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名字很悲涼。他與張騫有同樣的際遇,但他是個悲劇的人物。
蘇武,字子卿,是已故平陵侯蘇建次子。他出使匈奴被扣的十九年中,受盡肉體和精神的極度折磨而意志彌堅,不辱使命,因而被世人稱為悲情英雄。

蘇武出使匈奴的經歷,真是險像環生,每每與死亡擦肩而過,吉凶難卜。
天漢元年(前100年),匈奴且侯單于初立,恐漢軍進攻,就遣使求和。武帝也願議和修好,特派中郎將蘇武持節出使匈奴。隨同蘇武出使的有副中郎將張勝,屬吏常惠及兵役百人。
不料匈奴單于並非真欲和漢,不過藉此緩兵而已。他見漢朝中計,又贈送金帛,便顯得倨傲起來。蘇武看在眼裡,交卸使命后便退出虜廷。
無巧不成書。虜廷有一次漢朝降使衛律,被封為丁靈王,受到匈奴格外寵任。隨衛律降胡的從人虞常見到漢朝來的熟人張勝,就密謀誅殺衛律,劫持單于之母一同歸漢。張勝志在邀功,不與蘇武商議,竟與虞常發難,不料被告發事敗。虞常受檎,供出張勝。單于欲殺漢使等人,有貴人勸阻道:「與其殺之,不如迫令降之」。
單于讓衛律召蘇武入廷受辭,蘇武說:「屈節辱命,即使得生,又有何面目歸漢?」說著撥劍刺向勁部,衛律慌忙抱住蘇武的手,血已汩汩流出。衛律召醫生搶救,蘇武免於一死。
蘇武痊癒后,單命衛律從獄中提出虞常、張勝,當場將虞常斬首,然後問張勝:「漢使張勝謀殺單于近臣,罪亦當死,如肯投降,尚可赦免」。張勝膽怯,連忙自稱投降。衛律回顧蘇武說:「副使有罪,君當連坐。」蘇武說:「本未同謀,又非親屬,何故連坐?」衛律威逼利誘,軟硬兼施,蘇武不僅不降,反而把衛律罵得啞口無言。
單于無可奈何,便將蘇武幽置於一窖穴內,不給飲食。蘇武只得靠落入窖內的雨雪和啃食氈帳充饑,居然數日不死。單于見蘇武屢屢遭難,都化險為夷了,便疑為神助。於是就將蘇武流放北海(貝加爾湖)放的是羊。蘇武放的是羝羊,羝羊是公羊。單卻說何時羝羊乳子,方許可蘇武釋歸。

蘇武寂處荒野,只有公羊作伴,掘野鼠、覓草實,以為充饑。蘇武把生死置之度外,但把漢節持於手中,任節毛盡落,仍與同起卧,經年不失。
這種日子過了五六年,幸適單于弟於靬王來北海戈射,憐蘇武苦節,給予衣食,才使蘇武維持生存。於靬王死後,丁零人盜去蘇武的牛羊,他又重陷於厄運之中。
漢武帝遣蘇武修好不成,又發后出擊匈奴。李廣之子李陵冒險輕進,身陷虎口,也成了匈奴俘虜。
李陵與蘇武在朝時相交甚好,李陵投降匈奴被封為右校王,單于讓他到北海勸降蘇武。
李陵帶著酒食,伴以胡樂,與蘇武對飲,詢問蘇武狀況。蘇武說:「我偷生此地,無非望一見主面,死也甘心。歷年以來,苦難難以盡數」。李陵藉機報告了蘇武母死妻嫁、兄歿弟忘的變故,勸他何必自若,不如降胡。蘇武涔然淚下,自悲自憐,唯誓死不肯降胡。李陵勸得緊了,蘇武慨然道:「我已久蓄死志,唯若逼我降胡,今日我就效死席前。」李陵無奈,故念往昔友情,給蘇武贈了牛羊,又勸其納一匈奴女為妻,聊慰孤寂。
蘇武在匈奴十九年,九死一生,日日苦度。直至匈奴易主,重新與漢修好,蘇武方回到漢朝。他丁年出使,皓首而歸。困辱窮野,歷險連荒,閱遍異境,受盡悲苦。功顯漢室,名揚西域。但歸漢后卻沒有封侯,僅拜為典屬國。蘇武追思老母故妻、先兄亡弟,傷感泣涕。又遙念匈奴妻子。未及帶回,頓覺生離死別,更加悲凄。蘇武命蹇,回朝只一年,蘇武之子蘇元因霍光與上官爭權之禍,同罪連坐。唐代詩人溫庭筠的《蘇武廟》詩,概括了蘇武這位悲劇英雄的一生遭際:
蘇武魂銷漢使前,古祠高樹兩茫然。
雲邊雁斷胡天月,隴上羊歸塞草煙。
回日樓台非甲帳,去時冠劍是丁年。
茂陵不見封侯印,空向秋波哭逝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