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愛情的東西（二）

   兒子睡覺以後，宋明遠走到客廳里。

      李晶窩在沙發上，手裡擺弄著手機。見他出來，收了手機，也不看他。站起來到冰箱里拿出牛奶倒了一杯，端著喝了一口。

      宋遠明正想說，牛奶太涼了，你胃不好。忽然想起她下午說的話，於是心裡罵了自己一句，他媽的，都要離婚了，管她幹什麼？

      李晶喝完了奶，把下午的話又重新以一種緩慢而又舒緩的方式說了一遍。這種語調叫宋遠明覺得陌生。這些的話似乎是在心底或者說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醞釀、發芽、生長，然後演習過無數次了，所以才能說得這樣遂心應手、手到擒來。

      意外的沒有爭吵，平靜地叫宋遠明受寵若驚。

    「為什麼要離婚？」

    「我們之間沒有愛情。這樣的婚姻我過不下去了，我要尋找真愛。」

      宋遠明覺得這個答案簡直是無敵了。

     抬頭看看李晶：一米六不到的身高，短頭髮，皮膚蠟黃，除了胸部大。但是肚子也不小，長期坐姿使得臀部也下垂了------這樣的體型也顯現不出胸部的優勢來。

      李晶小他一歲，今年也是三十六了。他想不明白，一個相貌普通的三十六歲大媽，要追求毛真愛。

      哦，其實他忽略到最重要，且自己最不願意承認的一點：李晶是個很能幹的女人。工作能力這種事情不同領域並不好對比，然而只看工資的話，她絕對算是個出色的女人。至少比他這個男人出色三萬五千美金。

      可當初她要轉專業找他出錢付學費的時候怎麼不去找真愛；當初她畢業沒綠卡找不到工作求他去做博士后的時候怎麼不去找真愛，怎麼他媽的孩子都五歲了，這會兒要找起真愛來了？

      不過就是那時候讀書工作吃飯拿卡都是比愛情重要的東西，現在什麼都有了，就缺愛情了而已。

      李晶拿出上班時候的雷厲風行，離婚協議、財產分割、孩子撫養各種事無巨細的條條款款都準備好了，一一陳列在他面前，就等他點頭了。

      宋遠明是逃走的，至少他覺得自己算是落荒而逃。

      確實跟李晶之間或許真是沒有愛情了，可至少還有感情吧。愛情這個東西對於生命來說，可有可無，說沒就沒了。可感情就不一樣啊，是點點滴滴分分秒秒積攢下來的。

      結婚這麼多年了，沒有鶼鰈情深總有相濡以沫吧；沒有舉案齊眉總有還是完整安穩吧。何況他們還有孩子。沒有愛情，生活還能繼續；沒有婚姻，孩子就沒了完整的家了啊。她怎麼能這麼自私，她怎麼能剝奪孩子有個完整家庭的權利？

      宋遠明打從心底不太能接受要離婚的這件事情。他回到M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反思。 

      反思作為一個丈夫，他是不是合格。反思的結果是，他應該算是一個好丈夫；反思自己是不是一個好父親。得到的結論依然是自己是個合格的父親。

      那麼問題不在自己這裡，一定是在李晶那裡。他想再找機會同她溝通，但是李晶只問他離不離，其他免談。

      他最終還是向岳父岳母求救。然而一通電話之後，宋遠明的心真是徹底的涼了。孩子的姥爺和姥姥居然口風一致地勸他，離婚吧，沒有愛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婚姻。

      宋遠明哭笑不得。不道德？合著這麼多年，我都在耍流氓了么？

     最終，老丈人終於說了句「晶晶原來的男朋友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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