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盼春貝殼尋春記》 （七） （大結局）

《賈盼春貝殼尋春記》

七 盼春離村

話說賈盼春進了翻來覆去客棧，正要上前和茶娃兄妹寒暄，卻聽得樓上一陣騷亂。抬頭看時，十幾個書生打扮的人，魚貫而下。未正眼看盼春他們一眼, 紛紛走出門外。

茶娃兄妹見狀，回身放下給盼春的茶點。對盼春淡淡一笑，轉身也出了大門。但聽得門外，聲音十分嘈雜。盼春回頭，也不見了大堂管事馬後先生。盼春想起如意尚在門外與人攀談。便走了出來。

出到門外，盼春吃了一驚。但見諾大一個村子，空空如野。如意和那七四嫂，也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剛才還人聲鼎沸，現在卻看不到一個人。只剩了自己。

盼春心中詫異。感到一點點惶恐不安。這時，忽聽樹上有鸚鵡在對話：

「莊主說了，本輪《詠春》詩局今日收了。」

「不是說要等什麼賈盼春來嗎？」

「那得問莊主去。。。。。。」

盼春抬頭看樹上。 卻見兩隻剛才對話的鸚鵡抬翅飛向了村外。

時近傍晚，一抹雲霞掛在西邊天上。紅日西沉，燕雀歸巢。盼春心道：「自己出來一天了。本來是到貝殼村來參加《詠春》詩會的。時至此刻，既沒見到莊主，也未見到眾詩友。詩會竟然就這樣無聲無氣地要結束了。」

想到此，心中凄然。遂又想起自己自幼截然一身，沒有幾個知己。這次告別乳母出來，一心一意想結交幾個朋友。好容易碰到如意，結交了茶娃兄妹。然而就像演戲一樣，他們說走就走了。好不悲傷。想到此，不禁潸然淚下。。。。。。

抬眼看，已是暮色蒼茫。盼春無處可去,拭乾淚水。想到了乳母一人在家，便決定趁天黑前打道回府。

盼春慢慢向村外走去。遠遠看見了來時經過的桃花林和小橋。上面的溪水潺潺流下，卻看見不少桃花，李花，杏花落在了水裡，隨波而下。因為剛剛下了雨，山上衝下的泥沙甚多。水是渾濁的。花瓣兒在泥水裡翻滾著，看著令人心酸。

盼春正自出神，忽然看到遠遠桃花林前，升起一面桃花匾， 花團錦簇。上面大書著《乙未桃花》。匾下飄飄然站著九位身著粉裝的秀女。每人肩膀上站著一隻鸚鵡。其中兩位正是茶妹和如意。盼春一陣驚喜！

這時，鸚鵡們開始輪流吟唱今春《桃花》詩局作出的六十四首桃花詩來。。。。。。

最後一隻鸚鵡唱罷，大聲呼道：「盼春姑娘既然要走，不如也留一首詠桃頌春的詩吧。」

盼春道：「就該如此，也不虛了此行」。想到剛才看到的情景。盼春隨口便作得一首七絕《花香如故》。她小聲地念了出來。剛剛念完，便有一隻就近的鸚鵡接著大聲誦讀了起來：

晨聞歸燕啄新語，暮斂落英撒濁流。

桃杏隨波難洗面，花香不改自春秋。

盼春作罷此詩，竟也自己悟道：人年輕時不就是春天樹上的花嗎？可是花不得不落，隨波逐流，沾染泥沙以致面目全非。然而，花瓣兒脫落了，只有那花心還是那麼圓圓的； 只有那花香是悠長不變的。又何必在乎別人說你容顏已改呢！

