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年前的這個時刻,天安門前長安街上,槍聲大作,坦克和裝甲車橫衝直撞。
青春年少的人們相繼倒下。歷史不會忘記:他們是為尋求民主自由,為尋求公正公義公平,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為逝者默哀!願逝者安息!
一九八九年六月四日,全國各地爆發了抗議政府武裝鎮壓青年學生的示威遊行活動,其規模之大,人數之多,抗議之激烈,為歷史上罕見。
那天,一大早起來,我就得知了這個人神共怒的大悲劇。
在這以前,我很少上街。雖然年輕,血氣方剛,但我剛結婚不久,有妻子有家庭要負責,又要時常下鄉。
父親和岳丈,一再叮囑:不要上街。
他們的理由很簡單:誰的天下?誰的政府?學生鬧事,一定悲劇!
但六四這天,我實在無法忍受,無法控制自己,為悼念逝去的生命,走上街頭,加入了抗議的人群。
抗議的日子,很快就過去。隨之而來的,是各個單位清理整頓的開始。每個員工,都要上交書面材料,詳細彙報自己在"動亂"期間的行蹤和表現。
一天上午,在單位門口碰到孫子書記,他盯住了我:下午四點半,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有事嗎?我下午要備課。
叫你來你就來!
這孫子書記,六十左右,塌了的鼻子上,架著一付黑框眼鏡,眼睛似乎是永遠的朝天上看。跟你說話時,讓你覺得他總是高高在上,傲慢無知又自大。國字臉上,很少見到那怕是一絲笑容。他是條左棍,不學無術,但是單位的第一把手,執掌著事關每一位工作人員升遷榮辱的大權。
書記平時極少與我有交流。是什麼事呢?我琢磨不透。
自己心裡清楚,我沒有干過什麼壞事,心裡坦蕩,不管是福是禍,去就去一趟。
下午我準時到了書記的辦公室。
書記也沒讓我坐下,劈頭一句:六四那天,你上街遊行去了!
我突然明白,他要幹什麼了,抓個典型,我最合適:外地人,沒門路,無靠山!想怎麼捏,就怎麼捏!嘿嘿嘿。
真你娘的!我心中暗罵,立即乾脆回擊:我沒去!
有人看見你去了。
誰看見了?
有人!
人多了,也可能會看走眼的。可能是把別人,當作我淘氣了。
怎麼會看錯?
孫子書記,我很敬仰你,更是敬重你。一言既出,四馬難追!我說沒去,就是沒去。別人說我去了,我就去了?這樣吧!你有人證了,你也得有物證吧!你有我遊行的照片嗎?
孫子臉色鐵青!
有我遊行的相片時,我再來吧!
從書記辦公室出來,沒走多遠,看見一些同事在樓道里,我就嚷嚷開了:
不知道是哪個,說拍照拍到了我六四參加遊行了,你們知道嗎?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全單位。
直到出國,我也沒有再踏進孫子的辦公室半步。
第一個二十七年,從1949到1976,神州巨變!
第二個二十七年,從1989到2016,鬼州是否還會驚雷再迎巨變?
歷史是否會如此不堪如此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