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曹髦、王經、劉亮、焦伯得便聚在御書房議事,髦道:「現在大將軍府那邊專權日久,朝中無論大小事都不再知會朕,更甚者出入儀仗潛用天子儀衛已成家常便飯,司馬昭篡謀代魏之心路人皆知。而今朕已年笈二十,昭既還政於帝遙無時日,難道朕無所作為就此罷了不成。各位是輔佐朕的良師益友,可得替朕想個好辦法啊?」經:「皇上這一年廣施錢財、訓練宮中僮僕數百人,得忠君之士五六十人成績斐然,然與大將軍手下數十萬強兵悍將相比,仍是不堪一擊,臣望陛下依舊潛心準備、靜待時機方為上策。」「只怕朕沒等到時機,而昭卻已動手了。」「陛下只要行事謹慎,不給其把柄,臣看他還不能動手,就怕像上次司馬師突然病逝,皇上卻找不到替代之人而坐失良機。」「大人言之有理,司馬師去逝機會難得,可朕卻不知誰可替代,讓司馬昭率軍還京,逼朕下詔讓其上位。大人觀滿朝文武可有什麼忠臣良將可為朕用?」
「依臣觀察,可代大將軍者有四人,征西將軍鄧艾有勇有謀,為人忠厚是為首選。大將軍府中軍參軍、黃門侍郎鍾會,智計超人譽為魏中諸葛亮是為次選。鎮南將軍王基,文武超群,淮南平叛所向披靡是為第三人選。昔揚州刺史文欽之子,關內侯偏將軍文鴦武冠三軍,只是文略較次,若得高人相輔,可為呂布式帥才是為末選。」「可惜,朕對這幾人均無交情,尙有機會,還望大人替朕聯絡、聯絡,多多為朕轉達欽羨之情、結交之意。」「陛下若想結識這些帥才,不妨探詢大將軍府,託言已長大成人,願替大將軍分勞,親赴四邊慰勞前線將士,且看司馬昭如何定奪怎樣?」「此計甚妙,只怕昭疑心大矣。」亮:「王大人之計甚好,不幾日便是太后壽誕之日,皇上可以此名邀大將軍入宮同賀而進言之。」「哦!小亮子莫不是要朕設個鴻門宴把司馬昭抓起來吧?」
焦:「皇上可千萬別這麼想,咱們才有幾十個人,陛下不見每次昭進宮,隨行武賁衛士都有百人之眾,那可不是我們能抵敵的。」「焦將軍何故長他人志氣,我們可以偷襲或設計引其入絕地,屆時一聲令下,千百支箭齊發,其百人衛隊有何懼哉,咱們那五、六十人可都是三箭三中紅心的好箭手!」「皇上可不能這麼想,打起仗來,這些從未上陣之人怕就手軟心慌三箭不中的了,而昭所帶的百人卻全是久經戰陣以一當十的精銳之選。皇上千萬沉住氣啊,否則打草驚蛇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了。」「好、好,聽焦將軍的,咱們演習一下總可以吧?」「不露痕迹是為萬全之策。」
送走王經和焦伯,亮對髦道:「新增補入的幾名箭手家中生活均很困難,是否按前例每人發銀百兩供其建房置地以固其心?」「當然可以,不過王尚書所言不露痕迹是為萬全之策,朕思之確有道理,曹芳就是太露而遭貶。你可將他們排號,每月悄悄助其一人,把事分散而不驚眾。另囑受惠之人不得大肆宣揚,建房置地也最好遠離城鄉,百兩紋銀在僻野山村不是能買更多地嗎,對不對?」「是、是,小的再對他們好好交代,誰張揚就將誰除名。」「行,由你。」
這日太后壽誕,永寧宮布置一新,焦按大將軍慣常入宮路徑選其要衝,將宮中選出的五、六十名箭手,執紅燈分置其間,名為聽候使喚,實為監控,是為今後鴻門宴作實戰演習。亮和焦仔細檢查一遍后,確認無誤方才離去。宮中萬事皆備就等大將軍司馬昭到,可等了半天毫無動靜,髦坐不住了,出來問:「怎麼回事,請柬不是數日前就送達大將軍府了嗎?」亮:「皇上沉住氣,大將軍何時是守時之人啊,就等吧。」剛說完門衛來報:「大將軍府長史賈充受大將軍之託,前來為太后賀壽。」眾人一聽大將軍沒請動,只是派了個人來代賀,那提著的心一下便掉了下來。皇帝曹髦臉現不悅之色卻也沒法,只得打起精神迎接這位大將軍府中的紅人。賈充拿著大將軍的氣勢,也帶著百餘名武賁衛士直入皇宮,見宮中各路口均有宮人執燈示慶,也不含糊,將所帶衛士每處分撥幾名,直至皇帝的議事房還餘數十名在外排成數行。果不出焦之言,那氣勢一下就把宮中這些箭手蓋了下去,而有幾處執燈箭手在那武賁衛士的盯視下,竟然瑟瑟發抖亂了方寸,幸得焦發現,趕緊讓亮召呼其入宮當值,才化解了尷尬。
賈充在議事房拜見了皇上,向髦稟道:「啟稟皇上,微臣奉大將軍令,除了代大將軍恭賀太后壽辰外,還奉令諭偕朝中大臣侍中王沈、散騎常侍王業及先已入宮侍候皇上的尚書王經三人同來恭賀太后壽誕,三人今後均留皇宮協助皇上辦理參贊各項國事,特此傳達鈞旨,請聖上明鑒。」「哦!朕又多了兩位先生,請代朕轉致大將軍,心領其美意,並轉問大將軍安好。眾位在此稍待,容朕入永寧宮稟明太后,然一同赴宴、請安。」說罷轉身離去。
充見議事廳無人款待,便對三人道:「聽說後面就是御書房,咱們不妨走訪走訪。」
眾人轉過後門,見書房旁站有兩個執燈宮人,充不答話推門便進,幾步來至書案,翻了翻案上書卷,見不外論語、老子、詩經之類,笑道:「這小皇上到是勤學好讀之人,聽說問難經師,竟將三位飽學之士問倒,哈哈聰明過人,實為有心人矣。」王經:「瞧這書房就知聖上勤學好問,手不釋卷久矣。」
充又無心地將案卷邊的一沓書字白幅翻了翻,這一翻,發現最底處竟是一首詩,詩曰:
『傷哉龍受困,不能躍深淵。上不飛天漢,下不見於田。
蟠居於井底,鰍鱔舞其前。藏牙伏爪甲,嗟我亦同然!』
再看詩目,卻是『潛龍』也。充心中驚詫、面不露色、默記於心,然後與三王談東說西,直待皇上來召至永寧宮赴宴後方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