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悠揚的艄公號子聲,把文姜從昏昏沉沉中驚醒,原來一行車駕,已經到了淄水邊上。她揉揉眼睛,把車門開了一個小縫,還沒看清什麼,撲面而來的第一個味道,就是那自幼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水汽,天已經亮了,水霧瀰漫的對岸,赫然是臨淄城巍峨的城垛。
「我回來了」,文姜不是個愛哭的人,但眼睛竟也有點濕潤,卻不知道是為了高興,憤恨,還是期待。十幾年的物事人事,應該是皆非了吧。
」到家了,一定很開心吧「 一個聲音讓文姜轉過頭去,永遠衣冠整齊的小允,就那麼穩穩地站在車旁,似乎已經在那裡站了一個時辰。魯人的沉穩和禮數,似乎已經融到了他的血管裡面。這就讓文姜很氣餒,尤其是剛才夢裡的她,還在縈想著諸兒那雙不安分的手在自己身體遊動上的感覺。
其實小允也不是個討厭的人。文姜知道他喜歡自己,新婚的第一天就知道,雖然他從來沒有跟她甜言蜜語過。十幾年他從沒對其他妃子有過太多的眷顧,連帶自己生的兩個小公子,一向害羞拘謹的貴為國君的他,在魯國禮數森嚴的宮牆內,竟然也可以和兒子們玩的很瘋。
唉,是不是註定是要欠他的了。文姜幾乎看不見地搖了搖頭,似乎想甩掉這份暗暗的愧疚。
車過了淄水,前面早早就列隊迎接的,就是齊君鮮明的車仗了。文姜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已經不是少女的她卻手腳冰涼,可臉龐和下腹溫熱卻是越來越發地明了,車裡沒法走動,她只好在袖子里握緊那個黑黝黝的東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祈求什麼。
他還是那個狡猾的,壞壞的樣子嗎?他英俊的面孔大概老了吧,我是不是在他眼裡也老了?文姜暗自嘲笑自己的緊張,卻有沒法停止這些胡思亂想。
「文妹妹」 一聲爽朗的笑聲,把她驚了一跳。面前這個白面濃須的中年人,一身華麗的冠帶冕旒下,卻不是他是誰?
看著他還是那豺狼一般的眼神,文姜的一顆心直直地沉到了底。
「小允,我真的要對不起你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