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龍珠律師法律評論：美國真黑暗，殺人兇手被法官稱為「好人」

劉龍珠律師法律評論：美國真黑暗，殺人兇手被法官稱為「好人」

文/劉龍珠律師

近日，為中國留學生陳軼婧請願白宮的網路籤名活動沸沸揚揚——兇手撞傷陳軼婧，撞死陳媽媽，拖走屍體，對警察撒謊，藏匿、清除證據……最終，法庭判兇手有期徒刑一年。

一、 案件事實

2016年6月5日，中國留學生陳軼婧和母親在101高速旁的一條馬路上散步。綠燈亮起，母女倆正要過馬路，對面一輛皮卡直接衝過來——車子碾過陳媽媽，撞倒了陳軼婧。司機是一名36歲的白人女性，叫做Nicole Herschel，職業是馴馬師。撞人後，Herschel下車質問陳軼婧母女過馬路不看紅燈，隨後抓著已經昏迷的陳媽媽的雙臂將她拖到了馬路邊，丟下後轉身上車，把車掉頭停在附近就再也沒有下來。

路人隨後報警，警察來到后，Herschel矢口否認自己撞人，辯稱自己只是路過此地，下車來幫忙的。

經過一年調查，California Highway Patrol加州高速巡警CHP通過現場證據和目擊者證詞，確認Herschel就是肇事者；同時，在Herschel的皮卡車上發現了洗滌過的陳媽媽的血跡與鞋印；另外，Herschel聲稱自己只是路過，施以援手並報警，但是CHP發言人表示，沒有她撥打911報警的記錄。

二、 應判罪名

就已經公開的證據資料看來，Herschel至少犯了2條重罪，2條輕罪——在加州，重罪Felony的刑期至少1年以上，罰款高達1萬美元；輕罪Misdemeanor的刑期最高不超過1年，罰款最高1千美元。

1、 Hit and Run Felony肇事逃逸重罪

根據加州車輛交通法Vehicle Code 20002條規定，離開案發現場、向對方或第三方隱瞞自己真實身份、造成他人財務損失的，構成肇事逃逸輕罪；如果造成他人受傷或死亡的，則構成重罪。輕罪可判處最高1千美元罰款，最高1年監禁；重罪則可判處最高1萬美元罰款，3年監禁，造成嚴重傷害或死亡的，判4年監禁。

本案中，Herschel雖然沒有駕車逃走，而是把車停在了現場附近的路邊——看起來沒有「逃逸」的行為，但實際上 她將轉彎處的車子掉頭后停在了對面馬路邊，造成自己不在事發一側行車道上行車的假象，本質上等同於離開案發現場。同時，陳媽媽被碾過後在地上滾了三四圈，昏迷不醒，不治身亡；陳軼婧左腿當場骨折——嚴重的身體傷害與死亡，足以構成重罪，判刑4年。

2、 Vehicular Manslaughter Felony駕車過失殺人重罪

根據加州刑法Penal Code192(c)條規定，因疏忽且無論疏忽行為合法或非法，駕車致人死亡的，不構成重罪，最高可判1年監禁；但是，若同時觸犯其他重罪，則以重罪論處，最高判處6年監禁。

本案中，Herschel由於要看住自己車裡的狗，分心而導致沒有注意交通信號燈的變化，才會撞倒陳軼婧母女；並且，她同時構成肇事逃逸重罪，所以駕車過失殺人也要以重罪論處，判刑6年。

3、 Tampering with Evidence Misdemeanor篡改證據輕罪

根據加州刑法Penal Code141條規定，修改證據、在特定地點放置證據、隱藏或轉移證據、編造證據的行為，構成篡改證據，屬輕罪，最高可判處6個月監禁，並罰款1千美元；如果是警察違反該條款，則判重罪。

本案中，CHP在Herschel的皮卡車上發現了洗滌血液的痕迹和陳媽媽的鞋印，就是說她在撞倒陳軼婧母女后清洗過車子，隱藏了血跡和鞋印這兩個最有力的犯罪證據，足以構成篡改證據。由於她的職業是馴馬師，因此只能判處輕罪，監禁6個月。

4、 False Statements/ Information to a Police Officer向警方提供虛假信息

根據加州車輛交通法Vehicle Code 31條規定，任何人不得在明知信息錯誤虛假的情況下，向當值的警方或治安官提供口頭或書面的虛假信息。一旦違反該條款，構成輕罪，最高判處6個月監禁和1千美金罰款。

