾子次蟲，人們習慣用次蟲稱呼他，他的父親姬厝，他的兒子姬尚。最近次蟲國王的一直脾氣不好。平牟心想，難道是我寫的書被他見到了。要興文字獄？我寫的哪句話會惹他不高興呢？他想啊，想啊，可怎麼也想不出來，因為他根本不清楚這位大王究竟喜歡什麼。最後，他心一橫，嗨，想什麼呀，掉到這個鬼地方，能比文革還差？文革我都混過來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拼一拼，也許還有活路。能讓我隨便開工廠，說明東周要比文革自由。再轉念一想，大王沒有派兵來抓我，而是一輛馬車來請我，說不定是想問我什麼事情。想到這裡，他又有些得意；要是大王願意聽我說，他可就福大了，我也有福。

兩天的路程，馬車很快就到了。王城靈壽是個不太大的城市。遠遠望去，靈壽城城垣南北長4.5千米、東西寬4千米；呈不規則三角形，坐落在滹沱河河畔。城中，凸起一座小山，時稱黃山，高約30米。這就是中山國名稱的由來。黃山被圍在內城；也就是王城中，它的東側就是王宮，馬車在王城門口停下。只有兩個守衛，見到車夫帶領平牟往裡走，沒有阻攔就讓他們進去了，王城佔地雖然很大，但是建築卻不多，顯得空蕩蕩的。院內也沒有鋪磚，到處長著雜草，宮門的兩側沒有石獅子之類的雕刻，卻有兩個山字形的青銅器，一左一右顯得很特別，到了這裡，有人招呼他進去，車夫就離開了。

平牟心想，「看來不是暴君，也不是昏君，是一個平庸之君。」

次蟲國王見到平牟一臉孩子氣，似乎有些失望。他不太高興的問，你今年多大了。

「十四。」

次蟲國王停了一下，好像在想什麼事情。

平牟問，「大王把我叫來，恐怕不僅僅想知道我的年齡吧？」

次蟲，「從扶柳來的商人說，你在那裡做出幾樣新奇的東西，不國內外暢銷，使得扶柳好多人的生活有了改變。另外，我也看到了你寫的很多故事，很有意思。你還給當地人講了許多新奇的道理，與諸子百家的風格完全不一樣。當年太公與管仲都曾經是商人出身，經商的人見多識廣。但是，好像這兩個人，在沒有獲得權力之前，都沒能把事業做得像你這麼大。因此，寡人想聽你說說治國之道。」

平牟忐忑不安的心，稍微鬆弛下來。但他還是沒有放鬆警惕。父親曾經說過，老毛就喜歡『欲擒故縱』，57年反右的時候，這一招曾經把全國的知識分子都給騙了。次蟲國王是否也是這種人呢？但轉念一想，也許不會，老毛的童年，不受他爹待見，所以對誰都有戒心。剛才聽車夫的口氣，這位次蟲大王繼位的時候，非常順利，怎麼會設下這種圈套？不過，車夫不是說了嗎，他最近脾氣不好，為了謹慎，平牟還是多問了一句，「恕在下耳拙，聽不明白，大王想知道什麼，能夠把大王面對的困難說得具體一點嗎？」

次蟲，「是咯，怪我沒把話說清楚。你知道，中山國被趙國與燕國整個圍住。兩大之間難為小，有什麼辦法讓國家延續下去呢？」

平牟「這個看是怎麼說了，凡事，有危，必有機。尺有所短，寸有所長。」

這話沒讓次蟲太失望，而平牟此刻心中卻有了底。

次蟲，「請先生來的目的，就是想聽聽，如何擺脫被大國吞併的命運，而非什麼雲山霧罩的大道理。」

這『雲山霧罩』四個字，更讓平牟放心，他說，「抵禦兩個大國，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困難的是如何讓人民過得更好。人民過得好，糧食充足，就能保證誰也不敢欺負中山國，這才是根本。」

此刻，次蟲的表情變得自然了，「你先說說，如何讓百姓過得好，如何擺脫別國的入侵。如果能保證中山國不被滅掉，你將是我的恩公。」

原來，春秋戰國時代的諸子百家都有一個固定的成見，認為中山國的國民有白人血緣，不屬於正統的中原人。雖然他們的大王也姓姬，可這個姬姓與周王室的姬相差十萬八千里，八竿子打不著。所以，諸子百家的學者，稍有名氣就不來中山國求職。國王聽說自己境內空降了一位平牟，又講學，又做生意，就想向他討教，如今看來還是有些啟發。

平牟，「大王所說的難以生存，就是指打不過兩大國中的任何一個，對嗎？」

次蟲，「不錯，方今天下，還有什麼事比這個更加重要的嗎？」

平牟，「大王到底是害怕西面的趙國，還是東面的燕國？」

次蟲，「先王曾經佔領過燕國的幾十座城池，結下了梁子。而趙國一直對我國虎視眈眈。過去，我國的服裝便於馬上作戰，還對趙國有些威懾力。可最近得知，趙國把軍服按照我國的樣式更改。這樣一來，我們的優勢就沒有了。」

平牟心想，「原來，這就是次蟲國王的煩躁根源；被人盜竊了知識產權。」他說，「大王，知道有一種叫做馬鐙的東西嗎？」

次蟲，「不知道，那是什麼？」

平牟，「馬鐙是馬鞍兩側的踏腳，可別小看了它。有了它，騎手們使用武器的時候，就能用得上力氣。」說完，他用手給次蟲國王比劃了一下馬鐙的形狀說，「趙國學了我們的服裝，可他們不知道馬鐙的妙用，到了戰場上，還得吃虧。」

次蟲臉上露出了笑容，「是個好主意，看來你很會騎馬。我也曾經感覺騎馬時，腳上應該有個東西，你這麼一說，還提醒我了。」

平牟，「馬鐙只能在一對一的時候，獲得優勢。但如果一對十的時候，還是沒有太大的優勢。」

次蟲，「聽你這麼說，還有什麼更好的方法？」

平牟，「大王一定知道，如今天下最兇狠的國家是秦國。」

次蟲，「不錯，秦國的虎狼之師是天下各國的心頭大患。平先生能有什麼辦法為寡人分憂嗎？」

平牟，「戰勝趙國和秦國，不是什麼大事。秦國能夠訓練出虎狼之師，關鍵在於他們的水利工程使蜀地和關中成為天下糧倉。如果我們有辦法以更小的代價，改進武器系統；抵消秦國的軍事優勢，並且增加我國的糧食產量數倍。那麼，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次蟲，「先生說得輕巧，這些好事誰不想要，那都是各國祖上逐漸的積累。遠水解不了近渴。」

平牟，「當然可能，就看大王有沒有這個決心？」

次蟲，「只要能夠擺脫被大國吞併，寡人願意做任何事情。」

平牟，「包括禪讓嗎？」

次蟲眼睛一亮，心想，「這小子是否想要謀我王位？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他剛才說的就都是吹牛，是騙人的東西。」但他立刻恢復理智，「他沒有篡權的條件，那麼，會不會有人想通過他來拿到王位呢？先聽聽他的口風。」於是說，「包括禪讓，可是我的大臣中，有誰能夠當此重任？」

平牟，「我並沒有問，誰來受禪，僅僅是問大王的決心，是否包括禪讓？」

次蟲，「只要有能人接替，我情願讓位。這總比被別國逼迫，出城受降要體面得多。你說說看，有誰是合適的人選？」

平牟，「我只要知道大王是否有這個決心，並沒有說禪讓給誰。」平牟又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