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文革苦難日子的二件事
(一)雨天
紐約的秋天到了,這幾天都是陰雨天氣,大家都討厭下雨天,盼望陽光出來,讓日子過得更燦爛。
文革時候在上海。看天氣,就是希望老天爺快下雨,下大雨,最好是白天黑夜都下雨。
為什麼。因為下雨天氣,紅衛兵、造反隊來我家的概率就比較小了。下雨天這些壞傢伙懶得冒雨在街上走,也就無形中讓我們這些所謂被他們專制的家庭能夠喘口氣。
當時,只要掛上一塊紅臂章,就是紅衛兵或者造反隊了。到你家,首先要你向毛澤東請罪,還留一點點人性的紅衛兵或者造反隊,是馬馬虎虎讓你彎腰低頭,遇到人性完全消失的紅衛兵或者造反隊,那就是要你跪在毛澤東象前,棍子、皮帶一起上了。其實這儀式是過程,他們真正的目的是來翻箱倒櫃,看看還能夠搶點什麼東西,撈進自己腰包。
(二)
洗澡,那是每天必不可少的事情,可能這不值得提起,太普通了。
可是現在,每當我在我家舒適的大浴缸里洗澡的時候,我總是想到我曾經洗過的一次忘不了的澡。
如果讓你在夏天,一個月不洗澡,你能夠想象這日子怎麼過嗎。
1968年,已經搞了二年的文革又起新花樣,所謂清理階級隊伍。6月到7月,一個月的時間,我被單位關在一小房間里,所謂隔離審查。其實所有的黑九類帽子都與我無關。將我隔離審查的目的是分割開我們母子,因為他們認為我家還隱藏一些財產,要我們坦白交代。
這隔離審查的一個月,每天氣溫都在33度以上,小房間窗門密閉,悶熱異常。整整一個月,沒有洗過一次澡。這汗流滿身,不讓你洗澡,也是革命鬥爭的一種創新吧。
關了一個月,強盜發善心,放我回家了。
回到家,第一件事情就是洗澡。記得是我母親給我燒水,準備毛巾。這次洗澡是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的。
在我懷念我已經故世的母親時候,母親在文革中的苦難,那真正是令人悲憤與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