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楞把地上的屍體檢查了一遍,報告賈充道:「全是用刀砍殺的。」「這些匪徒原來是先殺的人,后燒的庄。老弟,你們在這兒與什麼人結了死仇啊?」「沒有啊!我們在山中與人無爭,只是過自己的日子。賈兄,你可要幫幫我,查出後面的元兇。」「這些匪徒,你去認認,看有無認識之人。」不一會屠就查看回來了,一個也不認識,而清點家中財物,似也未遭劫掠。充心中突地一緊,難道是沖我來的?二楞道:「我下崗衝進匪徒圈中,有匪徒說我是正點子,然後十餘人捨屠兄就都來圍著我打,這正點子是什麼意思呵?難道是沖我來的?」充聽他這麼一講,回過頭仔細將他瞧了瞧,終於看出來了。自己和屠發能穿的都是尋常人的寬袖大袍,只有這牛二楞仍是一身軍士打扮。這些匪徒要殺官府中人,除了要殺我,殺牛二楞有何用啊?充心裡一下警醒,兩淮之地,已有人對我動了殺機!得快逃!
充問屠今後作何打算?屠想了想:「此地我已無牽掛,只有帶著女兒回部族之地了。只這一路邊關,可難得通行。賈兄若能幫上我忙就不勝感激。」「我最希望你能投入我軍中,這才不負你一身本事。你若決意北行回部族裡發展,我也一定會助你成行。這兒兇險,不是久留之地,趕快處理後事,同我一起下山吧!」充帶著屠發能及其女兒南鳳連夜下山,在樂嘉又將隨行兵丁喚醒馬不停蹄趕往項城,向安東將軍陳騫借了一百軍士作為護衛便直奔許昌。這一路只苦了屠發能,南鳳一會兒餓了哇哇哭,屠抱著到處找人家討奶喂她。一會南鳳又尿了,屠又手忙腳亂地給換尿布。還未到許昌,南鳳又拉了屎,這可把屠發能折磨得夠嗆,三弄兩弄自己的衣服也屎尿難分,變得臭烘烘。
充見已脫離諸葛誕控制之地,總算安全了,緊繃著的臉才終於有了笑容,對屠道:「老弟,這一路辛苦了,前面就是許昌,你好好打整換換衣吧。這帶孩子的事是女人們的活,哪是你這男人做的事喲!」屠聽了不好意思地:「賈兄,我正想此事呢。在山上打那十餘個匪徒都不覺難,這帶一個小嬰兒可真把我難住了。想想還得走上千里路過那無人之地,豈不要了南鳳的命?」「是呀、是呀,你若捨得骨肉分離,還不如讓我幫你在此找個好人家,反正你還年輕力壯,今後回部族裡再娶一個,重新開始也不晚,是吧?」「瞧將軍說的,好歹孩子她媽對我有情有義,我豈能負她一片心。」「好好好,老弟還算是性情中人,賈某佩服、佩服。」
眾人在許昌休息了好幾天,充見屠侍弄南鳳實在笨手笨腳,還專門幫他去大街,再買了好些小囡用的衣物,讓軍士尋來一個奶媽精心照料。這小南鳳不知怎的對賈充特有好感,一見充來,便是『呀呀』笑,逗得賈充高興道:「老弟,你這女兒只怕和我有緣啊,瞧她笑的好開心、好開心,你呀,把女兒送給我好啦!」「賈兄,你若要南鳳,我就送給你,別人家我哪能放心喲!」「真的?你不是捨不得嗎?」「心裡當然是捨不得,可前面的路實實在在是個問題啊。要是把南鳳給你,那一定比留在我身邊強,南鳳有出息我也就對得住南鳳她媽啦。賈兄,你說是不是?」「哈哈,我跟你開玩笑說著玩,你卻當真啦!南鳳給我當是沒問題,可我還得考慮我夫人願不願意才行呀?」
充一見叫真反有點猶豫,而屠見南鳳能攀上個好人家豈能放棄,反而下定了決心,於是道:「賈兄,你我結交一場,算是有緣分,你們漢人說什麼君子一言,數馬難追,你可不能反悔。你堂堂大丈夫,千百人都聽你的,你夫人也當然聽你的啦!」「好傢夥,還順杆子爬,這養孩子是女人的事,女人要嫌煩,大丈夫也莫奈何呀,這事讓我們到洛陽再定,只要夫人喜歡,我就沒問題,你看怎樣?」「行、行,你瞧南鳳沖著你還在笑呢,你夫人也一定喜歡的。」
賈充回到洛陽,將屠發能安置在驛館里,便急急忙忙回了家。來到內院,一個請來專門侍候夫人的婆姨先接著,向充道:「夫人前些天做夢受了驚嚇,前兩天便小產正睡在床上靜養。」「哦!做什麼夢竟嚇得小產啦,到底怎麼回事?」「夫人說夢裡見主人在荒郊野外被人圍攻,周圍烈火熊熊生死不明,是以心急上火,差點昏了過去。不想由此動了胎氣,前兩日便小產了。夫人怕驚擾家人,特囑咐奴婢不得張揚,是以其餘家人均不知曉,只由奴婢小心熬些湯藥保著身子。」充聽完突然有了主意,於是吩咐其小心侍候不得亂說后,便跨進了夫人的卧室。二人相別月余,自有一番溫存,充細問郭槐得病的經過,隨也把自己的事情講了。郭槐聽了,好不詫異,丈夫在山上拚死搏鬥,死裡逃生往回趕,怎麼偏偏自己就夢著啦,這真是夫妻命相連啊!
槐依在充懷裡想起昨夜又做了一個夢,不知靈不靈,於是道:「我昨夜又做了一個夢,夢見一隻鳳凰從火中衝天飛起,繞屋三匝,突地落下來,我趕緊去救,身子卻怎麼也動不了,正急著,一下醒了。今日我還在琢磨這夢是怎麼回事呢?」充一聽拍手哈哈笑道:「夫人,這夢可又給你夢著啦,好兆頭、好兆頭。」於是便把南鳳的事情一一道來,不過卻隻字不提屠發能,只說南鳳父母均在那場火中喪生,自己感其義氣和相救的情分,才將南鳳帶了回來,怕夫人不高興現還寄放在驛館里呢!郭槐聽了有些不相信地直嚷:「真的?真的?」隨又興奮地嘟嚨:「她母親臨死時將她往床下一扔,她竟躲過了兵匪和火燭,獨自一人活了下來,說明她的命大啊。母親生她時就夢一隻鳳從火中向北飛,這不是註定要飛我家嗎?而她一到洛陽,我就夢見這鳳掉入家中,這鳳我是養定啦。此女為鳳,說不定還應著什麼大富貴呢。幸好小產沒驚動別人,到晚上悄悄抱進來,就算是自己生的啦!」郭槐興奮的笑了,賈充當然也笑啦,至少對得起屠發能了是不是?充想了想又對郭槐道:「此女名南鳳,在京城易遭人妒忌,我們將她改為南風吧,不顯山、不露水,好養活,你看怎樣?」槐當然聽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