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野之民(44): 不一樣的鄉中

三米小的時候跟著爸爸，大米在鄉中的教師食堂吃過飯，那時候還沒有重點班，也沒有住校的學生。

大米把最好的東西讓給他吃，饅頭，麵湯，炒黃豆芽，大白菜，有時候還有包子，油條，三米羨慕得很，家裡吃得可沒這麼好。

山村裡沒水，白菜，黃瓜，西紅柿全都種不了，能種的菜只有一個，就是蘿蔔。

白蘿蔔，青蘿蔔，翻著花樣吃，腌，炒，煮，包餃子，永遠也擺脫不了的影子，能吃上一頓土豆或者洋蔥算是很好了。

地瓜粥，玉米粥，小米粥，城裡人說好吃，那也是因為他們沒吃過，反正三米不喜歡，一天三頓吃，他一個小孩子家，腸胃嫩，老吃粗糧肯定不好。

鄉中每年春節舉辦籃球賽，還有很多好看的節目，是三米嚮往的地方。

爸爸的宿舍不大，門口種的有絲瓜，竹棍搭個架子，絲瓜瓤到處爬，遮住了整個窗戶，把夏天的太陽擋在外邊。

和兩年前比，學校已經變了不少。

一進學校的大鐵門，迎面是一棟新建的三層高的教學樓。

教學樓的最頭上是班主任老師的宿舍，依次排過來是重點班和一個普通班。

三米的教室在一樓，二樓是二米的教室，他比弟弟高一級，那年上八年級。

教室的窗戶很大，玻璃也都完整，不像三米家鄉的學校，窗戶有的，但沒有一塊像樣的玻璃，冬天到來時，為了擋風，窗戶上釘上塑料布或是硬紙板，要不幹脆就用磚頭封上了了事。

每個教室有六根日光燈，晚上和白天一樣亮堂，二米說從來不會停電，蠟燭，煤油燈不用準備。

課桌是兩人一個，帶抽屜的，可以放書。

教學樓的最上一層是男生宿舍，住校生都在那裡，兩個年級算下來有五六十號人，擠在一個大房間，席子鋪在水泥地上，一個挨著一個，再鋪上褥子，床單就算是一個窩了。

三米上學時，宿舍外邊的欄桿還沒有弄好，少了一大段，看著怪嚇人的，晚上起來下樓去小便可要千萬小心，摔下去就沒命了。

學校領導知道冬天外邊冷，孩子們半夜下樓是件苦差事，就在宿舍的地上放了兩個馬桶，每天早上值日生負責抬出去倒掉。

十二三歲的孩子，睡得沉，媽媽不叫不知道起床拉小便也是有的，睡夢裡隨便找個地方解決，結果是沒有遇到白娘子，卻遭遇了水漫金山，不想睡濕被窩，就只好和隔壁的鄰居或是要好的朋友擠一擠，等太陽出來了樓頂上曬被子。

三米很幸運，他不住學生宿舍，他和二米跟劉老師住，劉老師是三米爸爸的好朋友，剛從民辦轉公辦。

教學樓右邊是教師宿舍，爸爸以前的宿舍就在那裡，不過已經變成兩層樓了，劉老師的宿舍就在那裡二樓，三米的英語老師也是。

和教學樓的三樓一樣，這裡的欄桿也只裝了一半。

教學樓的左邊是兩個籃球場，也是早上出操的地方。

操場地方小，裝不下整個學校，集合后，以每個班為單位，排隊從後門出發，到外邊的村裡或者馬路上跑步。

新教學樓的後邊是兩層樓的房子，是小學生的教室。

再往後走是學校的後院，有女生宿舍，還有一個獨立的房子，挺大，隔成前後兩半，後邊是廚房，前邊是飯廳。

說是飯廳，其實就是一個空房間，餐桌，凳子啥都沒有，有一張小桌子，是給賣飯的老師收飯票用的。

梁老師是食堂的管理員，胖胖的，戴一副近視眼鏡，鏡片有啤酒瓶底那麼厚，遠遠看去泛著綠光。

梁老師管理廚房裡做飯的兩個阿姨，還負責兌換飯票，他的辦公室離食堂不遠，站在飯廳門口可以看得見。

農村的孩子，家裡有糧，面從家裡背來，過了秤，然後兌換成飯票。

菜票花錢買。

三米的入學考試成績是全鄉的第七名，不過應該還會更靠前，爸爸說他的數學成績被少記了10分。

名次不名次的不重要，有三米爸爸的人情在，讀個書應該不是大問題。

再說了，如果連這樣的小池塘都進不去，何談將來的治國平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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