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人活著,窮人活著;
健康的人活著,病懨懨的人活著;
被病痛折磨的死去活來的人也活著;
沒有勇氣去自殺的人都活著;
活著不需要理由。
但如果說活著很輕鬆,那大概是不對的。
大部分的時候我不是我自己:
小的時候,我聽爸爸媽媽的話;
上學了,我聽老師的話;
工作了,我聽領導的話;
談戀愛了,我聽女朋友的話;
結婚了,我聽老婆的話;
有了孩子,我聽孩子的話;
和事佬我也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知道,我內心其實一直都在掙扎。
爸爸媽媽他們不打我,可我不想步他們的後塵,他們也不想。
我應該有自己的生活,一個不同於他們的嶄新的生活;
爸爸逼我學習,我卻不想受約束;
我總是笨笨的,大人們總也嘮叨個不停;
上小學,老師教我寫第一句話「毛主席萬歲」,我從老師那裡學了很多知識,回想起來,卻沒有幾個老師是我真心喜歡的;
課要上,那也都不是我喜歡的:
政治課背觀點,辯證法,一分為二怎麼都不會錯,"形而上學"這幾個字我始終沒明白是啥意思;
歷史課記年代,"瓦窯堡會議"哪一年開的,討論了什麼看過就忘了,我連父母親的生日都記不住,清兵哪一年入的關也不是我說了算的;
數學是搞腦子,勾股定理和圓周率學完了竟然還有三角函數,變來變去的公式,負的720度是圍著圓心轉了幾圈?
知道啥叫虛擬語氣,英語卻一句也不會講。
我的每門功課都是和尚帽子,平平的。
上大學了,我到離家遠遠的地方去,我想擺脫家鄉的土腥味兒。
四年沒學習,彷徨,據他們說是畢業分配靠關係,我又不認識什麼人。
記著老師說的,到單位聽領導的話。
領導說,大學生很驕傲,其實沒啥了不起,要殺殺他們的威風。
我哪裡有什麼威風,我是幼稚。
到車間去倒班,告訴我做好長期思想準備,比如說是無期徒刑,表現好了可以減刑。
聽領導的話,參加黨章學習,寫申請入黨,接受組織考驗,去書記家裡談心,看他的畢業論文,嘖嘖稱奇,心裡卻不以為然,我所以一直沒能找到入黨介紹人;
我覺得我不是不配,我是心裡齷齪。
女朋友的話我是真心愛聽——有魔力。
小心翼翼呵護著,情緒也會有,傷心也會有,揉揉胸口,明天依舊是陽光燦爛。
女朋友後來成了老婆,我也有了家。
婚姻是愛情的墳墓。
其實也沒有那麼嚴重,不過是人生長河中又一朵小小的浪花。
生在中國,長在農村,大概骨子裡都是大男子主義,應該被詬病的。
外國男人就不一樣,書上說叫文雅。
"Happy wife, happy life."
(老婆高興,我才有生活)
第一次聽到這句話是從房產經紀那兒,一個白人老頭,經營著一個夫妻店。
感動,分明了就是超級暖男。
跟他說,
"Ian. Your wife must be very lucky."
他說,
"Yeah. She is a good woman. My third wife."
替他傷心,
"Thanks, God. I am so sorry. What happened with your other wives."
他說,
"Bitch."
吃了一驚,毀我三觀者Ian也,原本想問他"how do you keep your wife happy"呢,這話被我咽了回去。
For God's sake, this man cannot be trusted.
我比不過他,我說話總也不得要領。
生活像戰場,滿足各方要求, 需要改變的有很多,飲食習慣,說話方式,做事態度,縱然是一個全新的愛瘋三星總還是死不掉;
那些手捧鮮花的男人永遠都是浪漫的。
那些今天買戒指明天不知道午飯在哪兒的男人他們才是懂得生活的主旋律。
你是贏家,我是輸家。
兒子小的時候我去幼兒園接他,路上跟他說,
"爸爸有一天會像Justin Bieber一樣成為Celebrity,給你買很多玩具。"
他一臉崇拜的表情,當真了,讓我好感動,為了那一份信任。
那一刻,我覺得我不是Bieber,我是我自己。
我也知道,這一天終將離我遠去,他也會像世俗一樣的看我。
我不是一個好兒子,不是一個好父親,也不是一個好員工。
我甚至不是一個好演員,有的只是壞脾氣。
對著生活吐個槽,有人在我的博客里留言,
"我一直跟著自己的心走,不委屈自己,不迎合別人,我媽說我任性,可是我走每一步都很滿足,不後悔。"
那一天,我對孩子說,
"孩子,你有你的生活,去做你喜歡的事情,不必照顧爸爸的情緒。"
我決定撕掉我的面具,做一回我自己。
優秀亦或是不優秀,Who cares,我是真的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