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令營__舞文弄墨：殺手的懺悔

                                                       ps：插圖上下皆取自綱絡 (1) 台灣廚藝達人創作：「龍蝦哈雷」。

日前，在地鐵站門口碰見小蘆雙手捧著一個大紙盒走了出來。第一眼看見他，我心裡馬上就會聯想到電視連戲劇裡那個演員最喜愛表演的角色，即是：若不是自己辭掉工作？便是被老闆炒尤魚的那一個千篇一律的劇情場面！

「怎麼啦，你？」我心裡有點擔憂，又怕再要替他另找工作了。

「我已辭工不想做了。」他不出我所料地說出：「真不好意思，事先都沒有告知你。」

「怎麼回事？幹不下去嗎？或者有其他原因？」我問。一個月前，記得我好不容易才介紹這個廚房工作給他，若不是餐廳裡那個大師傅給我點面子，要覓得一職，談何容易？

「其實也並沒有什麼做不來的事。」他說。「袛不過我的責任是要天天蒸上一百多隻龍蝦，周末又要加多一倍，我總覺得我天天在殺生作惡，事實上，也真的把一百幾十條活生生的生命都給殺了啊！」

「就是這個理由嗎？」我不可思義地問。「那以前的舊員工他是怎麼做的？」

「唉，別提了，其實他也不過如此。」他若有所思地說：「每次我都發現他要蒸龍蝦時，都遲疑了好一陣子，還拿了一杯水澆在龍蝦身上，好像是給牠超渡的那樣子？然後就喃喃地唸著：兄弟，你我是無冤無仇的喔！一路好走吧！…  看來，他也有些內疚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因怕殺生而辭工不幹的呢！」

我心裡有些納悶，真沒想到廚房裡居然發生這種事情？也不解他們為什麼會產生起這個念頭與恐懼？好端端的一份找來不容易的工作，就這麼樣地白白不幹了？社會上現在正是人浮於事，往下日子他將怎麼過？

「請你原諒我吧！」他再補充：「我實在是感到很厭抑，心裡天天不安，做事又沒有十足的信心；在夜間，夜夜一想起都睡不了覺！若是繼續再做下去，我恐怕會患上抑鬱症的！」

「有這麼嚴重嗎？」我也有些不敢相信。「既然你已選擇不幹了，那你祇有好自為之了！」，，，

記得小蘆這個宅男，幾年前畢業中學後就一直就呆在家裡不肯出門，對自己的前途進一步的追求也沒有；由於與後媽合不來，格格不相入，整天孤言寡語，幾乎變成了一個自閉症的病患者。還好他爸有幾個愛好戶外活動的朋友強拉著他到偏遠的山澗深溝裡去釣釣魚，才能把他從自閉症的陰影中走了出來，但，畢境還是時而工作，時而遊手好閑地呆在家裡的那種狀態。

一件更令我忘懷不了的是小蘆一向來都把自己所釣到的魚都往我家裡送，有時，還挑上那些像腳腿一樣大的好魚送給我們吃或作菜！問起原因為何不帶回自己家裡享用呢？答案出乎我料的是他怕後媽知道之後會咒罵他！因為後媽經常愛說他的短處，什麼不修善，喜歡作孽，命裡就要註定沒出息！一輩子沒有絲毫的進步、不會發達。...別說小蘆不敢把魚帶回家裡去，連他所必有那全套釣具都統統寄放在我的家裡，不讓他後媽有機會可看到！大概有一年半載的時侯吧？，每次釣到魚後，都統統把戰利品往我家裡送來。於是啊，我們幾乎每隔三兩個禮拜都有大魚可吃，很少去買，百吃不膩，可真是吃得不亦樂乎！當然，小蘆給予我們的這種機會、這份盛情厚誼，我們一點也都沒有忘記。

對於小蘆辭工的決定，我祗有尊重他的選擇，沒有什麼異義。祗不過心裡深處一直暗自擔憂他將要花多久時間才能找到另一份適合於他的工作？但我的憂心畢境有點多餘了，因為僅隔了一個禮拜，他居然平靜地打電告訴我說他已找到了新的工作了。

「是什麼工作呀？」我有些出乎意料地問。

「是一家瓜菜供應商，責任是幫著跟貨車在深夜裡做那批發工作包括搬運員工；還好，我做得來，早晨過後就可下斑回家睡覺。嗯… 再過些時吧，我會去拜訪你，拿些蔬菜瓜果給你家人嚐一嚐。」

「小夥子，你真逗！」我說：「這下你可真的放下屠刀了？好好幹呀！別想太多，也不必客氣。」

當我把小蘆已找到工作的消息告訴了太太，除了她有些欣喜之外，還自言自語地平靜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好啊！看來往下的日子裡，我們也該可真正有個機會來開始吃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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