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1950年代,那個教室位於學校的一個花園裡,是個西式平房,記得是兩間標準教室聯在一起,兩頭各有一套辦公室,橫在排開的教室的兩頭,其面積似乎比教室還要大些。房頂是有山字形的暗樓頂,隔熱性能好。夏天上課的時候,門窗開著,有對流的風,從窗戶會傳來小鳥的鳴叫聲,如果教室里足夠安靜的話,也可聽到風吹動白楊樹的樹葉的沙沙聲。
我們的初一的音樂課就是在那兒上,一個穿著西裝的溫文爾雅的祁先生作我們的音樂老師。教室的一角有一架教學用的鋼琴,老師在教視唱或教歌的時候,會一邊彈琴,一邊讓我們練習。祁老師有時會穿上白色的西裝,戴上紅色的領帶,這個形象定格在記憶中。
音樂課里按教本會有唱片欣賞課,記得有一課的欣賞課是藍花花等陝北民歌。那些歌大多是女聲獨唱歌曲,聽得人心酸,但我們男孩子不好意思承認。還有的就是老師講解古典音樂,他彈了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我以為是天上下來的聲音,但是我們不好意思說。巴赫i,莫扎特,柴科夫斯基及李斯特等名字是老師愛提到的,對我是一種啟蒙。學生中有不少愛音樂的,大都是女同學,我們男同學就有些不一樣,有的可算是音樂課的反對者。一年的課結束后,愚頑的學生們終於成功地把這個音樂課反掉(當然後來的大氣候也是片面強調數理化的課程的重要,校方找不到夠格的教師恐怕也是一個因素)。
還好的是美術課還沒停,於是初二那個學年還能到那個教室去上上課,有時會見到教音樂課的祁老師,他還是那麽溫文爾雅,而我們見到他就只能是宛爾一笑。我們那個年級里的學生中有幾個後來還是經常得到祁老師的指點,有個女同學後來成了省里有名的歌唱家,有個男同學成了作曲家,同年級的另一個班,有個學生,後來進了上海音樂學院,而且成了一個有名音樂家的親屬。
我的音樂課在初一結束,然而,那些場景總會在某些時刻在我腦海里湧現出來。也許那些場景是我一生中最為幸福的時光,只是失去的樂園再也回不來了。多年後,曾到那個校園參觀,那個花園及花園裡的音樂教室早已拆除,已經為新的建築代替。物非了,人更是一代又一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