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同學,上海美術學院教授姜建忠對我唱道:「回來吧,回來喲,浪跡天涯的遊子。----」然後說:「別的畫家都回來了,你一個人還在外面嚇混什麼。」
我回到悉尼,把打算海歸的念頭告訴我的朋友們。朋友們都說,我們這些「澳戇」,回到人事關係那麼複雜的中國,恐怕是被人賣了,還在傻笑著幫別人數錢呢。我說沒那麼嚴重,我的哥哥,姐姐都是海歸,他們不是活得有滋有味的嗎。朋友們問我,那裡的牛奶你敢喝嗎?不是三聚氰胺就是蛋白不達標。外面的飯你敢吃嗎?不是孔雀石綠就是地溝油。那些紙肉包子假雞蛋是更不用說了,你床上不行的時候,給你一盒偉哥你敢用嗎?。現在中秋節到了,吃個月餅,恐怕吃出個蘇丹紅來。我告訴他們,這都是過去,現在沒那麼可怕了,再說我老馬識途,老當益壯,老驥伏櫪,老謀深算,老不死的,老不要臉,暫時還用不上偉哥。
我的老朋友,開畫廊的JOHN說了:「你走了,我的畫廊怎麼辦?乾脆我關門,也跟著你回去喝兩年西北風再說。」
看來我是一時走不了。我改變策略,身子蹲在澳洲,在網上橫跨南太平洋海歸。
我寫了小說「胡蝶先生」,經外行朋友的幫忙,先在騰訊QQ註冊,然後把小說登在(我的日誌)上。馬上,我收到一條簡訊:「歡迎加入」,署名是金月蕾。-------啊喲,我心裡真是一陣溫暖。然後點擊這個名字,出來的是一個清新可愛的美眉。---------啊喲,我心裡真是一陣甜蜜。祖國人民正盼望著我回去,還派了這麼個甜美的小妞歡迎我。
我打電話給我哥,興奮地告訴他,我的小說發表了,叫「胡蝶先生」。我哥查了百度又查谷歌,還是找不到。我告訴他我是登在QQ里。他說這樣不對,沒人看見的。他解紹我登在文學網紅袖添香上,說它的版面設計分類清楚,會有好的效果,不過要把我的小說從QQ中去掉。
我照他的指示做了, 果然,百度和谷歌都可以查到。我真是佩服他在網上玩得遊刃有餘,而我們這些「澳戇」,真的是已經OUT了。
一個星期以後,我有空坐在電腦前,在百度中打上:達世奇。在一長串的LIST里,赫然出現「金月蕾」三個子。這不是上級派來歡迎我回國的嗎?怎麼跟著我到百度里轉悠來了?我看見下面的條文寫著「達世奇紡織品有限公司」。我馬上叫我的太太來看,她說,傻眼了吧,沒學會這十八般武藝,就別回中國去耍什麼竇爾敦!
我點擊金月蕾的微博,給她留言,說我才是真名真姓的達世奇,我的哥哥叫達世平,我的姐姐是達婉中,在百度中可查。我的堂哥達式彪,是已故上海著名導演,和我的本家兄弟達式常,老一輩人無人不知。我在你的金月蕾個人資料里沒有看見「達世奇」三個字,為什麼現在突然要用這個名字?你是不是去做了商業搶注?金月蕾回復,她以前曾在一家叫「達士奇紡織品有限公司」工作。前些日打字時出了錯,她不知有達世奇這麼個人,也不知百度有這個條目,不知者不怪。我就感到奇怪了,她的微博做得好好的,為什麼還要在個人履歷上「打字」,還要做更改,是不是改成畢加索,張大千,陳冠希,就可以與那些名人為伍了?如果在名字上打錯字,變成金日成,金正日什麼的,她就擠進皇親國戚的隊伍里了。她給我簡訊,歡迎我加入QQ,是我加入她,還是她加入了我,上級領導的意思真是搞不懂。
現在國際流行「出錯」戰術。美國轟炸了南斯拉夫中國大使館,說是搞錯了。日本侵佔了釣魚島,說這是個無人島,不知道以前是誰的領土,所以可以佔為己有。做紙包子的人肯定會說,餓的時候,紙包子也照樣吃,沒聽說這是假的。我的心裡真是一陣溫暖,一陣甜蜜,一陣胸悶,一陣腹痛,趕緊要去拉肚子--------
「出錯」是這樣的。錯也錯了,就這樣了,你打算怎麼樣,釣魚島已經在日本手裡,那就不能改變了嗎?我給她留言,希望她改過來,並去掉這個在百度里的條目。她說她改了,但她沒辦法在百度里去掉。網際網路真是神出鬼沒,前些日子我寫一篇有關釣魚島的文章,一下子就被上面在網上抹乾凈了。而這個金月蕾卻是要與我生死與共似的,象是長在我的心肝里的息肉,這輩子要與我共存亡了。
我想了一個辦法,也寫一篇文章,取名「金月蕾」,解釋一下我與她的關係,別讓我的親友和讀者誤解,以為我在外面養了個乾女兒,還幫她開了一家公司玩。我太太說了,算了吧,人家小姑娘出來混,也不容易。你寫個文章叫金月蕾,肯定進入了百度的金月蕾里去攪局。我們應該有點風度,誰讓我們做了那麼多年的澳戇。我說,那麼取名「金日蕾」行嗎?我太太查了百度,又有許多叫金日蕾的小妞。她說別到人家的領土上去宣示主權,象我這樣一把年紀的,還求什麼知名度。
「這樣吧,」她說:「我們做一個對聯。」
她的上聯是: 金月日蕾日月金
我的下聯對: 達世時奇時世達
橫批: 日進斗金,一起發達。括弧:擱置爭議,共同開發,為了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