盼春仰面感謝鸚鵡兄。放眼看去，那桃花匾和眾詩仙已沒入桃花林中。盼春便不過橋，沿著小溪緩步走上去。

前面轉過，卻是一片青翠的竹林。竹林旁邊一個酒肆。淡黃的酒幌子迎風飄蕩，上書兩個大黑字：《酒竹》。

但見酒肆前擺放著九張竹制的大酒桌。每張竹桌前都有一位書生臨風而立， 青色披風，十分瀟洒。每位書生腳下擺著一壇酒。桌上文房四寶俱全，外加一隻大海碗。

那九位公子看到盼春經過，一邊用大碗從壇中倒酒，然後一飲而盡；一邊就用篆，隸，楷，行，草下筆揮毫，寫出今春《詠竹》詩局所作一百零八篇詩詞。另有四位公子更分別畫出梅蘭菊竹來。

盼春一看，那不就是剛才在翻來覆去客棧樓上下來的幾位詩仙嗎。茶娃兄弟和馬後先生也在其中。他們竟然都是詩，書，畫無一不能。自己那隔世的寶玉哥哥恐怕也差著三分呢。

盼春一邊想著，一邊走近了竹林旁邊的一片花海。那花海中驟然鼓樂齊鳴。一曲《京劇 - 天女散花》悠然唱起：

悟妙道好一似春夢乍醒，猛然醒又入夢長夜冥冥。

未修真便言悟終成夢境，到無夢與無醒方見性靈。

盼春聽得似懂非懂。恰在此時，落日沖開山邊的黑雲，破霧而出。竹光山色，百花仍艷。只見春花叢中，有一眾人走來。盼春睜大眼睛吃驚地看著。

只見正中一面錦旗高懸，上書《詠春》。旗下正是當今《詠春》莊主。左邊一側是《詠竹》大旗，迎風招展。旗下是竹莊主。右邊一側就是盼春剛剛在桃花林見到的桃花匾。匾下亭亭玉立的，正是桃莊主。三位莊主身後是九十九位《古韻詩社》的詩仙。那一百零八隻鸚鵡滿天飛翔著。一首一首地唱出這個春天眾詩仙的每一篇大作。

盼春聽得如醉如痴。心想，小小的貝殼村中，這古韻詩社果然是名不虛傳。今番算是開了眼界！

盼春正要上前拜見各位莊主和詩仙，只見一匹白馬從竹林中疾馳而來。馬上一位青衣公子，背上插著一根竹笛，身材瘦翹，十分英俊。盼春尚未看清， 那白馬已在眼前疾馳而過，向村外奔去。那公子在身後留下幾句響亮的詩句來：

去歲桃花昨夜風，再無神定楚山中。

情牽百壑千番夢，喧竹一聲皆放空。

「楚公子！」盼春幾乎失聲喚出。看看白馬帶著那公子瞬間就要從眼前消失，盼春眼淚奪眶而出。

正在此時，只聽白馬去的方向一陣悠揚笛聲傳來。緊接著，一匹黃驃馬順著笛聲從竹林中奔出。  盼春便不猶豫。待馬馳過身邊的瞬間，飛身躍起，恰好落到馬背上。 盼春緊緊抓住馬鬃，兩腿夾住馬肚，狠命一磕。那馬嘶鳴，飛一般也向村外馳去。只見盼春黑髮飄飄蕩蕩，瞬間就消失在蒼茫的暮色里。。。。。。

（全篇完）

《尾聲》

賈盼春追著那公子匆匆離去。 這邊晚風習習，香氣撲鼻，沉沉夜幕拉開。

竹林前的酒肆燈火通明。眾詩仙一字排開，把酒問盞，詩情滿滿。

只見楚公子風度翩翩，邁著方步，從幾位莊主身後慢慢走出。左手一支竹笛，右手一把竹扇。。。。。。

人群中，唯獨不見了法長老。。。。。。

       正是：

才離前世又今生，愁未盡時喜淚盈。

為盼暖流生貝殼，誰期末路走金陵。

柳無飛絮風情少，花有沉香醉意濃。

來去先干一碗酒，與君奉和賭真情。

《後記》

糊裡糊塗地開了頭，也只有糊裡糊塗結這個尾。本來已無心再寫，只是希望做事有始有終。本意是隨興調侃，自然也就「無法無天」。 好在春天就是忽冷忽熱，人的情緒不穩也就理解了。

註釋：

太虛幻境 （網路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