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國平天下是孩子的理想,在遙遠的未來。
媽媽給三米縫了一個枕頭----其實就是一個殼,沒有枕芯,把衣服疊好塞進去才能真正算是完整的枕頭,還有一床新被子,算是送給三米上學的禮物。
三米媽媽的心愿是,孩子好好學習,長大了去當一名醫生,或是娶個穿白大褂的媳婦。
多災多病的年代,醫生是個讓人崇敬的職業,當官也好,經商也好,都不能保證你不生病,醫生是歷朝歷代不可或缺的人才。
家裡有個醫生,看個病就不用到處求爺爺告奶奶的了。
三米媽媽不知道在歷史的某一個瞬間,醫生也是個帶著風險的職業,也有被人暴力的時候。
願望歸願望,三米媽媽清楚家裡的事情爸爸做主,她這個當媽的對兒子的影響力很有限。
三米在內心深處是個不聽話的孩子這個媽媽也是知道的,不情願的事情是勉強不來的,於是她也就很隨意,什麼樣的職業無所謂,只要不是每天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就行,什麼樣的媳婦她也都能接受,電視里唱戲的姑娘,隔壁鄰居家的孩子都很好。
三米自己也覺得養個不聽話的孩子是件非常糟糕的事情,他的媽媽只有付出,沒有收穫。
三米一直嚮往外邊的世界,幻想著有朝一日離開小山村,離開那個沒有樓梯的家,長大了娶個穿著洋氣的,會說普通話的城裡姑娘當媳婦,就象評書《岳飛傳》里岳雷的媳婦,或是《楊家將》里楊七郎的媳婦,或者乾脆就是苗家少女,老家的女孩子太土了,說話聽著也不美,不夠斯文,不夠多情。
二米跟弟弟說,"你這叫本地和尚不念經。"
夢想歸夢想,現實歸現實,二米那時候已經是一米七的大小伙了,三米卻依然瘦瘦小小的,他比哥哥矮了一個頭,以至於街坊鄰居都覺得他長不大了,還把他當個孩子來看,說話沒大沒小,也不避諱,他們不知道三米已經是大孩子了。
鄰居小春媽媽那天來找三米媽媽嘮嗑,
"嬸子啊,你真的放心你們家三米出去讀書啊,孩子還尿床吧。"
媽媽說,
"哪裡啊,我們家三米從小就沒尿過床,比老大老二好多了,早上小雞雞挺挺的,就是不往床上尿,剛開始還擔心他會不會憋壞呢。"
聽到小雞雞,小春媽媽像是打了雞血,來了興緻,她壓低聲音說,
"哎,嬸子啊,你過來,我跟你說個事兒啊,我們家小春最近怪怪的,那天從我媽家裡回來,走不動了,死活不讓我背,他讓他爸背,我開始還以為是心疼我呢,你猜後來怎麼著?"
三米有點不待見小春媽媽,講話總是這麼神神秘秘的。
"後來我發現,這個兔崽子拉個小便故意背著我,我背他的時候,他也是扭扭捏捏的,把兩個膝蓋踡起來,就這樣跪著,你說怪不怪。"
說的三米媽媽也笑了。
"跟他爸爸就不這樣,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夏天穿的衣服少,他怕小雞雞頂到我了。"
這回輪到三米媽媽吃驚了,
"你們家小春還不到五歲吧?"
"是啊,過了陽曆年才五歲,我那天罵他,小屁孩子,才多大點兒啊,我是你媽,把你光屁股生出來,什麼沒看見啊,破雞雞到現在才小拇指這麼大一點點,想啥呢,成了精了都,碰都不讓碰他了。"
三米媽媽打趣她,
"兒子沒成精,你才是成精呢,狐狸精,兒子都胡思亂想,不會是你們做那個事情被他看到了吧,孩子還跟你睡吧。"
小春媽媽忍不住笑了,
"也沒準兒,死鬼男人都是屬猴的,我們家小春肯定是遺傳了他爹,你說啊,嬸子,我們這麼大的時候知道啥呀?"
三米媽媽說,
"聖經上說,上帝是先造的男人,然後才造的女人,男人要在家裡當頭,肯定知道的多一點。"
媽媽又在抓緊時間說教了。
小春媽媽點點頭,
"那倒也是,這個破事情孩子早晚要知道,沒毛病就行,嬸子,你們家孩子呢? 也這樣?"
"我們家孩子老早就跟著爺爺奶奶了,就是三米跟著我的時候多一些,不知道,你去問問?"
小春媽媽笑得捂著肚子,
"嬸子,要不我去試試?"
三米媽媽也笑了,
"去吧,我們家三米長得小,但是很懂事,肯定不會讓你失望。"
三米心想,
小春媽媽真是啥也不懂,什麼死鬼男人都是屬猴的? 屬狗,屬牛的多了,人的本能,都是一樣的。
七十年代的農村,生活單調,大人的娛樂活動是造孩子,孩子們沒有作業,沒有遊戲,他們的工作一是模仿----小的模仿大的,大的模仿老的,還有是探索。
三米小時候跟著同齡的男孩子們一起玩兒,找遍全身,可玩的東西也就那麼一個,野地里幾個孩子站成一排,亮出武器,比射程,比高度,惡作劇往螞蟻窩裡小便,看著螞蟻到處跑。
去騷擾螞蜂窩被蜇到小雞雞的只有東村的傻瓜二孬乾的出來。
三米眼裡,這和推桶箍,彈玻璃球,爬樹,看小人書沒有兩樣,農村的孩子都是這麼過來的。
三米五歲的時候是不是像小春那樣,他已經不記得,村裡的大孩子很多,"跟著好人學好事,跟著壞人學不良",從他們那裡學點大人們覺得小孩子不該知道的東西好像也不是很難的事情,不用問,他們會告訴你。
動物知道怎麼繁衍,人類自然也知道,只是不像動物來的那麼早罷了。
無論如何男人長到五歲不能算是小孩子了,你得把他當成大人來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