本案中，Herschel撞倒陳軼婧母女，卻向警察謊稱自己與車禍無關，謊稱自己是路過而下車幫助，這條罪名實打實的要判她坐牢6個月。

如此算來，Herschel至少應該坐牢4年+6年+6個月+6個月=11年！

三、 實際判刑

基於眾多確鑿證據，CHP建議以Hit and Run Felony （肇事逃逸重罪），Vehicular Manslaughter Misdemeanor（駕車過失殺人輕罪）和Tampering with Evidence Misdemeanor（篡改證據輕罪）起訴。可是最終洛杉磯縣地方檢察官辦公室卻僅僅以Vehicular Manslaughter Misdemeanor駕車過失殺人輕罪提起檢控，最高也之判處1年刑期。

2017年11月16日庭審前，法庭還收到了Herschel多名親友的求情信，聲稱「她是一個好人」——而審判此案的Joseph Brandolino法官也在庭上說「she is a good person」，最後判處了最高刑期1年——不是立即收押服刑，而是2018年1月26日才去洛杉磯警局報道入獄。

聽到庭審結果的陳軼婧禁不住痛罵Herschel：「你什麼都沒做！也沒有幫忙！只是撒謊在掩蓋自己的犯罪！」她永遠失去了自己的母親，而殺人兇手一年以後就可以恢復正常生活。

很多網友都在網上痛批司法的不公，交通肇事致人死亡，轉移傷者屍體，移動車輛，清洗血跡證據，撒謊以對——這些確鑿的證據都證明了Herschel就是想逃罪，根本沒有想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惡劣至極，卻最終因為幾封求情信，一場流淚的當庭道歉，就變成了輕罪？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嘛？

可惜的是，白宮請願簽名並不能改變裁決，由於美國三權分立的制度體系，司法與行政互不干涉，即便白宮是行政部門的首腦，也無法改變司法結果——但仍舊希望，能夠通過這次請願事件，將海外華裔團結起來，捍衛自己，保護家人。

四、 為何輕判

輕判的結果已成事實，其中責任並不在法官，因為法官只是裁定罪名成立與量刑，並不能決定檢控罪名——這個決定權在檢察官。

根據美國法律，檢察官有自由裁量權，有著近乎絕對的權力來決定是否提起刑事檢控、決定檢控性質、辯訴交易和判決建議等，這就是所謂的起訴裁量權Prosecutorial Discretion。檢察官為了保證成功率，一些證據不足的罪名，很可能不會提起檢控——這起案件中，檢察官很可能就是擔心證據不足以定罪，從而放棄CHP的建議檢控Herschel肇事逃逸重罪和篡改證據輕罪，僅僅檢控了駕車過失殺人輕罪，來確保罪名成立。

美國法律中關於檢控標準和定罪標準分別有兩個法律概念。檢控標準叫做Probable Cause，類同「重大嫌疑」——是指逮捕、搜查、扣押財產或刑事指控所需的基本信息，一般情況下是警方就已知事實相信：被逮捕的人犯罪；被搜查的地方是犯罪現場；被搜查的地方含有犯罪證據；被扣押的財產是違禁品、被盜物品或構成犯罪的證據；定罪標準叫做Beyond Reasonable Doubt，類同「確認無疑」——是指法官在刑事案件上，要確保所有證據萬無一失才可以給嫌疑人定罪，如果證據鏈中有1%的疑問，法官也不可以裁定有罪。

在這起案件中，有目擊證人Herschel撞人，拖動陳媽媽，移動車子，也有警方調查證據證明Herschel清洗車上的血跡和鞋印，事發時對警方撒謊，包括陳軼婧和其他證人的證詞——別說滿足了「重大嫌疑」，證人證物證詞齊全，完全夠得上「確認無疑」！

檢察官應當就所有證據提出一切可能的檢控罪名，以此給嫌疑人施壓，令其主動認罪，而不應該為了檢控成功率而選擇較輕的罪名。這起案件中，要麼是檢察官經驗不足，採用錯誤的檢控方式，要麼就是有不為人知的貓膩，導致Herschel獲得輕判。

五、 能做什麼

我們該做的就是拿出當年「梁彼得事件」的勁頭，上街遊行，白宮請願，媒體跟蹤報道，找出事情的真相，讓殺人兇手得到嚴懲——我們必須這麼做，並不是因為被撞死的是一名華人母親，而是因為根據法律壞人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今天撞死的是一個華人媽媽，明天撞死的可能就是一名白人媽媽，黑人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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