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Narrowing Path' for China's Scholars

這封信在被審查刪除前，在12小時內被轉了1.7萬次。在信中，諶洪果對「教學探索和學術交流的空間也越來越小」表示懊惱。作為加強法治和公民責任的倡導者，諶洪果指責西北政法大學與西安市政府合作，阻撓他發表有關法律改革的演講、經營讀書俱樂部，以及到香港參加學術會議。

諶洪果在他的公開信中寫道，當他從香港回來后，被以「找人代課違反教學紀律」為由受到處分。他表示接受這一處分，但是寫道，他僅僅是邀請幾名執業律師和知名學者每個學期來教授幾堂課。西北政法大學於12月26日發表聲明說，已接受了諶洪果的辭職，並強調「一切都是按照學校的規定來處理的」。對此，諶洪果在當天稍後在其微博中表示，他的辭職是「個人的選擇」，並稱「我完全理解並感謝校方的決定」。

諶洪果的辭職信在網上走紅，又被迅速終結，可能是因為當局擔心這封信會引發人們對中國缺乏學術自由的「攻擊」。北京大學著名法學教授、諶洪果的導師賀衛方敦促西北大學「保護他的基本權利」，但也勸諶洪果不要辭職。賀衛方認為「正義需要妥協」。（2009年3月，賀衛方因為簽署了要求中國深化民主改革的請願信——08憲章，被「逐出」北大，流放到新疆的一所學校兩年。）諶洪果的辭職信也在草根階層中引起共鳴。被頂的最多的一個評論寫道「讀這封信時我哭了」。「讓這樣一名有才華、有尊嚴、躊躇滿志的法學教授離開他所愛的教學講台，這是誰的錯？難道這不是法律的悲哀嗎？不是這個體制的一個悲劇嗎？」

這幾乎與法律無關，更多的是中共的潛規則。中國的學術界不得不越來越屈從於這個黨。12月23日，當局公開宣布了要在學校和高等院校的課程里結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舉行新一輪的馬克思主義運動。

僅在2013年，幾位著名的中國教授因違逆黨的路線而辭職或被解僱。10月份，著名的北京大學解僱了經濟學教授夏業良，他倡導多黨選舉，但北大堅稱是因為他表現不佳。這導致中國的網民質疑北大是否仍在秉持其「思想自由、兼容並包」的校訓。12月初，上海的華東政法大學解僱了敢言的法學學者張學忠，他倡導言論自由和憲政。這導致網民們質疑，如果高校繼續屈從於政治壓力，中國的院校還會失去多少學者？

在諶洪果的事件中，他在信中稱，11月份，儘管遭到西北大學官員的反覆警告，他還是參加了在香港中文大學的一個學術會議。回來后不久，諶洪果寫道，他發現自己被吊銷了港澳通行證，而西北大學不給他蓋章補辦。諶洪果稱，他多次坐下來與校方官員溝通，問他們為什麼拒絕讓他補辦，但沒有收到任何實質性的回應。在信中，他質問，「為什麼在剝奪一個人的權利時，各個機構部門可以通力合 作，非常高效；但為什麼當事人想申請恢復或維護自己的權利時，卻突然找不到地方和方向」。

諶洪果還堅稱他辭職的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再也無顏面對自己的學生。他質問，「作為法學教師，我都無能爭取，我還有什麼資 格站在講台上，給將來從事法律職業的學生們講什麼法治的信仰、法律的權威、程序的價值、正義的底線、權利的重要？」

自稱是諶洪果的學生們在微博上表達了對諶洪果的支持。「之前，我上過您的一些課，我欣賞您的想法和處世方式」，一位學生寫道。另一個評論說，西北政法大學已經「禁錮」了諶洪果，他的離開可能是因禍得福，讓他能有「更大的空間和靈活性」。在西北政法大學的網上論壇，學生們貼出了諶洪果本周剩餘的課程。在中國另一家社交媒體網站「知乎」上，貼出的未經證實的照片顯示，在12月25日諶洪果的最後一課中，有很多人前來聽課，學生們還在黑板上留言以示支持。

這些信息不會將諶洪果帶回他的教職，但它們發送出一個信號：黨在將高等教育政治化方面，已經走得太過了。諶洪果在公開信中寫道，「我不求多麼理想的大學，也承認這是黨和政府的大學。」但他堅持「但這畢竟是一所大學」，在政治與學術中要有「邊界」。