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漢二年(公元前99年),正當司馬遷全身心地撰寫《史記》之時,卻遇上了飛來橫禍,因替李陵事件仗義執言而獲罪,遭受宮刑。
這一年,漢武帝派李廣的孫子李陵出征。匈奴以數萬騎兵圍攻李陵五千步兵。經過八晝夜的戰鬥,李陵部斬殺了萬餘匈奴,但由於得不到主力部隊的後援,結果彈盡糧絕,不幸被俘。
李陵兵敗,武帝本希望他能戰死,后聽說他投了降,憤怒萬分。滿朝文武官員察言觀色,趨炎附勢,唯有司馬遷仗義執言,為李陵辯護,結果得罪了漢武帝,下令殺李陵家人滅三族,牽連到司馬遷死罪。據漢朝的刑法,死刑有兩種減免辦法:一是拿五十萬錢贖罪,二是受"腐刑",即宮刑。司馬遷官小家貧,當然拿不出這麼多錢贖罪。腐刑既殘酷地摧殘人體和精神,也極大地侮辱人格,司馬遷一度想自殺。但為了完成《史記》,死得重於泰山,司馬遷最終選擇了腐刑。
司馬遷的悲劇,是中國封建時代妄議朝政因言獲罪的縮影。
惡習流傳兩千年,一夜回到公元前。妄議朝政,如今變成了妄議中央。所謂朝政,不過是皇帝的代名詞。所謂中央,現在也就是習大大的代名詞,恐怕連總理都難代表。近日,中央出台新規矩,妄議大政方針將被清黨,令人陡然感覺到司馬遷因言獲罪的時代捲土重來死灰復燃。從辛亥革命到改革開放,一百多年天下為公的夢想,似乎不堪一擊前功盡棄。
不論是黨內民主,還是網路社會言論自由和思想自由,只能限於爭辯與現實無關的岳飛是男是女之類,這是何等悲哀的「民主」?現代文明時代,除了朝鮮金家王朝,世上還有其他甚者如此冥頑不化嗎?不允許黨內妄議中央,會允許國人當家作主妄議國事嗎?做夢去吧。妄議之罪,可能很快將擴展延伸到莫談「狗不理」,因為「狗不理」是包子,包子就是當今中央習大大的名諱。言及「狗不理」,豈不就有妄議中央之嫌?
所謂「妄議」,說白了,就是沒有資格不配議。一個政黨的綱領政策,黨員幹部不配議,退休高官不配議,唯有與習大大在陝北一鋪炕上睡過的「同志」才配議。這樣的執政黨,還是文明政黨嗎?一個國家的大政方針,國民大眾不配議,只有孤家寡人才配一言九鼎。這樣的國家,還是天下為公的現代國家嗎?
現代文明社會,任何黨派政治團體,都必須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活動。入黨自願,退黨自由,個人與黨派之間,不應存在封建的依附關係。今天贊成這個黨的政綱,就可以加入支持這個黨。明天贊成那個黨的政綱,也可以加入支持那個黨。除了大陸和台灣,還在把開除「黨籍」作為內部幫派惡鬥的手段,入黨從一而終那一套,入黨就失去個人民主自由權利那一套,早已經被淘汰了。
清朝思想家龔自珍面對腐敗的清政府,主張改革,后辭官歸隱,曾作詩一首:「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時代在進步。改革開放,需要大量人才,需要廣開言論思路。不靠集思廣益的政治綱領和政策凝聚黨心民心,妄議大政方針即遭清黨,如此折騰能走多遠?
一夜回到公元前,還能再退,退回國人變成奴民的時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