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腐敗系列7】蹦迪記

「曼哈頓」的霓虹燈向街上的行人暗送秋波。象其他大都市迪廳的入口一樣，一條時間隧道式的長廊把人們從現實送進夢幻的世界。

迪斯科舞廳那裡已是人頭攢動，煙霧瀰漫。幾位香港男DJ穿著脂粉氣十足的緊身衣服，在台上曖昧地煽情，頗有同性戀俱樂部的味道。來自北歐的燈光師滿臉雀斑，一絲不苟地變換各種激光圖案，把舞池弄成電焊工場般閃爍不停。

理著板寸頭，穿著花T恤的男人噴著小糊塗仙的酒氣，臂上挎著穿緊身露臍裝和喇叭褲的染髮少女（或少婦？）魚貫而入，構成一幅十分和諧的後現代畫面。那些女孩子的臉蛋好象都被上帝之手不小心按了一下子。不過她們十分善解人意,知道自己脖子以上沒有什麼優勢,所以盡量暴露脖子以下的其他部位以彌補這一缺陷. 只要你的視線一直南巡,包你看不盡的蜂腰玉臂,乳浪臀峰.

一位看上去象厭食症患者的女歌手，用走調的嗓音肆意地侮辱王菲，然後不斷地要求聽眾掌聲鼓勵。於是全體迪廳職員便搖身一變成了最鐵桿的歌迷，製造了一陣稀稀落落的掌聲。

一陣嗆人的人造煙霧以後，TECHNO MUSIC才從喇叭里千呼萬喚始出來。舞池裡剎時間人頭攢動，象一鍋煮熟的餃子。

空氣中瀰漫的灰塵比國營水泥廠車間還厲害,夾雜著過量的尼古丁.明天得到醫院照張X光片,以便作為控告各大煙草公司的呈堂證供.

好象為了印證我對這裡的文化層次的偏見，舞群中突然出現幾位脫光膀子的舞客，象水滸中的浪里白條。這個後現代的都市迷宮頓時變得有點象梁山泊的文化館。

在半打喜力啤酒的鼓舞下，我突然有了一種提高該城市男性公民的迪廳文化層次的神聖使命感。舞池裡早已不容第三者插足，而我那種貓王式的舞姿則需要足夠的用武之地。怎麼辦呢?

我跟前剛好有一隻巨形的低音箱，我低聲問旁邊的一名侍應:可以站在上面跳舞嗎？他用極不信任的眼光瞟了我一眼，很挑釁地點了點頭。

我把黑色壘球帽的帽沿漫不經心地往腦後一拉，用體操運動員矯健的姿勢躍到音箱上。居高臨下看著舞池裡人頭攢動，甚囂塵上，其密集程度和該城市上班高峰時間的公交車可以互相比美。遂暗自慶幸自己佔據了一個有利的地形，鼻子不必受狐臭之苦。

我調整調整腰部的脂肪，馬上來一段貓王式的招牌菜……誇張的胯張。(在60年代，他的這種註冊商標式舞姿在電視上現場直播時，明文規定腰帶以下部分不得展示在熒屏上！)

全場馬上為這種天地移來方寸間的舞姿嘆為觀止,所有眼光頓時聚焦到我的身上.雖然可以聽到自己的胯骨關節格格作響,但為了不負眾望,還是欲罷不能地繼續磨損自己的關節韌帶. 好不容易熬到一曲終了,我趕緊換成原地搖晃,聳肩擺手的HIP HOP風格，表面上是舞風的多元化，其實不瞞您說，骨盆已經酸疼得不行，再不舒緩舒緩，絕對腰椎盤突出。

舞廳領班突然意識到，今晚很可能有一隻低音箱會因此而報廢，急忙跑過來，十分客氣地把我狠狠地拽拉下來。

為改善該市人民的夜生活作出了自己應有的貢獻的代價是: 骨盆的疼痛加劇，左頸椎漸漸硬化起來，小腿肚子的肌肉也隨著TECHNO MUSIC的節奏產生痙攣。這正很不幸地印證了中年男人的四大悲哀：

做飯糊，做菜糊，唯獨打麻將不糊。

血壓高，血脂高，唯獨職務薪水不高。

政績不突出，業績不突出，唯獨腰椎盤突出。

會上不發言，會後不發言，唯獨前列腺發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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