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意在人和草醫館,看師傅採集加工的各式草藥鋪的遍地皆是,有時為配一付葯還得翻箱倒櫃搜尋老半天。於是請人做了個一面壁的葯櫃,將那些不常用、有危險或昂貴的藥材放在高處,常用草藥、成藥放在隨手可及的地方,而尚待加工的半成品放在最下面,一一寫上標牌,這一下鋪面就乾淨利索多了。張邊幹活邊問師傅為何將醫館稱為草醫館?吳爺爺道:「我師傅本為民間遊方郎中,所以治病講究用最少的花費、最簡單的方法為天下草民治病。與天時、地利兩醫館以達官貴人為對象、以賺錢為目的不同,我們是以醫人活命為宗旨,故稱草醫館也。」「哦原來如此,徒弟明白啦,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治好一個人的快樂,那可是拿多少錢都買不來的對嗎?」
「當年你祖父在長沙,於街頭巷尾捨財施藥抗擊時疫,讓萬千貧民百姓從瘟疫中活回來,吾師聞知就讚不絕口,聽師傅講你祖上還著有『傷寒論』一書,不知公子可有傳本在手,老夫也欽羨不已正想拜讀呢!」「啊,這是我一家之痛,那年長沙兵亂,一把大火,不但毀了家財房舍,此書手稿也遭焚丟失,致使吾等後來者再欲從醫也只得重頭開始。」「哎,真是可惜,真是可惜!」為了踐行吳爺爺的宗旨,張從人頭涌動的關林集市獲得靈感,建議集市日,由吳爺爺就著翊兒們的人和小吃店旁,鋪張桌子設醫問診。那四鄉八村來看病的還真不少,這學醫、學醫,除了看書,更重要是在實踐中學,張在吳爺爺的指點下醫術便也突飛猛進。讓人想不到的是除了來看病,還來了許多詢問是否收藥材的民眾,吳爺爺一聽,對呀,這些四野里來的人還真可能採到許多珍稀藥材,這可省了自己到處跑啦,翊兒等聽張大哥這麼一講,趕緊告訴竹海、苗青,人和小吃店又開張起收購藥材的轉手生意。
伊河畔賈府周圍,節次麟毗還有許多達官貴人的府第,府中子侄晚飯後無事消遣,自然而然都往一漫坡草地的伊河邊溜,而翊也常趁余師傅與趙大媽團聚的空隙來伊河練習划船擺舟,這日剛上船,就聽岸上有人高叫:「夏兄弟、夏兄弟!」翊回頭一看,原來是常去賈府找賈模玩的南風表兄裴頠,「裴兄,什麼事?」翊將船撐回岸,突地從岸邊草叢冒起好幾個人把翊驚了一下,「夏兄弟,來來,我給你介紹幾位好朋友,這位是我們堆的老大石崇兄,這位是劉淵兄,這位是王衍兄,今日想借你光去對岸攆兔子,行吧?」「哈,今日有幸得識諸位是夏某之福啊,哪能不行,快上來、快上來!」這幫小夥子正與翊年齡相仿,聽賈模講起那抓兔、抓雞的樂事,便慫恿著裴頠也要來一次。
翊帶著他們來到對岸,劉淵卻叫道:「咱們不許射箭用石砸,要抓活的怎麼樣?」翊一聽:「好哇,這有點難度要與兔子賽跑啦!」「行行行,咱們小伙當然不能像南風丫頭那麼玩法,不然怎顯出咱們的本事。」石崇應道。幾人便依法從山坡上吆喝著,將野兔往河邊攆,攆出一大堆野兔,然各自選定目標去追。人兔賽跑,說來容易做起難,那兔子可不是跑直線,一會東竄、一會西溜,眼看追上了,一不小心又從胯下逃跑了。要講個子和體力,石崇長大家五、六歲當然數第一;要講經驗,翊兒可是從四集山一路抓兔子抓到洛陽;要講腰身靈活、眼快手快,卻又要數在北方草原長大的劉淵了;最差的是個子最小的王衍,等大家都有收穫時,他還在滿頭大汗攆著一隻小兔跑。眾人拎著兔子為他加油,那兔子不知何故跑著跑著,竟一頭栽在地上不動了,王衍一把抓住拎起一看,叫道:「慚愧,慚愧!兔子竟被我追的累死啦!」眾人一聽又笑起來。石崇揶揄道:「王老弟神力不足,可窮追不捨毅力有佳,佩服、佩服。」
翊兒以前陪著南風等玩,那只是哄著小弟妹們玩而已,如今同石崇、劉淵等呆在一起,大家是同輩,有了更上一層樓的感覺,趁著劉淵裴頠剝皮烤兔的空隙,便拿出竹笛吹那『龜雖壽』的調子助興,沒想石崇一聽叫道:「不對,不對,你的笛子有問題。」翊還從未聽人說自己吹笛不行,所以半信半疑問真的嗎?石從懷裡摸出一支鑲玉短笛,「聽我吹吹你就知是真是假啦!」石崇也會吹『龜雖壽』,而那純正的音色加上他那『搓、揉、滑、顫、跳』的手法,那曲調果然更是妙不可言,翊這才知石崇對竹笛的研究大大高於竹海,於是道:「聽大哥這一曲,真讓小弟汗顏、大開眼界,我願拜你為師,大哥肯收吾為徒否?」「哈,夏老弟見寶就要我可有點後悔啦,除非你也露一技,讓為兄學上一學,一技換一技怎樣?」劉淵一聽馬上贊成:「夏兄弟就露一招讓石大哥自嘆不如,也正好讓我等開開眼界,行啊、行啊!」王衍、裴頠也拍手說:「妙、妙!」「那好,夏某就獻獻醜,讓大家指教,算是為今日聚會助個興吧!」
翊兒將衣服紮緊,『嘿、嘿』運了運勁,突地跨前兩步一蹬飛起,連續七、八個騰空翻就繞著場地轉起來,隨即前翻、后翻、側翻,在大家目不轉睛間,又突地一聲吼,從篝火上騰飛而過,待翊兒收勢站定,那劉淵、王衍、裴頠都情不自禁歡呼起來:「石大哥不學,我們學啦!」這一夜,翊從石崇那裡學會了吹竹笛的上乘技巧,那可不是吹出聲調就了事,而是要處理好聲調高低、抑揚頓挫、長短、平滑與跳躍,當然最重要是笛音開孔間距要正確,否則就宮商角徵羽五音不準啦。而石崇隨翊兒學那騰空翻,卻因不能像翊般豁達放得開,畏頭畏尾所以懂了技法卻只學了個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