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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回神,那人已然消失良久。但細細回味聽那人叫我的名字,原來是認識我的。心下便添了些歡喜,把在蒙安那裡得的失意也排擠了不少。
蒙安與我在靈雉宮一住就是三日,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蒙安每日與靈雉宮主飲酒賞花,寫詩、聽曲,好不快活。三天里我連話都沒說上兩句,更別提問他什麼時候離開的事情了。
這靈雉宮主雖然俗艷了些,香氣重了些,衣飾誇張了些,但人卻非常的好客。雖然日日和蒙安粘膩在一起,對我的照顧絲毫沒有怠慢。常常送來美酒佳肴,珍奇玩意兒,讓我對她也頗生了些好感。
待到第五日夜,月上中天,我正酣眠,突然被人搖醒。
「宜宜,宜宜,快快醒來。」
我睜開眼,原來是蒙安。一身素色衣袍,肩上卷著鼓囔囔的包裹。我真心想說,作為一個靈力頗高的靈獸,你就不能拈訣收物?偏又是一副凡夫俗子要逃跑的樣子。
我揉揉惺忪龍眼,「你幹嘛?」
蒙安壓低聲音,「咱們走吧,總在這裡,看你也煩悶了。」
我望望窗外,暗夜無邊,星子稀疏,一輪明月當空。怎麼也都不是告辭的時辰。
「現在走?」
蒙安鄭重的點點頭,不再由我發問,就把我往床下拉。
出了廂房,蒙安化了原形讓我盤在背上。剛要飛,聽的宮中鑼鼓震天,小妖女們大喊「不好了,宮主出事了!」
我疑惑的看看蒙安,蒙安卻一展雙翼就飛到千里之外了。
我胸中頗是不爽快。雖然靈雉公主算的我的情敵,但人家出事之時,情郎卻不告而別。多少讓我心裡不是滋味。
又行了一日,這一日中我一句話也不說。倒是蒙安似乎心情不錯,不時哼出幾句艷情小曲。又行了半日,人困馬乏的。蒙安尋了一處雲頭幻化人形,與我並肩而坐。我腹中飢腸轆轆,聽的蒙安也腹中似有雷鳴。
蒙安一笑,「來去匆忙,沒帶口糧。幾日沒吃練實,想念的緊。」
我四下望望,問「此為何處?離我敖龍宮可近?」
蒙安說「應該不遠。」
「那你送我回敖龍宮吧,我住在小竹林里,別的沒有,竹子管夠。」
於是我二人又溜回小竹林去。其實出來幾日,心裡越發的不踏實起來,想著我爹的那張冷臉和龍菍一張陰謀算計的臉,怎麼都覺得前方坎坷重重。我原也打算回家去,正好找個好脫口。
百里竹林,湛清碧綠,我的龍洞就在這竹海深處。偶有清風吹過,竹海上涌著暗浪,一浪推著一浪,一直涌到很遠。寧靜如往常。
蒙安與我浮在半空,眼望竹海一片,蒙安大嘆「好地方!好地方!」
蒙安吃倒了我一大片竹子、筍子,很是滿足。稱讚著:「宜宜,你這地方真不錯。有空一定常來。若能再種上些梧桐,這靈霄城裡就數你這裡是仙境中的仙境了。」
然後他迎風復手而立,衣帶飄灑,烏髮繾綣,甚有仙風。一時看的我雙目發獃。
忽然天上日光不見,烏壓壓一片黑雲飄來。難道要下雨?
