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餅子考

時下正在流行arepa。Arepa，那是啥東西？俺來第一個把它譯成中文吧：'委內瑞拉貼餅子'。'貼餅子'這個叫法聽起來就是一股大碴子味兒 - 東北那嘎兒的粗人粗語，南方人一定讀不出其中的氣勢來。貼餅子是中國北方農村的一道主食，城裡人不大吃，倒不是他們吃得更高雅而是沒那個鍋也沒那個灶，做不來。做貼餅子須得那口鑄鐵的大鍋和燒柴火的灶，城裡人沒有，只好蒸窩窩頭吃。貼餅子可比窩頭好吃多了。

今天想起做arepa吃，然後就聯想到了貼餅子。是先有arepa呢？還是先有貼餅子？這是一個問題。但是考證起來難度特高極大，因為那年代實在是太久遠了！比較合理的答案恐怕是，先有arepas後有貼餅子。玉米這東西原產地在美洲是印第安人培育出來的作物，經哥倫布介紹到歐洲，那時候的大明朝正在搞海禁，進行著中國歷史上N+1次中的第1次大規模閉關鎖國，玉米是怎麼偷渡進中國的？很有可能，玉米是與紅薯一樣由南洋華僑偷帶進去的，所以它也同紅薯一樣曾經有個'番'名 - '番麥'。

如果中國的貼餅子屬於一種引進技術，它在幾百年間也就並無太大變化。中國人在他們第N次大規模閉關鎖國后再走出國門時，就驚訝地發現自行車已經變成一件如此精密複雜的東西，泱泱自行車大國，原來大家這麼多年都是騎在幾根破鐵管子上。東西方在'工欲善其事'的先決條件上有著完全不同的理解，東方的理解是，'必先利其器'就是努力把手頭上的刀子再磨一磨，而西方卻是想方設法造出更好的刀更適合於專門用途的刀子來。東方人一口鍋炒菜煮飯全是它，西方人一頓飯恨不得用上它高矮胖瘦六七八口鍋。如果說在燒飯這件事上觀念的不同並無大礙，顯而易見的是後者可能走向工業化而前者只會停滯在手工業層面上。委內瑞拉的貼餅子技術也同樣在不斷改觀，一位受聘於委內瑞拉一家啤酒廠的捷克人想到把玉米燒熟再磨粉，這樣的玉米麵粉更容易團結不像生玉米面那樣一盤散沙。Harine P.A.N一經工業化生產，委內瑞拉煮婦們就再也不用生玉米面做貼餅子了。

今天我做貼餅子，也要創新！加了一大把kale在裡面。Kale是我最近的新寵，這東西好，怎麼煮都煮不爛儘是纖維，想必也不怎麼好消化，吃著健康味道也不壞。吃貼餅子啃窩頭講究的是抹臭豆腐，升級版當然毫無懸念，正是我冰箱里不可或缺的Roquefort藍酶乳酪。配上它一碗大餛飩，北方貼餅子南方餛飩，西洋乳酪 …，還欠了一個東洋！給餛飩配上味噌湯，東西南北四面八方，湊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