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男女關係（四十六）

（四十六）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4曰17日。Lisa特意提前過來，給Sean收拾行李。Lisa從車庫裡進入房間，看到洗衣機里堆滿了Sean換洗的衣服，他總是想不起來要洗衣服。每次Lisa過來，幾乎已經習慣，首先看洗衣機里是不是有堆積的衣服，她首先開啟洗衣機，這樣等她離開之前，衣服也就清洗乾淨了。雖然Sean說過幾次，不要這樣做，他可以集中起來，把這些衣服送去洗衣房。但是，這種事情，總是讓Lisa有成就感。有時候，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自己從小就是生活在衣食無虞的環境下，有保姆侍候。但是，給Sean洗衣服，給他做飯，為他打點行李，都會讓她產生感動，這種感動，與其說是因為愛他，不如說是滿足了自己的成就感。 

從他第一次闖進自己的辦公室，她就被這個男人身上那股子不向命運低頭的倔強征服了。那一刻，她就把他看作一件沒有雕刻過的紅木，而自己就是雕刻師。她陪著他一路走來，時間就是她的雕刻刀，一點點刻畫成了今天的成就。 

Lisa再次把Sean的洗衣機打開，把他的衣服分成深色的和淺色的，分開清洗。首先，把內衣部分放進洗衣機，開動按鈕，洗衣機就嗡嗡地響起來，她聽得那麼熟悉。但是，又有一點不熟悉。因為她的思路突然混亂起來。如果說，以前一直是她精心雕刻著Sean，那麼現在，可以說他已經成功地走到了自己預期的舞台上。那天在簽署了收購合同以後，她父親突然叫住她，問：「如果有一天，我和Sean意見不一致，你投誰的票？」 

Lisa立刻就愣住了。不是她沒有想到這個問題。不，那天父親通知自己，送15%的股份作為禮物，她心裡就有一種預感，只是這種預感讓她產生一種被兩種感情拉割的感覺，所以，她不願意多想。等到簽訂了合同，父親突然這樣問她，把這樣一種拉割的感覺又一次從她的心底拽出來。她還是手足無措。 

「Daddy，生意剛剛開始，我們是不是還是從好的方面考慮。」 

她用手理一下劉海。她不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畢竟，這麼多年太平洋銀行的高層管理的工作，什麼樣的生意場合，她都經歷過。 

「呵呵，」董事長走過來，用手拍拍她的頭髮，「你要是第一時間回答了這個問題，我也不相信。」 

顯然，董事長有話要對她說。但是，這時候，Susan恰如其分地走進來，對著董事長說：「Darling, 車子在外面等我們，要不要我給你的臉再營養一下？」 

Lisa知道，所謂的營養，就是清洗皮膚，然後再補妝。父親是一個特別注重儀容的人。 

「到車上再做吧。」董事長對著Susan這樣講，然後回頭交待她：「你剛才的話，不是答案。不是你的答案。好好想想，不需要回答我。」 

現在Sean的房子里，Lisa又一次想到了Daddy回頭時候的那個神情，他是認真的。但是，她從來沒有和Sean認真談過同樣的話題。她現在想起來，她和Sean似乎就沒有認真談過什麼話題。一直以來，都是她幫助他的生意，讓他一步步走向成功。記得剛剛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Sean還曾經說感謝她的話，但是被她拒絕了。因為她所做的，都是她所願意的。她不需要他的感謝。但是現在，洗衣機的嗡嗡聲中，她突然特別想聽到他的聲音，特別是感謝的聲音。她這樣漫無目的地整理Sean的衣服，突然掉下一張名片。 

她好奇地撿起來，是一家移民廣告公司的名片。Lisa拿起來，上面的人名非常有意思：祝透。這讓Lisa猜了幾分鐘，也猜不出這個人名字的來歷。再仔細看看，上面竟然寫著說：100%保證通過美國簽證。 

這句話，就說明這是中國大陸人的名片。在美國，這樣的廣告顯然是違法的。就是「100%保證」這句話，就違反了美國的廣告法。何況是美國簽證。美國簽證，都是完全依賴簽證官的現場判斷，誰能100%保證？說不定那天簽證官早上和太太吵了一架，就把來簽證的全拒簽了，又有什麼辦法？這樣說100%保證，除非是賄賂了簽證官。但是，這也是違法的。 

Lisa就覺得這張名片很有意思。轉頭一想，又有了疑問：Sean怎麼會有移民公司的名片呢？ 

晚上Sean回到家，看到Lisa的車停在車庫，就知道家裡一定是煥然一新了。進了門，果然是味道都變了。Sean知道，Lisa每次都會用Chanel的香水在整個房間噴洒。他想了一下，自己就在前天更換了家裡的自動噴香劑，Lisa噴香水應該僅僅是她喜歡這個味道，與他的不擅家居無關。這樣想著，就讓他心裡踏實了一點。 

還沒有推開門，他就聽到一首柔和的鋼琴曲。雖然他沒有多少音樂素養，但是還是分辨得出，這首樂曲是Besame Mucho，這是Lisa最喜歡的幾首歌曲之一，他一定要記得。他走進客廳，看到Lisa一襲紫色露肩長裙，坐在鋼琴前。她的背影在燈光下顯得優雅而讓人陶醉。Sean輕輕走過去，撫摸她的肩，細膩而又滋潤。 

琴聲驟然而止。 

「回來了。累嗎？」 

「你繼續啊。」Sean知道她會起來給自己收拾飯食。但是這樣督促她，也是習慣。他總是覺得，自己似乎欠了她什麼，就在這樣督促她繼續彈奏的話語里。 

「我們先吃飯吧，我今天煮了湯，還在口品叫了兩個外賣耶。」 

口品是Sean非常喜歡的一家中餐館，Lisa一直記得。雖然Sean已經陪客人吃過了晚餐，但是他還是乖乖地走到飯桌前，和Lisa一起，重複了一次晚餐的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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