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母親在50年代畫的國畫,感慨萬千。
母親的畫,有功筆、有揮灑。但是更重要的是,她的每幅畫都是畫出其中之意。所謂國畫中的重意。
重意的提出,並成為繪畫創作中的關鍵,是在從摹擬客觀向主觀表達轉化的一種超然精神。母親的這種超脫、揮灑的風格,一是源於社會環境的轉變的約束(50年代是讓人一切都不盡在言中,一切都在意會中),二是文化底蘊的發揮。
源於畫家身份的改變,繪畫創作作為修養、文人雅戲已成過去,繪畫已經作為唯一能夠張揚個性的方法和應付社會的手段,要從創作作品的藝術上反映出畫家的美好願望和現實的無奈,母親一筆一筆畫了這些畫。
母親的繪畫藝術沿著凈化內心、錘鍊筆墨道路而行,以達到藝術表現的自由境界,帶來了個性精神淋漓展現。這樣的藝術活動就是一種引人同感與嚮往的社會美德。
重意繪畫傳統,最主要的體現在花鳥畫中。在求「意」美學的呼喚下,拓展為水墨藝術。以「意」為核心的美學思想,對抗客觀的體制專制,帶來的藝術性,與平庸、乏味、靈感缺失的生活形成鮮明對立。
中國畫經南宋到元、明、清數百年推衍,寫「意」一統天下,理論上元代趙孟頫、明代董其昌大興其道,繪畫實踐上,經清代石濤、八大、揚州八怪、海上畫派拓展,日益充實。進入20世紀,吳昌碩、齊白石、潘天壽等大家,都有自己的鮮明的藝術個性。
母親的畫也有她自己的鮮明的藝術個性。她為重意的國畫增添新鮮血液,也是當時社會的一種新的精神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