我放目觀望,哪裡是烏雲?天上一整片的鳥鋪天蓋地的飛過來。其中一隻大鳥看到我們,倏的盤旋一陣,只見兩張金色大網從天而降,把我和蒙安罩著提離地面,烏壓壓的飛走了。
這群鳥一直飛到了到了靈霄殿外,「吧」的一張嘴,把我們就給摔倒地上。幸好我沒有人形,就沒有屁股,不然這陣摔,定要歇上個十天半月。
我惶恐的站在靈霄殿外,思想自己犯了何條天規,竟然讓烏鳥捉拿?左思右想都不得要領。就算喝瞭望君水,也不用綁了我吧?蒙安卻一臉鎮定,桃花眼一眯,「宜宜,有我在,不用怕。」
不一會兒,一個仙官喊話,「帶蒙安、敖宜。」
我駕不了雲了,只好一扭一扭的進了大殿。我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麼很多人都會認錯我是蛇了。
出我意料之外,靈霄殿上沒有我想像中的仙卿雲集的場面。殿上只有顏帝、顏后,我爹,龍菍,蒙君,老樹精,還有一個衣衫華麗的上仙。看面相,頗是不善。射向我的目光似要將我的龍肉剜出一般。
我爹面色沉沉,龍菍強裝平靜的臉難掩譏誚神情。
蒙君一臉恨鐵不成鋼,怒喝一聲:「孽畜!你怎敢違抗帝意,私自逃婚,還拐帶去敖淵家的小女?」蒙君一句話就撇去我一半罪責。
我爹感謝的望了蒙君一眼,我也感謝的望了他一眼。若換了我爹,讓他說出「孽畜,你怎敢拐帶有婦之夫與之私奔!」這樣的話,無異於生刮他的龍鱗。
我這才明白,原來是「私奔」之事東窗事發。可是我委實的冤枉,一來不知他是有婦之夫,二來他也不為我逃婚。
蒙安雖然被罩在網中,依舊風姿不減,艷艷其灼。沉著往前一步,向顏帝一拜,「小君有隱情回報,請陛下容小君一一道來。」
顏帝微微頷首,以示同意。雙指輕拈,我和蒙安身上金網便退了去。
「陛下可知道,下月初三是家父五百年涅槃的日子?」蒙安問。
顏帝點點頭。
「父親為百禽之長,每五百年,就要背負著積累於人世間的所有不快和仇恨恩怨,投身於烈火中自焚涅槃。父親年事已高,五百年前,小君親眼見家父點焚梧桐投火涅槃。火中形狀甚是辛苦,如同小君同焚一般。
父親是皇叔的乘,當年隨皇叔征戰魔界傷痕纍纍,靈力早去一半。火中煉獄,體力難支。
小君打聽到西方靈雉山上,有一得道的靈雉練出五彩花翎。披上它可減火焚之苦,所以前去尋來。那五彩畫翎百年才顯現在靈雉身上一次,五日後便會隱去。
這畫翎出現的日子正是小君與孔蓉的婚期。本要錯過這樣的大好機會,誰知道敖宜姑娘飲瞭望君水,陰差陽錯,讓小君得以機會去靈雉山上尋得此寶,獻給家父親,以報答父親的養育之恩。」
一席話聽的蒙君感動的老淚縱橫。眾仙恍然大悟,連連稱讚他的孝心。
「至於敖宜姑娘。那日碰巧遇見她,我見她形單影隻,甚是可憐,於是才約她一同前去。蒙安從沒有悔婚一說,更不存在拐帶之事。還望陛下和岳父大人明察。」
說完,蒙安深深向那繽紛衣衫的上仙一拜。原來,那是他的岳父,孔蓉的爹。
孔雀爹的顏色轉怒為喜,忙誇他賢婿。我心裡暗嘆,可憐了那靈雉宮主,芳心一片卻換的是虛情假意。連幾千年的修為都給搭了進去,雖說是個妖,但對蒙安卻是一片真心。果然人心難測,情路坎坷。
老樹精撲通一下跪倒,「老朽昏花,說出那樣不察的話,壞了蒙安小君和敖宜姑娘的名聲。請陛下降罪!」
顏帝顏后互望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顏后微微一笑,朱唇輕啟:「老樹精果然是糊塗了。但事已至此,靈霄城裡已然風言風語。」
停了半晌,又道:「我聽說敖淵有意與蒙君聯姻。蒙安不是有個一胞雙生的兄弟么?我看不如將錯就錯,順水推舟。還由老樹精去傳話,就說當日看錯了人。和敖宜一同出去的是蒙禾,蒙安並未出走。如此,既可挽回三家情面,也算的美事一樁了。陛下以為如何?」
顏帝點頭讚許稱是。
蒙君臉上陰晴不定的,一副為難的樣子,到叫我看著都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